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意外的考验
寿宴进行到一半，蓝清枫便宣布，接下来是歌舞、游戏、竞技环节。虽然比不上八方来贺盛会，但也算是比较精彩了，何况本身就是为了博大家一乐。大家一边吃，一边欣赏，倒也十分热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群人扛着长木凳走进了场中，北堂苍云挑了挑眉：“这是干什么？”
“杂耍。”蓝清枫回答，“一会儿表演者要一边叠凳子一边往上爬，据说可以叠到三丈高。”
墨雪舞忍不住咋舌：三丈？那不就是十米？太夸张了吧？
北堂苍云倒是不觉得如何：“若要用轻功的话，很容易。”
“难就难在不使用轻功。”蓝清枫笑了笑，“这个表演者就是一个普通的杂耍艺人，不但毫无内力，而且半点轻功都不会，那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何况她并不是将凳子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而是……总之我说不好，你自己看。”
其实墨雪舞心里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是将凳子整整齐齐堆叠起来再爬上去，就没什么可看的了，他肯定是要将凳子搭得歪歪斜斜，甚至只用两条腿或者一条腿站立，然后再爬到顶端，这难度可就相当大了，不经过数年的艰苦训练是绝对办不到的。最起码只要一旦平衡状态打破一点点，就可能整个塌下来。
说话间，一个打扮的利利索索，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对众人施礼。墨雪舞有些意外：“要表演的人是她？这不还是个孩子吗？”
蓝清枫点头：“她艺名叫小水灵，来自京城名声最大的杂耍团，是团里的台柱子，这个是她的绝技，出场费高得很呢。”
那是啊，一个不会轻功的小姑娘表演这么危险的项目，可是拿命在拼呢，出场费不高还行。
众目睽睽之下，表演正式开始。只见小水灵一边慢慢叠着凳子，一边往上爬。果然如墨雪舞预料，凳子堆叠得非常奇怪，有时直接竖起来，有时干脆斜着，穿插得奇形怪状。毫无疑问，要想在上面站住脚，必须得保持绝对的平衡。随着凳子的逐渐加高，有人甚至开始怀疑，哪怕只是吹一口气，都有可能让这危险的建筑全部垮塌。
凳子越来越高，离地面已经接近两丈，众人开始啧啧赞叹：难怪能够成为台柱子，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哇，厉害。”墨雪舞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着半空中的小水灵，由衷赞叹着，“我一直觉得我的平衡力还不错，要跟她一比，却是提都提不起来了。”
蓝清韵也跟着她上前，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忍不住笑了笑：“你医毒双绝，又聪明绝顶，还这么容颜倾城，快要占尽天下的好处了，还想怎么样？再说这可是人家的饭碗，你总不至于也给砸了吧？”
墨雪舞乐了：“我这不是羡慕吗？”
然而话音刚落，变故便突然发生！
那凳子已经叠了十几层，距离地面接近三丈，而且并不是一根垂直的线，每一层都有三到五条凳子不等，根本就是一座庞大的建筑。原本所有的凳子都稳稳当当，可就在众人赞叹之时，这座庞大的建筑突然毫无预兆地猛然倒塌，而且好巧不巧，倒塌的方向居然正是北堂苍云等人所在的位置！
当然为防万一，这项表演本来就是在场中的空地上进行的，就算出了意外，无论倒向哪一个方向都可以保证绝对伤不到人，本来是不用担心的。
可最大的问题是，现在墨雪舞已经离开桌子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在场众人谁都可以看出这凳子一旦塌下来，顶端的十几条正好可以将她砸在下面，恐怕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蓝清韵自然大吃一惊，立刻毫不犹豫地脚尖点地，猛的冲上去把墨雪舞搂在了怀里：“小心！”
与此同时，蓝清枫也已经出现在他们身边，同样一把搂住了墨雪舞，关键是因为他个子比较高，正好把墨雪舞的脑袋搂在了怀中：“小心！”
蓝清枫虽然离得较远，轻功却比蓝清韵高出一截，两人才几乎同时护住了墨雪舞。但饶恕他们的速度已经够快，凳子倒塌的却实在太毫无预兆，他们只来得及将墨雪舞搂住，根本没有时间带着她后退！
