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和崔灼齐齐站起身,嘱咐老王爷早些休息,见安华锦站着没动,没有离开的打算,知道她刚回来,大约有话还想与老王爷私下说,于是,便一起出了老王爷的院子。
二人离开后,顾轻衍看向安华锦,眸光温温润润,只隐藏着只有安华锦才能看出来的幽怨委屈控诉她若是抛弃他他就会跟她闹脾气等等情绪。
安华锦是怕了他了。
顾轻衍这个人吧!不声不响的闹脾气,最是折磨人,不过这般无声地诉说,也很勾人就是了。
于是,她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爷爷,他最是喜静,你的院子虽好,但是每日来来往往,人太多,他一定住不习惯,我的院子里只有每日打扫的人,打扫完了,都会悄悄退出我的院子,平时没什么人,而且,我的院子,您可是花了大心思装扮的,景色好又雅致,他在顾家,堆金砌玉,自小养大的毛病多,住在您的院子里,大约会处处不合心意,也不好意思跟您说,不如就让他住去我的院子吧!既能清净,也能免于他娇气不适应。”
顾轻衍弯了弯嘴角。
老南阳王:“……”
他看了安华锦一眼,又看向顾轻衍,安华锦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很坦然,顾轻衍浅浅含笑地坐在那里,一副听任安排,全无意见的模样,他一时也觉得安华锦说的有理。
顾家是什么门楣?崔灼刚来的时候,他吩咐人好好地收拾了他的院子,崔灼都好多天没适应,更遑论顾轻衍?
他与崔灼又不同,又不是来南阳从军来了。
不过,虽然安家是将门,不是太重规矩,但也不是个一点儿都没规矩的,老南阳王又到底是个老人家,看着安华锦,板着脸,“住去你的院子?不好吧?你们毕竟已取消婚约了。”
安华锦睁大眼睛,“爷爷,陛下说取消婚约,您也赞同陛下取消婚约?”
老南阳王一噎,他自然不同意,这么好的孙女婿,怎么能同意?
顾轻衍也偏过头,很是肯定地说,“安爷爷,我们不取消婚约,我爷爷也是同意的。您不同意吗?那可不行。您看我不远七八千里,都来到南阳了。您一定要相信我想维持婚约的诚意。”
“可是你们如今没有婚约,住在一个院子里,终归不像话。”
顾轻衍眨眨眼睛,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干脆闭上了嘴,只用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安华锦。
安华锦又无奈了,继续争取,“爷爷,他带来了大批的暗卫,都住在您的院子里吗?我的院子大的很,咱们南阳王府,也没那等嘴碎的,消息也传不出去,若是这么多年,府内的生活细节都能传出去,咱们南阳早就被南齐和南梁的兵马给踏平了。”
老南阳王还是不太同意,瞪眼,“你没规矩,不能牵带着顾家的嫡子嫡孙没规矩,像什么话。”
安华锦:“……”
是她先没规矩的吗?还不是怪百杀香!
顾轻衍低咳一声,垂下头。
安华锦“哎呀”一声,干脆上前,一把拽起顾轻衍,伸手推他出门,同时对外面吩咐,“安伯,你在外面吧?你先带着他和他带来的暗卫们,去我的院子里安置。”
安伯也愣了,见顾轻衍被安华锦连拉带拽地推出门,探头瞅瞅老南阳王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没说什么硬拦着,连忙应了一声,“是,小郡主,七公子,您跟老奴来。”
顾轻衍趁机借坡下驴,拱手,“安爷爷,明日一早,我过来陪您用早膳。”
老南阳王这时候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摆手,“行,那你去吧!”
顾轻衍立即转身出了老南阳王的院子,踏出房间后,他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安伯带着顾轻衍离开后,老南阳王对安华锦瞪眼,“臭丫头,反了你了,你这是做什么?臭小子是自小养成金贵娇气的毛病没错,但你从小长在军营,还真当自己不是女儿家了?半点儿规矩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安华锦伸手关上了房门,来到老南阳王面前,坐下身,伸手倒了两盏茶,一盏递给老南阳王,一盏自己端起来喝,“爷爷,您先消消气。”
老南阳王也的确是口渴了,这时才想起来,顾轻衍来到,一口水都没给人家喝,瞪了安华锦一眼,“刚刚你怎么不给怀安倒茶?”
