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娘娘抬举。”馨嫔抿着唇,起身歉意地道:“今儿个是臣妾考虑不周,莽撞地打搅了您,还请娘娘见谅。”
聪明如馨嫔,自然听出若音话里的决绝和不容商量的余地。
皇后虽然句句都是夸她的。
但这种话,听起来就跟“你是好人,但我们不合适”是一个意思。
今儿个她来的时候,是抱着无论皇后如何考验她,她都要表现出一万分的诚意来投诚皇后的。
所以,她才在永寿宫等这么久,为的就是显得真心诚意一点。
可如今,皇后把话挑明到这个份上,不是考验的问题了,而是她识趣不识趣的问题。
她身为嫔位,虽说是也是个主子。
可在皇后面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只能算奴才。
所以,就算买卖不成,仁义还在,她是不可能,也不敢得罪皇后的。
正好这个时候,李福康进屋道:“皇后娘娘,牛厨子把膳食都做好了。”
若音先是朝李福康微微颌首,而后看向馨嫔,大气地道:“馨嫔,这都到午膳的点了,不如留下,就在永寿宫与本宫一同用膳吧。”
“不了。”馨嫔摇摇头,客气地回:“臣妾听闻娘娘喜清净,就不多打搅,还是回咸福宫,改日再来请安。另外,适才娘娘说身子不适,臣妾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说完,她盈盈福身行礼,就带着奴才离开了。
皇后是留她在这用膳,可她也不傻,不会听不明白里面真正的含义。
有些话,听起来像是挽留,实则是在赶人。
要说皇后今日接受了她的投诚,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是要留下用膳,顺便伺候皇后用膳,也好表忠心。
可皇后已经明确表明不会拉帮结派,也将她的诚意拒之门外。
那么,她就得识趣离开。
而且,一个人若是真想留你用膳,是不会过问你的。
所以,她要是真的留下,那才叫做尴尬。
若音看着馨嫔离开的背影,没有再做挽留。
至于馨嫔说什么“改日再来请安”,她也知道是客气话,不必当真。
谁让大清文字博大精深,明明只一句话,却有双重,甚至多重意思。
待馨嫔离开永寿宫后,厨房便进来布膳了。
用过午膳,若音准备在永寿宫周围走走,消消食。
虽说外头天寒地冻,但耐不住她喜欢雪,更喜欢踏雪。
加上睡了一上午,出去透透气也好。
然而,她才走出堂间大门,迎面就碰上沁贵人。
“皇后吉祥!”沁贵人上前行礼。
若音扶着柳嬷嬷的手,低头睨了沁贵人一眼。
一张清秀白皙的脸蛋,樱桃小口透着浅笑。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凝脂般的肌肤通透如玉。
一双凤眸即便是低垂着,也别有一番韵味。
“起吧。”若音淡淡道。
“谢皇后。”沁贵人起身后,笑问:“皇后这是去哪?”
“园子里消食。”不过是小事,也不是多保密的事情,若音便随口回了,抬脚继续往永寿宫外走。
“这么巧,嫔妾也刚用完膳,打算去园子走走,正好陪您一起。”沁贵人跟上。
若音用余光扫了右后方跟着的沁贵人一眼,没说同意,但也没说不刻意。
虽说沁贵人与她一同住在永寿宫。
但也不至于巧到她前脚刚出堂间,后脚沁贵人就出现在眼前。
除非沁贵人早就守着堂间的动静,掐着点来的。
那么,该来的迟早会来,逃避没有用,还是得解决问题才是正道。
她倒要看看,这个沁贵人又是搞什么名堂,也好见招拆招。
外头大雪纷飞,若音双手捧着汤婆子,柳嬷嬷挽着她的手臂,以免雪地里滑。
沁贵人则跟在她的右手侧,她往哪走,沁贵人就跟到哪。
奴才们为各自的主子举着伞,也好挡住那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一开始,若音和沁贵人都只安安静静地走着,没说话。
后来,若音实在没忍住,便开口道:“有事就说吧。”
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直问,沁贵人微微一怔后,终是回道:“娘娘,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嫔妾住在娘娘的永寿宫,想尽一份心,平日里替皇后娘娘出出主意,或者陪在娘娘身边侍奉、孝敬您。”
这话说的好听是孝敬,其实意思和馨嫔一样。
“沁贵人,在本宫的这里,孝,指的是孝顺父母,尊敬亲长,以及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可本宫与你才见过几次面,你也不过是住在永寿宫,归本宫所管,而你不去孝敬你的父母,却跑到本宫跟前说孝敬,若是叫你父母听了,该有多寒心!”若音训斥道。
这些人,为了点蝇头小利,一个个的,在她面前马首是瞻,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沁贵人听了后,面上一惊。
也不管地上的雪有多深,多刺骨,“噗通”一下就给若音跪了。
“皇后娘娘,嫔妾没有别的意思。若是嫔妾尚未进宫,自然会好好孝敬父母,可一入宫门深似海,父母送嫔妾进宫时,只希望嫔妾在宫中安好,因为一进这紫禁城,便意味着与家中失去了联系,所以,嫔妾在宫中好好的生活,便是回报他们的孝敬了。”
在这后宫里,皇后都不能轻易回娘家,娘家也不得进宫探视。
除非有了身孕,才能有这么一次机会,还只能女眷进宫。
还得经过皇后的同意,盖了印信,才可以的。
而且,想要有孕,得先有皇上的临幸和圣宠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只要皇上宠爱,别说女眷了,男人都能进后宫。
皇后娘娘的哥哥,前阵子不就进宫看望皇后了吗。
至于出宫,只要得宠才有的。
但不管怎样,总归没有在宫外那么方便。
见沁贵人跪下了,若音步伐一顿,道:“别动不动就跪,叫人瞧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一个小小贵人”
“娘娘若是不愿收留嫔妾,嫔妾就长跪不起。”沁贵人道。
她的声音倒是动听又委屈,可听起来,却实则是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