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影八2
电话那端也不在乎她的态度, 话音一转, 却试探着道“咱们这次不光是想借工具一用,还想借人。 移动网就是上次那个什么专家, 能一并借来给咱们组装设备这是最好的。你谈判的时候, 探探对方的口风。咱们的目标到现在都是一致的,工党抗倭嘛是不是”
所以, 没隔几天,四爷就得到消息,有人要借用自己。
林雨桐呵呵了两声“不借”
四爷也确实是没有要去的打算。这事就不是这么办的。一步忍,但不意味这步步都忍。说到底, 还是这位胡司令自大了,认为三十万人马, 就算是踏也能把秦北给踏平了, 这根本就不是平等交往的态度。这是看言安对阎老西的态度多有忍让,才让对方想要得寸进尺。这就跟那竹子是一个道理,越是压的重了,反弹起来就越是厉害。他以为他和阎老西两边施压, 就能为所欲为,这也想的太简单了。
四爷将边区的报纸往林雨桐面前一送,“你看看,就算是我答应, 只怕上面也不会答应。”
林雨桐接过报纸, 手里的报纸是两份, 一份是六月份的, 报道的是中外记者来言安的采访的事,而另一份报纸是今天的,上面有一条消息,美军赴言安的观察组即将到来。
重青方面对美的态度十分鲜明,而姜想得到世界舆论的支持,就得爱惜名誉。又是记者,又是美军观察团,有这么多外人在,即便不合,摩擦也不会升级,只会暂时压制下去。而秦北更不会示人以弱。因此,这边不会妥协,那位胡司令即便不爽,也只能咬牙认了。反正两方的矛盾不可调和,迟早都有对上的一天
人不借,东西该借还是要借的。
林雨桐低声问四爷,“这要是有借无还,咱们用的时候怎么办”什么设备不得检修啊。越是重要的设备,检修就越是的仔细,这基本是每天都要做的事。
四爷随意的一笑,“咱们自己有人家的模板,难道还造不出来。早造出来了。这次给对方的就是咱们自己仿制的。当然了,质量上可能不是太好,但是用上次还是可以的。”
呵呵,然后呢然后再要用,要么等这国外的货,要么还得上门来求你。问题是对方不知道这是仿制品,不会及时的在国外订货。等坏了再订,显然是来不及了。要么停摆,要么还得求上门。
林雨桐看向四爷“你这么安排”
“今年四四年了”四爷掰着指头算,“次检修之后,也就差不多一年之后了。一年之后,就是四五年了”
四五年之后,将是一个分水岭。
“所以,这次之后,就没有以后了。”四爷起身,将报纸重新归置好,“不要侥幸,对言安来说,不战,就是死。姜所在的那个位置,不管轮到谁做,都不会容得下言安的。一方一定会清缴另外一方,而作为弱势的一方,不反抗,谁答应问问下面那些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将士”
这个话题谈到这里就打住了,以后再不能说。
事实上却确实是,因为外来人员在言安,倒使得双方之间的问题暂时搁置了起来。
原以为还能见一见于晓曼,如今看来,是不能了。派了专人过去接触,显然,是不想叫人对于晓曼的身份加重怀疑。
对此林雨桐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转眼,槐子被放出来,可是却也接到了新任务,跟随部队直接南下了。临走的时候过来看了常胜一眼,十分钟的时间都不到,又得走了。杨子他也没时间见,杏子他连问都没有问起。
“要是我能见到嫂子,要我转达什么话吗”林雨桐将包裹塞过去,问道。
槐子抱着常胜,摸了摸他的头,好半天才道“能说什么呢真是还能见到,就告诉她,活着只要活着”
活着,对徘徊在危险边缘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送走了槐子,林雨桐还没从情绪中回过神来,常胜却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我要参军”常胜穿着白色的粗布小褂子,却没有扣口子,就那么将小胸膛给露出来。下身穿着小短裤,黑色的,上面沾着泥点子,一看就是又去河边了。脚上也不正经的穿鞋了,跟许多的孩子一样,开始穿起了草鞋。他站的笔挺,好像等待检阅的战士,“我要参军”
小屁孩,谁要你
林雨桐拉他到水盆跟前,“把你脸上的黑灰洗了先”
常胜将胳膊从林雨桐的拉扯中拽回来,“妈,我要参军我是认真的”
