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凌珑早就已经开始绝望,因为她看得出来,今天北堂千琅是不会为她做主的,她嫁给墨苍云的计划已经一败涂地!却依然本能地摇头:“没有谁,就是墨苍云他……”
墨雪舞皱了皱眉,跟着叹了口气,在墨苍云耳边低声说道:“没办法了,该使出杀手锏了。再这么纠缠下去,天都要黑了。”
墨苍云挑了挑唇,上前两步说道:“好像事情是这样的,北堂凌珑发现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自然不敢声张,又急于找那个男人来接盘,就假传圣旨把我骗到这里,并且事先下了合欢露,想逼我跟她有夫妻之实,我就必须娶她进门。这样数月之后,她再找借口说孩子早产,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孩子的父亲……”
北堂千琅瞬间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看到北堂凌珑已经被墨苍云抽的半人不鬼,早就一脚将她踹到九霄云外了,但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不要脸的东西!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真是有其母……哼!”
“不可能!”柳凤梧当然又气又急,“凌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定是有人要害她,才将她和墨苍云一起骗到了这里!何况屋里被人下了合欢露这种霸道的催情药,你在无法自控的情况下与凌珑有夫妻之实,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墨苍云笑了笑,背对着北堂千琅有意无意地扯了扯领口:“合欢露虽然厉害,但还奈何不了我,只不过是让我觉得有点燥热而已……”
他的动作本来就有一定的引导性,柳凤梧不自觉地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当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领口,眼睛瞬间睁大,脸上更是露出了掩饰不住的震惊恼恨,不由脱口说出了一个字:“你……”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原来当年那个贱人离开的时候已经……
“母后,你说的太对了!”北堂凌珑尖叫着开口,“沧海王就是在无法自控的情况下跟儿臣……”
“本来、本来是这样的!”柳凤梧有些仓促地挥了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过合欢露虽然霸道,却奈何不了意志坚定的人,倘若沧海王的意志力足够坚定,完全可以控制药性。”
北堂凌珑愣了一下:“母后你……”
“你还敢多嘴?”柳凤梧突然拔高了声音,“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他若不以天朝最隆重的仪式将你娶回,我绝对饶不了他!”
北堂凌珑又气又急又恼恨:“母后……”
“闭嘴,回去再好好跟你算账!”柳凤梧狠狠地挥了挥手,跟着转头看向了墨苍云,“你既然与凌珑并没有夫妻之实,此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算得了吗?”墨苍云冷笑,“皇后的意思,我就这么白白被人算计耍弄了一回,甚至差点接盘替别人的孩子当爹?我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你一句话就这么算了?”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敢当面让自己难堪,当这北堂千琅的面又不好发作,柳凤梧只得咬牙强忍着怒气,只是目光和语气都有些不善:“那你的意思呢?难道还要本宫跪下给你叩头不成?”
“为什么不?”墨苍云居然笑了笑?只不过目光冷如刀锋,“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
骤然从他这句看似平常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异样,柳凤梧脸色一变,几乎克制不住心中的恼恨和恐惧:“你说什么?你敢对本宫无礼?本宫、本宫什么时候欠你的了?”
墨苍云依然微笑:“什么时候欠的,你心里没数吗?”
“你大胆!”柳凤梧更加惊惧,却不得不强行克制,“凌珑做的是不对,对你也的确有所冒犯,可她也是因为一心倾慕于你才会如此,本宫自会回去好好管教她!何况你已经将她打成了这个样子,却还要不依不饶,到底是何用意?原来名满天下的沧海王就是这种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之辈吗?”
“皇后,你还想让朕对你更加失望吗?”北堂千琅冷冷地开口,“你既也知道此番是凌珑对不起沧海王,无论人家说什么,你都只有听着的份儿!别忘了,凌珑是你的掌上明珠,沧海王也是墨夫人手心里的宝,许你的女儿糟蹋人家的儿子,就不许人家的儿子说你几句?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更何况是高傲的沧海王!他没当场赏你几鞭子,就是给了朕天大的面子!至于凌珑,做出这样的事也就没资格再做我天朝的公主了……”
柳凤梧吃了一惊,北堂凌珑已经失声尖叫:“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赶儿臣走吗?儿臣可是你的女儿,你舍得吗?”
“朕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北堂千琅一声大吼,震得屋顶都簌簌地落下了灰尘,“朕从前是鬼迷了心窍,居然没有看出你如此不知廉耻,心存恶念,又心狠手辣!你根本没资格做朕的女儿,朕要将你贬为庶民,逐出京城,无诏终生不得回京!”
北堂凌珑几乎昏过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皇!你疯了?”
“朕没疯。”北堂千琅冷冷地看着她,“过去朕才是真的疯了,竟然会那么疼爱你这样的人!你根本不配做朕的女儿,滚!”
柳凤梧也真正慌了,终于意识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看到北堂千琅的脸一变色,她就知道北堂凌珑不会好过,恐怕不只是八十大板那么简单。可是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依然没想到北堂千琅居然要将北堂凌珑贬为庶民逐出京城!这个结果跟杀了她有什么两样?
女儿再不成器,做母亲的总是不会真正嫌弃的,柳凤梧也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流落街头,当下又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头:“皇上,皇上息怒!都是臣妾管教不严,凌珑才会做下这等错事,臣妾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管教,绝对不会让她再……”
“你还知道是因为你管教不严吗?”北堂千琅冷笑一声打断了她,“但你可知道,有些错误终其一生都是不能犯的,因为不是每种错误都有改正的机会,不是每一次都有下一次来弥补!”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墨苍云不由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唇角的笑意便有些含义不明。
柳凤梧越发的慌了,脸上已没有了半分人色,却仍然垂死挣扎:“皇上,皇上不要啊!凌珑从小在臣妾身边长大,什么都不懂,若是离开臣妾,她会活不下去的!”