凳子既然倒塌，站在顶端的小水灵当然也不可能保持平衡，一声尖叫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可不等众人为此惊呼，就看到她本来笔直掉落的身体突然减缓，片刻之后就安然无恙地落到了地面上，显然有高手相助！
不过现在没有人顾得上理会她，几乎转瞬之间，那凳子已经砸到了头顶，但是因为两人的保护，尤其是蓝清枫几乎整个把墨雪舞娇小的身躯护在了怀中，凳子即便砸下来，估计也没有什么大碍，可他和蓝清韵恐怕就……
一直到此时，惊呆的众人才忍不住脱口发出了震天的惊呼！完了，难道蓝家少主和凌波仙子就要……
然而第一声惊呼过后，第二声惊呼紧跟着响起，比第一声更加高亢入云！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一团雪白的光芒将三人笼罩了起来，仿佛一个白色的半透明的罩子，所有的凳子在碰到这层白色光芒之后被弹到了一边，三人皆毫发无伤！
与此同时，蓝清柏已经惊异地开口：“龙在九天？”
能施展这项绝技的，当世只有沧海王！
众人刷的回头，才看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一只手举在身前，指缝间流转着淡淡的白色光芒，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最让人着迷的，却是他唇角那丝淡淡的、空灵的微笑！
又是轰的一声，不过此时已经不是惊呼，而是赞叹，真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当世无双的绝技！沧海王到底不是浪得虚名！
眼见危机已经解除，他手腕一翻，白色光芒瞬间消失，人已经到了面前：“清枫，清韵，没事吗？”
蓝清枫摇头，跟着微微一笑：“本想英雄救美来着，却忘了有你在，哪里轮得到我显摆，惭愧惭愧。”
说着他放开了手，却有些不放心：“小舞，没吓到吧？”
墨雪舞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哥你真好，清韵你也好。”
蓝清枫呵呵一笑：“你都叫我哥了，我对你不好还行？再说，是我非要拽你们来参加寿宴的，你若真的少了一根头发，我怎么跟苍云交代？不过这凳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塌下来，我方才似乎听到有破空之声，小水灵怕是被人暗算了。”
“不用怀疑，那是事实。”北堂苍云挑了挑唇角，“不过这应该是他们杂耍团内部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小舞，过来。”
墨雪舞吐了吐舌头，赶紧走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笑了笑：“你别骂我，我不是故意给你找麻烦的。”
“我知道。”北堂苍云的声音很温柔，“那本来也不是你的错，谁说我要骂你了，真的没吓到？”
“没有哦。”墨雪舞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胆子大着呢。”
北堂苍云哼了一声：“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清韵，谢了，放心，我会报答你的。”
蓝清韵调皮地笑了笑：“报答什么呀，我哥不是说了吗，有你在，我们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不过你要想报答呢，我也不会拒绝的，别忘了你可答应过我，要给我找个好婆家。”
蓝清枫也跟着开口：“没错，说什么报答，本来就是朋友，何况我们也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北堂苍云唇角轻挑，勾出一抹虽然清浅却绝美的笑：“有没有帮上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有这份心。凳子倒下的一瞬间，清韵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躲到安全的地方，可她选择去保护小舞。还有你，你只需要坐着不动，就是安全的，但你的第一选择也是往前冲。就冲这一点，我一辈子记你们的好。”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危急时刻，保护自己是人的本能反应，所以当他们的本能反应是先去救墨雪舞的时候，这份恩就的确值得铭记在心。虽然就算他们不上前，墨雪舞也不会有事，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这份心。