林雨桐眨巴了两下眼睛,孩子就是这样,他好像就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提出除了吃以外的要求。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将手里的笔扔下,“哦要参军啊”他好像并没有恼怒的样子,只道“这是好事。只是你的年龄”
“是童子军。”常胜的嘴瘪了瘪,“安安哥都去了。他是童子军,我是幼童军。我们可以放哨站岗,这些我都能干。”
屁大点的孩子放什么哨站什么岗
刚要说话,四爷就一把拉住了,就听他道“这样啊那你的文化课怎么办”
“我们白天执勤,晚上学习。”常胜信誓旦旦,“我保证不耽误功课。”
这不是耽搁不耽搁功课的事,林雨桐这么想到,事实上,这么大的孩子即便帮忙也帮不了大忙。
“但这事一种精神。”四爷低声道,“而且孩子也该接触同龄人了。跟着咱们,他的成长坏境太单一了。”
长到这么大,除了安安和虎妞,就没接触过别的孩子。这绝对是不行的,对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人是群体动物,只有在群体中融入了,被认同了,才能真的找到自己的定位。
事实上,孩子是被耽搁了。危险的环境,叫人没有时间去顾忌孩子的教育问题。有些东西,不是文化可以弥补的。
林雨桐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但脸上却更加的严肃,“你要是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再苦再累,都要坚持。要是中途受不了,这可就是逃兵了。”
“不会”常胜一听林雨桐的意思,就知道这是准了,他马上就笑了起来,犹如六月的太阳花,灿烂的叫人心里跟着阳光了起来,
于是,这家里最忙的人,倒成了常胜了。天不亮就起来,要去操练。然后一整天都在外面,连吃饭也是。童子军晚上不用集体住宿,但是吃饭却是一起的。当然了,这也就意味着小灶是没有了。每天晚上,也大概是七八点才回家。到家都累的眼皮子睁不开了,别说是学文化课了,就是给他留了好吃的,也都是闭着眼睛往肚子里塞的。
等暑天过来,这孩子脊背上晒的蜕了一层皮一下来。
林雨桐弄了药给他擦,“跟你说了多少才了,就是不听。这天一热,你们就下水,出来了又直接暴晒。然后又下水,如此往复,这能不脱皮吗瞧瞧,这嫩肉长出来,觉得疼了吧。”
不过常胜这孩子也是硬气,疼的连都变形了,愣了没吭一声。
“你倒是叫啊”林雨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嘴唇都咬出血了。
常胜闷哼了一声,“人家受了敌人的大刑,都不屈服,这点小疼算的了什么。”
在孩子心里,那样的才是真英雄。
四爷皱眉“之前你答应过的,文化课不能落下。你有多久没动笔了”
“我没忘。”常胜立马窜起来,“我放哨的时候,在一边用树枝写字了。”
所谓的放哨,就是在野外挖坑,然后给上面盖上树枝野草做伪装,他们钻到坑里,头戴着柳条编出来的草帽,隐藏在里面。一个夏天,身上全都是蚊子咬的包。林雨桐给了他防蚊虫的药包,但是人家不带。还一本正经的给林雨桐上课,“妈,你根本就不动什么是侦查。你的医术好,但其他的,您还是别掺和了。这药包的味道这么大,要真是有敌人,人家闻到味道就知道这附近有人活动,我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再说了,男子汉,蚊子咬一下算什么”
要是你晚上能睡的踏实,不因为浑身的包哼哼唧唧的,这话倒也算是可信。
其实孩子就在周围,他们如此,只能算是演练,危险距离他们很远。过了这段适应期,林雨桐也就不多管了。再说了,四爷一直暗地里盯着呢。
方云笑林雨桐“男孩子嘛,你不能总把孩子当丫头养。”
可那童子军里,小丫头也不少。一个个虎的不得了。
这边林雨桐还没接话,方云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道“有个事,这一忙也给忘了。你是不是只在之前参加过三个月的学习班,之后就没有再进修学习了”
我也得有那个时间吧。
