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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顶的灯火总是昏暗的,杨逍坐在高位上,小憩了一会儿,居然做了梦。
梦里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天,狂风在呼啸,电闪雷鸣,天气闷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红衣女子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她颤着声问:“杨逍,你告诉我,不是真的对不对。”
梦外,杨逍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口中喃喃着:“飘飘,别走!飘飘!”
江湖中的传奇人物,堂堂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竟是被梦魇住了。
在梦里,他看着黎飘飘缓缓走向黄衫的女子,自己要伸手去抓黎飘飘的袖子,竟被探出来的针扎了一下,血珠从他指肚冒了出来。
他不在乎,他还是抓住了黎飘飘的袖子,:“飘飘,当年事出有因,如今我不求你原谅我,但至少待在我身边,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袖口又是两根针腾空而起,朝着他双眼就扎了过去,杨逍也是不躲,还是死死的拽着黎飘飘的袖子,他有一种预感,他一撒手,两人怕是生离一辈子。
那两根针在杨逍眼睛半寸钱停住,黎飘飘终于绷不住了,她甩开杨逍扯着她袖子的手,转身就跪在了地上,是歇斯底里的崩溃:“杨逍!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这一句话,才是最狠的一根针,直直的扎进了杨逍心里,他的手终是放开了黎飘飘的袖子,黎飘飘这才起身,像失了魂魄一样,接着向黄衫女走去。
杨逍冲着她的背影沉着声说道:“过些日子我去古墓派接你。”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到时候是跟我走让我补偿你,还是你亲手杀了我为族人报仇,你来选,只要能让我再见到你。
梦里闭眼,梦外睁眼,杨逍一下坐起身从梦中惊醒过来。
原来已经十多年过去了,他心中一声叹息。
他那句去接她竟成了空话,这么多年,整个明教连古墓派的下落都打探不到,更别说去见她。
他真是害了相思病,而且时间越久相思越入骨,他想闭上眼再回到梦里,无论那一刻有多么揪心,至少他还能见到黎飘飘的的脸。
“爹,你找我?”杨不悔从门口进来,打断了他再回到梦里的一丝念头。
见女儿来了,他端坐起来:“来,坐。”
“当初你逃难到坐望峰,只有那么小,一转眼,你就长大了。”
杨逍看着杨不悔漂亮的眼睛,竟有些微微失神:
“你的眼睛和她真像,若是当初和她真能成了亲,有了女儿,到如今,大概也和你年岁差不多了。”
杨不悔知道他在说什么,那年她很小,和无忌哥哥逃到了坐望峰,他当时一看她的眼睛,顿时就决定收留了她,偶尔在喝醉的时候,也会和她讲当年和一个名为黎飘飘的女子的故事。
从父亲的描述中,她胆小却善良,武功高强又倾国倾城,最重要的是父亲很爱她,却又狠狠的伤害过她,也是可怜的一对儿。
“爹爹,你怎么了?”杨不悔心中替他们惋惜,却也察觉出了杨逍今日的反常。
“我已经准备好让你离开了。”杨逍从回忆里挣扎出来,正色道:“听我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趁他们没到。”
杨不悔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儿,自然是不走,两人一番争论,惹得杨逍唤来了塞克里:“不许不悔离开屋子。”
“是。”塞克里答应道。
杨逍盯着他,眼神中竟然有些许的期待:“前些日子查的古母派情况如何?”
塞克里遗憾的摇摇头:“不是,只是一群供奉干尸的邪魔,黎姑娘不在其中。”
杨逍心中的希望再一次落空,这十多年,他把和古墓派的同音,或者类似古墓派的小门小派全都查了一遍,换来的却只是一次次的失望。
没关系,肯定能找到的,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转头和塞克里说:“这一战明教若是能扛过去,我们再去查。若是扛不过去,那便算了吧。”
“是!”塞克里又应了一声。
扛不过去,便是个死,杨逍心知肚明。
若是死了,自己这一生也没机会再与她相见了,他认,但活着一天,自己便要再去寻找一天。
可以死别,但绝不能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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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变幻风云莫测,十余年的光景,朝廷把触手伸进江湖,武林更是群雄争霸,时局动荡不安,谁料在这紧绷的世道,竟出了一堆可以写在说书先生话本子上的故事。
说书先生拈着小胡子,看这场上有一惊尘绝艳的女客,他忍不住说上一段女孩儿们都感兴趣的江湖风月故事。
“听闻在十余年前的某一天,这明教倾巢出动,把江湖翻了个底朝天,就为了找一个叫古墓派的小门小派,各路魔教高手四处打探,可偏偏半点消息都没有。”
喝茶的女子手上一顿,她把杯放下,一身红衣衬的皮肤白如雪,樱桃薄唇一点红,一双眸子满含春意,眼波流转间脉脉含情,竟是人间绝色。
自从她进到这里,周围武林人士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她抬眼盯着说书先生,说书先生呼吸也是一窒,竟一时有些结巴。
“据...据说,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心上人当年弃他而去,藏于古墓派中,只留下年幼的女儿与他相伴,这一走,他满心的相思无处放,这才号令群雄觅佳人,那些魔教中人倾巢出动,吓得名门正派人人自危,这江湖便成了个天翻地覆。”
女儿?她什么时候给杨逍生女儿了!
黎飘飘听的懵的很,人在墓中做,锅从天上来,背锅不说,还整个江湖都说她喜当妈了。
不行!