“是吗?未必吧?”北堂千琅又是一声冷笑,“她连极品催情药都弄得到,甚至背着朕和你这个做母亲的,还不知道跟哪个男人苟合,连孩子都有了,这叫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什么都知道吧?这样的人到哪儿都能活得欢蹦乱跳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来人,把她送走!”
一声令下,便有侍卫上前,北堂凌珑嗖的蹦了起来,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嘶声尖叫:“谁敢?站住!我可是公主,你们、你们谁敢……”
刚说到这里,她终于支撑不住,白眼一翻扑通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刚才就已经被墨苍云打的遍体鳞伤,全靠他那一颗药丸支撑,如今一听说要被逐出京城,恐惧加绝望的双重刺激之下,她能支撑到现在算承受力合格。
柳凤梧立刻扑了上去,悲痛万分地呼天抢地:“凌珑!凌珑你没事吧?来人呐,快传太医!”
北堂千琅对这个德行败坏的女儿已经彻底失望了,即便看到她昏倒,居然也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把她抬下去,等她醒了之后,马上送她离开京城!任何人若敢求情,同罪。”
这最后一句话当然彻底堵住了柳凤梧的嘴,她一个字都不敢再说,立刻与北堂凌锐带着北堂凌珑迅速离开了。
皇上,你好狠!就因为墨苍云跟那个贱人有几分相似,我们在你眼里就连狗屎都不如了吗?
可最大的问题是,墨苍云居然是……这一点,绝对不能让你知道!绝对!可是我阻止得了吗?墨苍云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有备而来!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终于安静了下来,除了地上的斑斑血迹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尚未散尽的缕缕轻烟,其他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
北堂千琅原本挺拔的身躯也垮了下去,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看着墨苍云苦笑了一声:“沧海王,朕对不起你。”
墨苍云笑了笑,态度依然平静:“还好吧。其实我已经为自己报仇了,还请皇上不要怪我越权……”
“朕只想说,你打得好。”北堂千琅又苦笑了一声,显得十分无奈,“这个女儿的确是被皇后惯地太不像样了,朕一向忙于国事,很少过问后宫之事,都是交给皇后一手打理,实在没想到她居然把凌珑教成了这个样子。”
墨苍云又笑了笑,笑容却有些清冷:“皇上说这话未免有些不负责任吧?北堂凌珑是皇后的女儿,但也是你的女儿,你对她难道就没有教养之责?她变成这个样子,你根本难辞其咎!”
没有人敢在天朝皇帝面前说这样的话,除了墨苍云。可奇怪的是,北堂千琅居然半分恼怒的意思都没有,反倒一副虚心接受教训的样子连连点头,只不过笑容更加无奈:“沧海王教训的是。的确,朕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朕平日真的太忙了,凌珑在朕的面前又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朕根本就没有看出她居然如此心术不正,这实在是……朕有何颜面面对天下万民?朕这个皇帝做地真的是太失败了!”
身为一朝帝王,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难能可贵,墨苍云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缠身,对子女难免就疏于管教,皇后本该负起这教养之责,可慈母多败儿……”
大概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把话说的太重,墨苍云没再继续下去。
北堂千琅看着他,眼中又渐渐浮现出一抹明显的迷离和痛苦,脑海中又有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慢慢浮现了出来,幸好他还能克制着自己,对着墨苍云抱了抱拳:“无论如何,是朕对不起你,朕向你赔罪了!”
“不敢。”墨苍云回了一礼,“皇上也以此为戒吧,今后不管政务如何繁忙,总要时时考较考较子女的心性如何,免得他们走了歪路,后悔莫及。”
“朕会的,多谢沧海王提点。”北堂千琅,叹了口气,跟着凝视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朕总是觉得对你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我们就认识了一样。”
墨苍云目光微闪,却只是浅浅一笑:“谁知道呢,或许以前真的认识吧。”
北堂千琅怔了一下:“什么?你……”
墨苍云摇了摇头:“此事既了,我先……”
“请沧海王再稍等片刻。”北堂千琅抬了抬手,有些好奇,“据朕所知,合欢露乃是极品春药,不知沧海王是如何将之化解的?毕竟内力深厚根本没用,沧海王有什么秘密武器吗?若是方便告知,朕也算是学了一招。”
墨苍云回头看了看墨雪舞,笑容和眼波在这刹那间都温柔得让人妒忌:“没错,我有秘密武器,我的秘密武器就是小舞,是小舞护我周全。”
北堂千琅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小舞给我准备了灵丹妙药。”墨苍云笑着回答,“可以压制任何剧毒或者药物的药性,至少在两个时辰之内,任何药物对我无效。”
北堂千琅吃惊之余,却更加不解:“沧海王妃怎么知道有问题,而提前做好防范呢?”
墨雪舞笑容清浅:“我不知道有问题,我只知道不管有没有问题,我都必须当作有问题来加以防范,未雨绸缪,永远都好过临渴掘井。”
北堂千琅的眼中满是赞赏:“沧海王妃果然不俗,朕佩服。”
“皇上过奖了,其实也没什么好佩服的。”墨雪舞依然浅浅地笑着,“苍云是我心上的人,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必须拼尽全力护他周全。”
北堂千琅眼中已不只是赞赏,更有着明显的羡慕:“沧海王妃对沧海王情深意重,真是羡煞旁人。”
墨雪舞摇了摇头,轻轻握了握墨苍云的手:“那只不过是因为我知道,倘若异位而处,苍云会同样待我,任何时候不离,不弃,不疑。”
北堂千琅原本还在微笑,听到最后两个字不由骤然一惊,失声反问:“你说什么?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