“怎么了”林雨桐问完就明白了,学习这件事,在言安是绝对不能松懈的事。很多将领都会定期的回来充电,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逃避学习。当然了,这个学习是在不能耽搁工作的前提下。“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就报班,晚上尽量抽时间学习。”
四爷回头就给林雨桐选了俄文,“有英文,有法学,有教育学,我觉得还是俄文好点。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跟苏国的交往会多一些,专家学者,大都是来自该国,这俄文,是用得到的。另外外语到什么时候都有用。”
林雨桐掰着手算了算,“我会英语,如今跟着医院的同事,还学了日语。更妇女救援会那边的朝显人,也学了一些”她低声道,“这在以后就叫韩语。如今再学俄语我的天啊”这真成了生命不停,学习不止了。在这方面自己就不如四爷的多,他的热情总是比自己多一些。比如冶金,比如开矿,比如石油,这些他之前都是有一些粗劣的知识体系,但如今一穷二白之下,却给了他从头开始学习和实践的机会,他除了设计图纸,也花了很多的时间去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
林雨桐觉得忙,可是大家都忙。工作、学习、生产、生活,每个人都是这么过的。累是累了点,但真的是充实的很。
但不管多忙,林雨桐从来不会忽视生活的质量。比如饮食,只要没有手术,只要赶在饭点上,这饭还是得自己做的。
中秋前面,四爷和林雨桐的待遇又提升了一格,竟然有鲜牛奶供给了。
白元见林雨桐诧异,就笑道“我打听了,是外国友人赠送了奶牛,如今养了一年了,产奶量还是跟的上的。听说那些记者在交际处,每天早上都是牛奶面包鸡蛋,另外还有酥油”
“妈,什么是酥油”常胜喝了一杯牛奶,喝的一嘴的白胡子,但听到新名词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酥油就是一种粗制的奶油,这孩子没吃过奶油,自然不能想象酥油的味道。
于是四爷出门真给孩子弄酥油去了,林雨桐觉得为了这点吃的没必要,“我自己就能做。”
“自己做的孩子并不会觉得那就是酥油该有的味道。”四爷看着常胜皱着眉一点一点的放进嘴里尝试,就宠溺的笑笑,“孩子嘛,永远觉得别人饭碗里的饭香。”
事实上这种酥油常胜并不如何爱吃,没有烤箱,林雨桐也做不出来酥皮的点心出来,“等以后吧,以后天下太平了,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弄的现在,吃口酥油都成了奢侈了,还得四爷出来靠人情才能换回来这么小半斤来。
晚上的时候,林雨桐悄悄的拿了一个面包出来递给常胜“吃吧。”小可怜样的,听到人家说面包也馋了。他倒是吃过两回,但是不常吃,听到大人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到底没开口要。
常胜嘻嘻的笑,最普通的一块五就能买到的奶黄面包,这孩子三两口就给塞进去了,“好吃是好吃,就是没有窝头顶饿。外国人怎么喜欢吃这个”
这才说了外国人,这外国人就来参观了。工厂、机关、学校、宝育院、部队,到处的走。林雨桐一天就接待了好几拨。厂子那边的,医学院那边的,还有医院这边的,陪完了这一拨再陪另一拨,六个外国记者,只有一位来自于苏国,天然都言安就要好感,其他的几位来自西方。西方的记者,对工党的态度也都不一致,有喜欢的,也有厌恶的,中立算是大多数。他们会采访,但林雨桐并不接受任何采访,这是不被允许的。每次她都充当方云的翻译,将方云推到第一线。她越来越有外交发言人的风范了。
每天的应酬都叫人应接不暇,林雨桐多少也有点厌烦,关键是太耽搁事了。
这天正在准备下一台手术,方云急匆匆来了,“刚才一个重青跟过来的什么通讯社的记者,在外面嚷着要采访你,说是看见罂粟了。”
一提罂粟,自然首先想到的是鸦片这是要闹事啊
罂粟这东西,就怕监管不严,所以明知道这东西药用价值高,但林雨桐还是抛弃了它。所有的药里,都没有这一味东西。而且,整个边区,都已经没有抽大烟的了,而且每个村都有工作组,也不可能有人私下种植。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去看看。”