不能让这老头再胡说八道下去,黎飘飘清清嗓子:“你这书说的不正经,光明左使杨逍生的风流潇洒,对她倾心的女子数不胜数,可真没听说过有哪个女子给他生了女儿。”
受到了漂亮女客的质疑,说书先生不服气:
“姑娘你年岁小,不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可是亲眼见过明教魔头们...”说着就要开始讲杨逍领着十余岁女儿来过他这茶楼的事,谁知话刚说一半,被一声尖声尖语打断:
“谁好大的胆子,在这妄议我明教!”
一道影从门外窜了进来,速度快的晃了在坐人的眼。
来人一身削腮尖嘴,脸上灰扑扑地无半分血色,黑袍加身更是十分诡异,他眯起眼睛,声音森然:“今日我蝠王就吸了你的血!”
这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在坐人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甚至悄悄离开了座位。
“明教韦蝠王来了!我们快走!”
“这个吸人血的魔头!”
有几个名门正派的人想拔剑冲上去,被同伴拉住,明教四大护法之一的韦一笑可不是好轻易招惹的,和师门围攻他可以,单打独斗必死无疑。
说书先生哪经历过这生死时刻,吓得脸色苍白跪地上:“饶..饶命,是小的嘴贱,蝠王饶命!”
蝠王根本不听他的求饶。
若是平时,他是不会管这些胡乱碎嘴的人,他们爱怎么说杨逍的风流韵事,便怎么说,爱怎么叫明教的人为魔头,便怎么叫。
可现在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令人头疼不已,他正在匆匆赶去光明顶的路上,身上寒毒引得他浑身不适,路过又听见这老头的胡言乱语,不禁怒从中来,恨不得立刻结果了这老头。
只见一道黑影晃过,蝠王就扑了上去。
“啊!”蝠王的手眼看就要抓上了他的脖子,说书先生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场的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气,有的人已经闭上了眼。
电光火石间,一根绣花针飞了过来,红线仿佛有生命一般绕上了蝠王伸出去的手臂,刹那一紧。
小小的线仿佛承载着千斤的力气,韦一笑被它扯了出去,凭空翻了两圈,落地站稳,当机立断扯住红线。
他杀气腾腾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身红衣的美人儿冷冰冰的与他对视,红线的另一端,握在她纤细白嫩的手中。
他危险的一眯眼:“小丫头,你可知道管我明教闲事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听书不过是听个乐呵,这说书人要是哪里讲的不对,也不至于让他把命搭上。”
说书先生看有人帮她,手忙脚乱的躲到黎飘飘身后,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眼泪鼻涕横飞:“女侠救我!”
黎飘飘瞪了他一眼,嘴贱害死人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杨逍心上人给他生女儿的事了。
“哟,这是哪个门派的好心丫头下山了!”韦一笑露齿一笑,森森的白牙看着有几分瘆人:“你怕是没听过我明教韦蝠王的名号,你真该学学这些名门正派们,像一群乌龟一样,有几个敢跟我韦一笑动手的。”
韦一笑目光所及之处,酒馆里的其他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他们心里暗暗可惜,可惜这位花样年华的女孩儿太过冲动,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目光转一圈,定到黎飘飘的身上,他兴奋地说: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血肯定比那糟老头甜,既然要做好事,不如帮他抵了命。”
“不过是四大护法中排行最末的,你口气倒不小。”
黎飘飘心中呵呵一笑,你们光明左使都被我扎过,你这只菜蝙蝠在我面前装什么犊子。
“今天就赏你这死蝙蝠两针。”
微不可查的一声,两人僵持的红线凭空而断,正使着力的韦一笑一个踉跄后退,只听嗖嗖嗖的几声,黎飘飘袖口十多根针飞出来,红线缠在一起,分外好看。
它们簇拥着向韦一笑飞去,韦一笑闪身一躲,倒挂在房梁上一簇绣花针从他头顶擦过,他不屑的一笑:“不过是雕虫小技,你的几根破针哪有我飞得快。”
话音刚落,他脸色一变,耳边风声不对!
在场人之间那些针领着自己的红线分离开来,以诡异的角度,从四面八方扎向韦蝠王,韦蝠王赶忙跳下房梁,那些针和线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周围绕来绕去,好几次都差点扎穿他的身体。
“没想到小丫头还有两下子。”
给他逼急了,他亮出锋利的指尖趁机割断了针与线,没了牵扯针钉在房梁上,线也没了生命力,软塌塌的耷拉在地上。
他一个空翻:
“再过几年,也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可惜小丫头。”
他化手为爪,极快的速度冲来,画手为爪,抓向黎飘飘面门:“可惜你没那些几年了。”
“呵呵,菜蝙蝠。”黎飘飘看他抓来,丝毫不慌,在他手离自己还有半寸时,又是一挥袖,一堆针又飞了出来,韦一笑哪料到她能这么快的出下一招,回身已来不及,那堆针扯出来的线纷纷勒住他的手和脚,针飞向四面八方,竟把他凭空呈大字型绑了起来。
其余的针和线将将停在他的双眼前,像蛇一样还在不住的扭动,稍有不慎,就能戳瞎他的双目。
“没想到...没想到我蝠王今日要死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韦一笑无视眼前的针,恶狠狠地盯着黎飘飘。
“看你不像明教的人,你是哪个门派的妖女?招式如此阴毒?”
黎飘飘:???阴毒你大爷!
针又逼近了他的双眼几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凭什么叫我妖女?”
“招式武器邪里邪气,还总盯着人的身体弱处扎,还不是妖女?”【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