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心蛊的解药
南衣支着房门, 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他手上的解药,咧嘴笑了笑, 没有接。
“万一以后属下又做错了什么,惹到主上再给下蛊与其白吞一颗解药,还不如省着。”
吃一颗有什么用他再下一次控心蛊, 或什么别的蛊,她能知道个屁
托着药丸的手微微晃了一下, 蛊美人别过脸去, 神情不大自然,“以后本座不会再对你下蛊。”
这么好说话南衣狐疑地看了看他。
察觉到她地视线,蛊美人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不要就算了。”说罢, 就要收手。
南衣一把握住他的手,赶忙拿了解药放入袖中, 满脸堆笑道,“多谢主上”
一步步来,控心蛊就是个好的开始。
那子母追踪蛊的范围不大, 逃到一里之外, 避着点就行了, 构不成大问题。
至于木魂蛊, 这家伙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给解药, 不如等小师弟那处还靠谱点。
手收回身侧, 依稀还带着她刚才握住的感觉,轻捻了下指腹,晏奚眉头微微皱起只有“多谢主上”这四个字吗
解药送到,可蛊美人却没有离开。
见他脚步定着不走的样子,南衣从善如流地问了句,“主上,可还有要吩咐的”
吩咐他吩咐了她便会听
蛊美人稍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今日下午,本座说了不许走,一切待本座醒来再说,为何你却中途离开了”
呃这让她怎么答
莫名觉得继续这个话题有些危险,南衣决定转移视线。
“禀主上,事情是这样的。那日,车队本要去三桥镇,属下在马车里睡”
可蛊美人却偏偏不让她如意,“本座要问的不是这个。本座问的是,你为何中途离开了。”
这厮太没有眼力了,没看到老子不想聊这个吗
聊着聊着,这蛊美人要是表白了,老子可不好收场。
南衣索性厚着脸皮道,“属下见主上睡得香,自己又实在是内急,这才离开了。”
“内急”晏奚失笑, “可你出了门却是与七月聊了好些时间。看着并不急。”还吃了个梨。
“聊是聊了会儿。”南衣面不改色,“属下那时候,憋还是能勉强憋一下的。”
晏奚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晌,咬牙道,“你个姑娘家,还真是不忌讳。”什么内急、憋不憋的都敢成日放在嘴边。
“对主上,属下向来实事求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南衣义正言辞,满脸忠肝义胆,听得晏奚心中又是一堵。
“好,很好。”晏奚气笑了,“既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那你今日得了这控心蛊的解药,可有要与本座说的”
“再谢主上”南衣果断拱手施礼,心中已然眉头大皱这厮该不会真想今日就说个明白吧
“本座要的不是个谢字”
见她如此行事,晏奚莫名来气,明明她下午与七月聊的时候就说过也看出来自己对她很是不同,却一直这般刻意歪曲他的意思,与他划清界限。
“你与七月说的话,本座都听到了。”眼睛盯着她的发顶,晏奚跨步入了屋内,逼近她身前,“控心蛊的解药本座给了,也应了以后也再不与你下蛊,你”
“主上”南衣打断了他的话,后退一步,又是行了一礼,“属下要的也不仅仅是这一味解药。主上自称一声本座,小的自称一声属下。凡木魂蛊在身一日,属下便不可能背木山,背夏樟宫而去。主上尽可放心。”
南衣抿紧了唇既然话要摊开来说,那便摊到底。
她根本不可能与他谈什么风花雪月,花前月下。
若不是木魂蛊,她这木山,这夏樟宫,一刻都待不下去。
南衣咬定的,对蛊美人来说,无疑是死局。
晏奚的表情僵在了面上,缓缓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当知道,本座不可能与你彻底解了木魂蛊。”
“属下知道。”南衣没有再退,站在那处一动不动。
“本座也说过,追踪蛊于你,并无坏处。”
“属下也知道。”南衣依旧立于原处,没有抬头。
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会应,这便是她的答案。
晏奚只觉胸口好似坠了千金,闷得他呼吸发滞
“南衣。”
良久,他唤了她的名字,声音发暗。
南衣发心一重,是蛊美人的手放上了她的头顶。
“你可知道”死死看着眼前人,晏奚喉头缓缓漫上腥甜, “本座现在有多想杀了你。”
待连成了三情蛊,便再也不会有人如她这般敢逆他的意,乱他的心。
南衣微微颤了下身子,而后直接左膝一弯,单腿跪了下来。
“还请主上恕罪。”
手悬在了空中,失了她发顶的温度,凉意渐渐上涌。
“好你真是好、得、很。”一字一句,晏奚用力嚼了每一字,口中铁锈味道渐渐压抑不住。
“属下不敢。”南衣依然跪得板正。
她的声音太过平静,言语淡淡,全然无谓,衬得他的所作所为俱成了笑话。
心跳得杂乱,一声一声击着胸口,带着闷痛,叫他有些站不住身子。
小蚂蚁大象呵怕是真正在她心中,对他才是全然不屑。
若没了木魂蛊,他便是连蚂蚁也算不上了。
唔
血腥味道彻底涌出,晏奚视线模糊成星点黑色
“噗”
一大片温热忽而洒下,南衣面前仿若下了场红雨。
原本站在跟前的人缓缓倒在了地上,侧身伏躺,面对着她闭上了眼睛,脸白如纸。