方云起的脸都青了,“昨儿还有一个姓谢的,说是这次考察团的领队。跟我说,这些记者都是犹太人,犹太人没有国家,因此他们不能理解国家一统的重要性。他们现在所了解的所有问题,都是为了回去讨好那些国外的民众。因为他们贪财,越是写这些能勾起人兴趣的东西,得到的报酬就越多。他们如今鼓吹咱们的d,是因为回去之后能为他们的户头上多出一大笔美元出来。叫我要听从他的安排,想好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码事,这位姓谢的领队,站在他的立场上,这么说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人的办事能力有问题,这样的话在来之前,你该跟上面的人洽谈才是,怎么能在这里对下面的人指手画脚呢。再说了,这小面的人,对你客气那是政策规定的,心里还不定怎么恨呢。尤其是方云这种,受过国党磋磨的人,更是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能听你在这里瞎叨叨吗除了激起众人的不满情绪,这话一点价值都没有。
不过方云说的事,也叫林雨桐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就是抹黑在外国记者面前极力的抹黑言安的形象。
今儿参观医学院的,是一个叫坦因的美国记者,陪同他来的,好几个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应该是重青派来的跟随考察团一起来的人。安来正在接待这些人,她的英文是在抗大学的,还凑活,基本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的。跟在坦因身后的事一个带着眼睛的年轻人,安来低声跟林雨桐介绍,“那位是陈记者,是他说看到罂粟的。我说绝对没有,他却不信。”
林雨桐了然的点头,伸出手跟坦因握了一下手,然后才朝这位陈记者问到“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罂粟”
“当然”这位记者盎然的仰起头,“花开的那么大,我怎么会看不见我用相机已经记录下来了。”
林雨桐的面色就奇怪了起来,“你确定”
这位陈记者一下子就变的恼怒了起来,“林院长难道不相信我,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的每一句都是真实的,回头我会洗出照片”
林雨桐摆摆手,“那倒不用了。”她说完,就扬声对外面道“来人,带这位陈记者去他看见罂粟的地方采集样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管多晚都等着。你们陪着陈记者,不管多远都陪着,直到找到罂粟为止”
那位陈记者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可林雨桐却不再跟他争辩,直接叫人将他请了出去。
坦因朝林雨桐摊摊手“言安真的没有罂粟吗”
“坦因先生,如今已经是阳历的九月份了,中秋都已经过了。”林雨桐耸耸肩,“霜都已经降下来了,怎么还会有开花的罂粟呢。这里不是东南亚,气候条件决定了,这里要是有罂粟,也该在五月前后开花,花开一周结果。等到果实成熟,就要等来年了。如今这天气坦因先生,这位陈记者可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这话一说,坦因就笑了起来,“林,你真是太幽默了。想来陈记者现在正在发愁,到底要到哪里去找开花的罂粟呢。”
“不不不,只要是罂粟,不管是开花的,结果的,还是刚发芽的,只要他找到,都算我输。”林雨桐笑了笑,将交际处送来招待外宾的咖啡拿了一罐冲了两杯,一杯递给坦因,一杯拿在手里,跟着喝了一口。尽管不爱喝,但这个范总是在的。
这话叫除了坦因之外的几个观察团的成员脸上尴尬了起来,这个陈记者怎么能犯了这样的常识性错误
方云见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决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林雨桐示意了一下,叫她陪着外宾,她自己则出去准备招待用的饭菜去了。