北堂苍云认可的，就是这一点。帮了但没帮上，和能帮上但不帮，其中的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蓝清枫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小舞是你的人嘛，又手无缚鸡之力，我应该保护她。”
北堂苍云看着他，又笑了，笑容说不出的温暖：“就是因为没想那么多就那么做了，才弥足珍贵。总之，我记住你了。放心，我也会报答你的。”
蓝清枫立刻摇头：“言重了，反正……”
我想要的你又不肯给。
本来是为了给蓝家主贺寿的，却差点出了人命，那班主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请罪。不过好在蓝清枫虽然也觉得出这样的事不好，却也知道并非班主的错，当下也就表示不会计较。班主自然感激涕零，千恩万谢，表示今天所有的演出全部免费，并且愿意拿出一些银两作为赔偿。
蓝家富可敌国，又岂会缺这区区几两银子，蓝清枫便再度摇头拒绝。便在此时，正好中途离席去处理事情的蓝家家主蓝逸修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蓝清枫便回头招呼了一声：“苍云，你们先坐，我去跟父亲说一声。”
等他离开，墨雪舞才看着北堂苍云笑了笑：“你注意到他刚才那两句话了吗？因为我是你的人，又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他必须救我。”
北堂苍云显然是明白的，只不过在装糊涂：“听到啦，他这可就大错特错了，你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少来，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墨雪舞哼了一声，“他的意思很明白，他救我其实是因为你，因为我是你的人。”
北堂苍云眨眼：“你想说什么？”
墨雪舞却摆了摆手：“自己去想，你那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
蓝清柏作为蓝家的二公子，出了事当然也必须前去处理，这里就只剩下了北堂苍云等几个人。等他落座，落月才突然开口：“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变故发生的一瞬间，虽然大多数人都已惊呆，作为北堂苍云亲手带出来的人，墨行云却是处变不惊，立刻就要飞身而出，落月则是因为跟在他身边久了，也锻炼出了非同一般的应变能力，他的速度甚至比墨行云还要快一点，如果两人都出手，会比蓝清枫早一步赶到墨雪舞身边。
可就在那一瞬间，两人耳边突然传来了北堂苍云的低语：“行云救小水灵，落月别动！”
两人当然照做，所以小水灵才会安然无恙，而几乎是在话音落地的同时，蓝清枫已经嗖的窜了出去，护住了墨雪舞。
北堂苍云笑了笑：“我可以护住小舞，当然不用你出手。你当你受了伤，我就不会心疼？”
落月的脸依然冷冰冰的，可眼里的温暖不是假的：“那你有没有想到蓝清枫会冲过去？”
北堂苍云居然点头：“想到了，我没有阻止他，是因为就算他过去了我也能护住他。当然，我并不希望他过去，因为凡事都有万一，如果他因此而受到伤害，也绝非我所愿。”
落月侧头看着他，眼里居然有一抹隐隐的狡黠：“但是如果他不过去，你就会很失望。”
倒不是因为需要保护的人是墨雪舞，蓝清枫如果不过去，北堂苍云就会介意，而是无论需要帮助的那个人是谁，只要是值得救的，蓝清枫就应该尽力伸手帮助。如果他做不到，那没关系，如果他做得到，才是北堂苍云能够认可的朋友、兄弟。
知道他们明白这些，北堂苍云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嘴角的笑容又深刻了几分：“清枫在过去之前，对蓝清柏说了两个字，别动。”
墨雪舞愣了一下，接着钦佩地点头：“是个男人。”
尽管是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蓝清枫所做出的决定却是无比正确的，让蓝清柏别动，当然是以一个大哥的身份，尽量避免弟弟处于危险之中。而他自己毫不犹豫地上去，是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希望保护墨雪舞这个客人不受到伤害，同时也能全了跟北堂苍云的朋友之义。
所以就是这么一个并不复杂的意外，却能考较出很多人性当中的东西，而蓝清枫在这场考较中的表现，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