日扬正空,周围一片清冷。
遥遥相望,便瞧见‘京城’二字。
阮清歌拽了拽身上的裘皮披肩,向着外面呵出一口轻气,一丝白色雾气自唇边升腾。
她唇边勾起一道柔美笑容,“大京城,我胡汉三回来了!”
这一月,说轻松却是不可,那启梁城是好,但其余的村落,瘟疫的摧残下,十分荒凉。
然而,让阮清歌舒心的便是,王二狗管辖的樊阳城,已经更换新的县令,而当初阮清歌所留下的资金帮了大忙,在那洛娘的运营下,竟是开了个梦生堂,贩卖草药。
而当初亦是将那些资金用来安置流民。
现下那梦生堂干的十分红火,阮清歌当初在路过樊阳城之时还十分好奇,直到看到那柜台中的洛娘,她心中一片了然。
然而,她却是并未露出真实身份,毕竟,这世上不会再有安梦生,而那神医,只有她阮清歌一人。
洛娘的孩子颖儿,亦是当初得了天花的孩童,他每日帮衬着洛娘,这倒是让阮清歌很是欣慰。
这一路归来,风风雨雨见得太多,阮清歌亦是知道,有些人终将会成为人生中的过客。
那梦生堂,便当做是她对曾经的纪念。
——
那话音刚落下,便被身后一直长臂拽住,紧接着便是一件带着白莲香气的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这处风寒,比不上南暑,你注意着些。”
那谴责声中带着一丝宠溺,阮清歌抬起眼眸冲着萧容隽甜甜一笑。
“知道了!多谢王爷关心!”
“叫相公…”
萧容隽皱着眉头看来,眼底宠溺却是更为加深。
阮清歌调皮一笑,吐了吐舌头,将眼帘瞥向窗外。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路上,窗外景象亦是一阵轻颤。
萧容隽看着阮清歌瘦弱的背影,面色浮现出一丝无奈,可是这阮清歌与阮若白待久了?竟是这般孩子气。
不多时,那马车驶入城内,梁王归来,百姓自是欢呼。
那马车,便是在一阵欢呼声离去。
待到了通衢大街,两辆马车停下,欧阳威远一身威严从车上下来,萧容隽亦是下车,两人对立。
“王爷!便回去好生歇息吧!”
萧容隽嘴角勾起一丝十分和煦的笑容,道:“自是,王爷也一定要好生歇息,那地契,是本王派人去取,还是王爷送来?”
那欧阳威远闻言眸间一瞪,道:“什么地契?”
萧容隽闻声,唇边溢出一声轻笑,他单手伸向袖口,从中拿出一张纸卷,在欧阳威远面前抖开,道:
“莫不是王爷忘记了?不怕,咱有字据为证。”
那欧阳威远瞧见面容一抖,随之皮笑肉不笑道:“哎呦!瞧瞧我这记性,君子做事,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夫明日便叫人给王爷送去。”
萧容隽微微昂首,负手向后挪动一步,道:“好,那晚生便却之不恭了!”
欧阳威远打量着萧容隽的头顶,眼底划过一抹阴暗,却在萧容隽抬起眼眸那一瞬间,面色恢复常态,道:
“怎会!老夫赌输,自是要承担那后果。”
萧容隽微微一笑,随之两人恭维一声,便各自上了马车。
待萧容隽上车之后,便瞧见那小女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模样,而那眼底却满是兴奋。
萧容隽见状,无奈叹息,道:“你可是想去若素?”
阮清歌闻言,快速回头,狂点着脑袋,那眼底的兴奋到达了顶点。
萧容隽眉间一挑,抱起双臂打量着阮清歌。
阮清歌一看那眼神便知道萧容隽想的是什么,她侧目看了一眼已经睡下的阮若白,赌气嘴唇在萧容隽的薄唇上印下一吻。
她撤回身子,抬眸看去,“现下可以了吧?”
萧容隽亦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阮清歌。
阮清歌内心‘呦呵!’一声,上前对着萧容隽的薄唇‘吧唧!吧唧!’亲个不停,直到萧容隽一双大掌攀上阮清歌后脑,加深一吻,亲的阮清歌七荤八素,才将之放开。
“去吧!”
阮清歌趴伏在萧容隽怀中,头顶传来那冷清声响。
得到命令,阮清歌简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连忙在一侧的药箱中翻找出易容道具,装扮成‘苏梦’的模样,她撩起裙摆跳下车辆,便向着若素的方向快步走去。
萧容隽侧目看去,便瞧见身后马车亦是走下一道身影。
“徽儿!”
萧容隽叫住刘云徽,后者停住脚步微微看来,他弯身行礼,道:“表哥,有何吩咐?”
萧容隽目视远方,道:“今日你便不用跟随清歌,一会与我进宫,你先回镇南王府,你父亲等待你多时。”
“是!”
刘云徽垂下眼眸,那双眼底,却是一片冷清。
——
再次走在京城繁华的青石板路上,阮清歌心中一片舒爽,街边满是叫嚷的小贩,茶楼上酒客喧嚣。
说书先生正在其中绘声绘色的讲述故事,那叽叽喳喳声响传来,阮清歌不经意间听到……
“想当时情况万分紧急!咱们梁王妃飞起一脚便踹在那僵尸兵头上,顿时脑花四溅,咱王妃面色阴冷,眼神如刀,与梁王并肩而立,实乃刚与柔结合,霎时间,那对面首领怒不可及,扬手便洒下数万僵尸兵与梁王对战…”
阮清歌嘴角一抽,那脚步顿住,差点绊倒自己,这说书的还真是个说书的,说的当真是书,一点都不是事实。
不过…好吧!原谅他了!毕竟将她说的那般雄伟威武不是吗?
她抬起轻快的脚步向着若素走去,那周围亦是一片热闹,可更是显得若素极为冷清。
阮清歌微微皱起眉头,可是发生了何事?
就在她要进入那店门之时,忽而一道叫喊声传入她的耳中。
“哎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呦!咱家新上雪颜膏,保你涂抹青春不老!”
阮清歌闻言,脚步微顿,侧目看去,只见在若素对面一间铺子人头攒动,不断进进出出。
她抬眸,看着那牌匾,‘惜花’,那门口的装饰竟是与若素相差无几,颜色使用更为花哨,亦是装饰繁琐,虽然看上去极为醒目,但着实有大俗之态。
“小姐!你看!那家还在降价,我们还要降吗?”
“不可!他们的售价根本就做不出这般效果的胭脂,定然是其中掺假。”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百姓?”
这时,那门内传来两道声音,亦是渐渐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