剩下林雨桐,其实并不知道该跟一个美国记者说什么。尤其是对方的汉语磕磕巴巴的时候。
坦因倒是觉得林雨桐很神奇,大概听到过林雨桐的传言,他主动跟林雨桐用英语攀谈了起来,也说起了去西按,之后绕道山熙,见识了国党之后才来言安的事情。好像非常不解一般,“从地图上看,从西按来言安很近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被安排去了山熙,当然了,在那里见到了一位姓阎的司令。当然了,我们在西按,想要采访你们的办事处,却发现那位胡司令好似不怎么欢迎我们这么做。你们的办事处,那条街上空荡荡的,我们坐在人力车上,后面跟着很多骑着自行车的人跟着我们,那种感觉糟糕透了,你是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这种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行为。我觉得我的受到了侵犯。还好,到了这里并没有这种不自在。”
林雨桐笑了笑“是吗正好,我前不久刚从办事处回来,在哪里停驻了半个月的时间。”
“哦是吗”坦因顿时来了兴趣,觉得跟林雨桐有了共同的话题,“你知道吗林。我觉得最神奇的事,在办事处,你们受到了那么严密的监视,孤立无援,那里像是一片孤岛但是奇怪的事,他们一点都不封闭,对那座城市的一切他们都了如指掌,当袁问我,你们昨天跟英国的传教士谈的那个问题我也很又兴趣,你们跟省长提的那些建议真是太有前瞻性了,你们昨天吃的可是西按最地道的小吃哦天啊他们不光是知道我们跟什么说话了,还知道说了什么,连吃什么了都知道。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在想,他们究竟是谁在监视谁这太神奇了。”
那是因为有于晓曼那样的工作者,默默的隐藏在对方的心脏里。
她没法跟他说这个,只是笑道“华夏有句古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当然就会被发现,这没什么可说的。”转脸她又挑起了其他的话题,怕坦因会因为这事再继续问下去,“不知道坦因先生还去了哪些地方,都有什么印象呢。”主动掌握了说话的主导权。
坦因马上就笑了,“林,您真是一个很好的情报员。好吧,我本来是不该说的,但是谁叫我难得找到一个能跟我沟通无障碍的人,还是个漂亮的女士,亲爱的夫人,您知道的,我对于一切美的事物,都没有抵抗力的。”
林雨桐哈哈就笑,“真是太谢谢您的夸奖了。能得到像您这样的绅士的夸奖,这真是一件叫人觉得荣幸的事情。”
大厅里的人除了交际处派来的翻译,都不知道这两人说的是什么。这里面有会英文的,但像是安来这样,基本的对话可以,但是进一步的交流,显然是有障碍的。
坦因喝着咖啡,谈兴倒是越来越浓了,“在西按,胡司令说贵党十分野蛮,还找来了一位据说是你们的逃兵,当然了他应该就是你们的逃兵,他说是他想打仗,不想种地当农民,当时我不是很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了,大家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证人就觉得贵党野蛮残酷。事实上,那也说明不了什么。你知道吗那个逃兵逃出来好几次了,几次都被抓回去我心想,这人还能逃出来,那再严酷又能严酷到哪里去后来我就问他,我说你收了严刑没有他说没有。我问他关禁闭了没有他也说没有,之后补充说是被批评了。哦我的天啊,这哪里残酷了等我来了这里之后,看见你们的大生产,我们才明白这个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我只想说,你们真的很了不起。真的”
不得不说,这个坦因很会说话,说的话叫人觉得心里很舒服。
林雨桐刚要答话,就听坦因又道“林,你听说过劳动营吗”
劳动营,这个还真听过。那里关着的,都是投奔言安的学生和进步青年,在来言安的路上被胡综南所部抓获,被集中关在一起,这个地方,就叫做劳动营。
林雨桐点点头,“有所耳闻。”
坦因马上就笑起来了,“那你怎么看待这个劳动营呢”
来了
就说嘛,坦因这么个外国记者,大堆的漂亮话说出来,总得图点什么吧。这不,气氛正好,他就抛出这么个问题来。