带着满头满脸的血,南衣彻底懵在了那处,下意识用手擦了下脸,一片温湿,入目猩红。
这是蛊美人的血
寅时一刻,冬日时分,尚未日出。
屋外天寒地冻,积雪尚厚。
头顶乌云密布,瞅着又像是要再下雪的模样。
南衣靠在廊柱上,看到七月从屋里走出,立时站直了身,问道,“现下里头怎么个情况了”
据她所知,蛊美人已经半年都没咳血了。她还以为他之前的症状都好了,可昨天夜里那场景实在是太骇人了。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能吐那么多血出来。
“主上醒了,已无大碍。”七月看向南衣的表情有些古怪。
还好还好,无大碍了。南衣松了一口气。她还挺怕自己就这么把蛊美人给气死了的。
好在他们是在泰江分部,这儿有大夫,有好药,那蛊美人看来是给救回来了。只是吐那么多血,可能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看了眼屋门,南衣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主上他可有提到我”
“有。”七月答了这一个字,神情欲言又止。
刚醒就提到了啊
咽了下唾沫,南衣面色凝重地抬步往屋子走去,“那我去请个罪。”
毕竟算是她把人弄吐血的。蛊美人既然醒来就提到了自己,她不去看下,实在说不过去。
“夏姑娘。”七月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住了她。
南衣停了步子,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恍然大悟,“主上应该还在气头上。我还是先不打扰的好。”说完,立时转身,正要再次抬步,却见七月人影一动,竟是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南衣搞不懂了。这是既不让进,也不让走
难不成那蛊美人要自己在这屋外一直候着然后冻冻自己,好长长记性
可她穿得厚,站外头真不觉得冷啊。
“夏姑娘。”七月顿了一下,“主上说,让你即刻启程去云山。”
去云山
南衣没听明白这是突然就有任务了
七月放下了拦着她的手,看向南衣的神情复杂万分,“云山乃是木山培养侍卫的地方。”
南衣抬眼看她,面露不解。
七月继续说道,“主上吩咐以后,若无传召,夏姑娘不得擅离云山,更不得擅回夏樟宫。”
南衣诧异地抬了下眉所以蛊美人这是要把自己弄到别处去,眼不见为净
木魂蛊在身,蛊美人说让她去哪,她也只能去哪。
“好啊。”南衣笑笑,“劳烦七月妹妹与我说下那云山怎么个走法吧。”
蛊美人不想见自己,即刻启程也挺好的,省得碍他的眼。
“会有人领着姑娘一同去。”七月再次伸出手,语气有些生硬,“还有烦请夏姑娘,将木山令交出来。”
木山令,可以随意出入木山任何分部,且都会得到上宾招到。
所以,蛊美人这是要剥夺她的权利,给她下马威了
南衣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了木山令,放在了七月手上。
既是他给的,他想收回去也是应该。老子也不是很稀罕这木山令。
七月反手将木山令收入袖中。
“云山那处,会有人接应姑娘。”
“嗯,知道了。”南衣拉了拉外袍,“七月妹妹还有什么要说的不”
“还有”七月挥了下手,两个暗卫立时从别处跃了出来,站在了南衣左右两侧。
“他们二人会护送夏姑娘去到云山。还请姑娘,即刻启程。”
又提了一次即刻启程,这是在赶她走了。
南衣淡淡笑了一下,点点头, “行。我收拾下行李,马上就走。” 转身穿过那两个暗卫中间,往自己住处方向走去。
“南衣。”七月追了两步上来,终于没再生分地称呼她为夏姑娘。
“嗯”回过头,南衣面上很平静。
七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没什么想与主上说的吗”
想与蛊美人说的
南衣摸了下鼻子,牵了下嘴角,“那我祝主上早日康复”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昨天晚上都说了。
七月眼中暗了下去,简单拱了下手,“夏姑娘,一路平安。”
“好说”南衣回了个礼,“七月妹妹,你也多多保重。”
迈开步子,远离这片满是药味的房屋,南衣眨了下眼,将面前雪景尽收眼底,心中静得恰如雪下湖面能离木山远点,也挺好的。
白驹过隙,时光如梭,七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已是夏末时节,正是山林葱郁,枝繁叶茂,蝉鸣声声的好时节。
木山在南,云山在北。
后日就是九月初一,早已赶不回木山。
若是放在两年前,南衣必定惊慌不已。
赶不回木山便拿不到一年一服的解药,拿不到解药,她便小命不保。
但风水轮流转,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不用去求药,就会有人送到她面前。
南衣晃了晃手中酒盅,不紧不慢看着溪边小桥晏宫主这会儿还舍不得她死。
此时,她怀中揣着的小瓶,便是今日将将送到的“木魂蛊”解药。
绵绵云山,她已待了整整六月,从未见到夏樟宫任何一人。
云山之中,随她去往何处,自由无比。但云山之界,她却一步不能踏出。
呵。这分明就是将老子囚在此处。【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