安华锦:“……”
她不是一直在被罚站吗?
老南阳王喝了一口茶,消了些气,“你要跟我说什么?”
“爷爷,刚刚有个地方,顾轻衍含糊略过,但是我得跟您说说。”安华锦喝了一盏茶,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凑近他小声说,“您以为我的百杀香是怎么解的?耽误了一个多时辰,天下最好的大夫,也解不了。”
老南阳王:“……”
安华锦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人家,把人家从天上拽到了人间,如今来了咱们家了,我不是得对人家好些,对人家负责吗?您自小教导我,做人要有良知良心,我不能始乱终弃,没良心吧?”
老南阳王:“……”
安华锦又苦恼地说,“我也很喜欢陛下取消我们俩的婚约,可是他不干啊,顾家的嫡子嫡孙,为了我得罪了陛下,又被我给祸害了,如今跟着我离家来南阳,我若是没良心,您是不是才要拿军棍揍死我了?他没吃过什么苦,在路上,因为路远奔波,路上还总有不开眼的人为了悬赏令找我麻烦,他一不小心就染了些许风寒,如今风寒还没好,您这院子里,家徒四壁,空空荡荡,就连床,都硬的不行,您一辈子军营里待着习惯了,但是他细皮嫩肉的,怎么习惯?若是病倒了?还不得我端茶倒水伺候汤药?咱们这府中,又没养个做细活侍候人的丫鬟?”
老南阳王:“……”
安华锦又郁郁委屈地说,“要我说,都怪陛下,若不是他,我哪里用得着把顾轻衍怎样?我又不想嫁去顾家嫁给他,如今弄到这般地步,我都快烦死了。”
老南阳王:“……”
他终于听不下去了,怒道,“混账东西,你都浑说的是些什么东西?”
安华锦抬起头,“爷爷,您就只会骂我混账,难道我说的不对?就没有对的地方?”
老南阳王:“……”
对的地方,自然有,还都挺有道理,可是……
他气的失语,好半晌,才指着她,“所以你们,婚约虽然取消了,但有了夫妻之实?”
安华锦很苦恼,“是啊。”
老南阳王:“……”
他差点儿心梗,“都这般了,您还想着取消婚约?”
这么渣?
安华锦点点头,“爷爷,您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你死了这条心吧!”老南阳王气的要吐血,伸手狠狠地点着安华锦的脑门,“怀安哪里不好了?你是个什么死心眼的孩子?你们之间都已……你还不想嫁?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安华锦委屈,嘀嘀咕咕絮絮叨叨地说,“爷爷,我是有些不想嫁,但也没十分死心眼啦,我就是……哎呀,反正,我如今良心过不去,若是他病倒了,我不得整日伺候?还有,他真是太娇贵了,天下怎么有这么娇贵的男人?虽然确实长的好,有才华,性子也还好,但是,这娇贵,就能要人命。”
老南阳王气的摆手,“既然如此,不用多说了,他就住在你那里了,你赶紧给我滚,你们好好相处,我想办法早些让你们大婚。你别给我想着始乱终弃的事儿。咱们安家,自古就没这样的不肖子孙,若是你能做出没良心的事儿来,我饶不了你,将你逐出家门。”
“这么严重的吗?”安华锦腾地站了起来,脸色都变了,“爷爷,您别吓我。”
“你觉得我是在吓你?滚滚滚!”老南阳王对她摆手,似乎一眼也不想看见她了。
安华锦只能委委屈屈地滚出了老南阳王的屋子。
出了老南阳王的院子,安华锦也轻舒了一口气,为了顾轻衍,依着他的要求,她也是一言难尽的尽力了。
自古都说红颜祸水,顾轻衍这个蓝颜也是个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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