如今还是合作期,林雨桐能说什么呢又该怎么说才是对的她沉默了半晌都没言语,只道“我相信坦因先生的判断能力。”
坦因点了点林雨桐“林,你太狡猾了。好吧我很荣幸在你的眼里我是个聪明人。但是那位胡司令可能并不这么认为,他将我们当成了蠢货。”他忍不住吐槽道,“你知道吗他叫我们参观劳动营,里面的墙壁是重新粉刷的,而且关在里面的人穿的也很干净,甚至是崭新的。可是他们的健康状况却不好,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那里的待遇并不好,并不是像那位胡司令说的,只是教育学习。他们一定遭遇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等同于政治犯。你知道吗我问你个青年,问他被关押了几年了,他说两年。等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偷偷告诉我,被关押了四年。天啊,连问题都要这些人背好了回答,要是回答的不对,天知道他们还会对那些可怜的孩子做什么。这真是叫人遗憾。我之前以为姜先生说的都是真的,来看看才知道,都是骗人的话。他们都是骗子,这令我太失望了。他们总是希望给我们灌输一些他们的思想,但是亲爱的,这是不可能的。在短时间内,这么做是愚蠢的。他们将我们当成蠢货的时候,他们就正在干一件最愚蠢的蠢事。我们还在他们安排的地方,就是一个叫大荔的地方,见到了他们安排好的社会各界,有穿着绸缎的农民,他们拄着拐棍我不相信他是农民,他的手上并没有茧子,但是他用拐棍当锄头给我演练怎么种地,你知道的,那真的很滑稽。”
林雨桐从他说的话里提炼有用的信息,然后又主动搭话,“那你们见到那位胡司令了吗我从来没见过他。”语气带着几分遗憾。
坦因顿时就笑起来了,“哦不林。还是不要抱期望了,他在我看来是有点神经质的一位将领,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有点在可以模仿拿破仑。他说童关是抗倭的前线,当然了,隔着河确实能看见倭国的军营,两方经常是对着互相开炮的,这也是我第一次上前线。他想证明他们是在抗倭,但是他们不该固守,应该出兵才是,三十万人驻扎在这里,由着对面一个倭国中队炮轰,这本来就是失败的。你说是吗林。”
林雨桐没想到坦因会这么评价胡综南,随即又问起了他在山熙的见闻。
令她意外的的是,坦因对阎老西的评价有些高,称他为神奇的山头老人。
“一位老将军,几十年把控着地方政权,不让外人侵入他的地盘,这是相当神奇的事情,他还在他的地盘上兴建工业,有那么完备的兵工厂,甚至修建了铁路,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你知道吗我觉得他是在建立他自己的世外桃源,有点像是中世纪的贵族城堡。哪里没有上帝,当然了也没有你们国家的任何一个领袖,到处都悬挂着这位老帅的照片。在那片土地上,他就是一切。是神,是主,是统治者。你知道吗他跟我们讲,对付贵党,他是有办法的,当然了,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一切是真是假。”
林雨桐静静的听着,从一个外人的眼里,去重新看待这些人物。
晚饭的时候,方云才过来,准备的是西餐,面包和烤羊排。当然了,这两样都做的不怎么地道。
坦因苦了脸,对林雨桐低声道“其实吃一点你们的饭也没有问题,你们不必这么你知道的,你们做的再好,也比不上我们原来吃过的。我倒是盼着夫人能请我去您家里用饭。”
这个得特批,没有批准,当然不能带一个外人,尤其是一个外国人去自家住的地方。
但林雨桐也有的是办法,“去家里大家也坐不下,要是不介意,我请你吃烤全羊吧。”这个四爷相当拿手。有好些年都没自己烤过全羊了。
坦因自然是欣然答应,“这真是太好了。”
可这烤全羊,羊从哪里来当然是自家养的,得现杀了。
这可不得了了,常胜一下子就苦了。羊是孩子弄回来的草喂出来的,尤其是去了童子军以后,每天放哨带打猪草的。猪啊,羊啊,孩子把这东西当场宠物了。尤其是羊,这动物生性闻讯,又是一只小羊,每次见了孩子去喂,就咩咩的叫,就跟叫妈妈似得。如今要杀羊妈妈,小羊挣着绳子都勒住脖子了【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