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发现,兰德大陆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唯一空间,如果说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天空和海洋是一个被壁垒包裹起来的鸡蛋,那么打破鸡蛋壳之后,我们必将发现一个、几个甚至无数个与我们相同的空间,或许在其他‘鸡蛋’中,也会有许许多多跟我们一样、或者不完全一样的智慧生命。最为大胆和乐观的猜测者们甚至提出,突破兰德大陆的空间壁垒后,我们必定能够进一步提高实力,去到创世父神的空间,成为和父神一样不死不灭的存在。”
“并非没有保守者提出异议,在完全未知的情况之下,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或许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上是否确定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现在看来,这是狂热的浪潮之中唯一理智的声音,但是这声音太过微弱,被铺天盖地的狂想和热血给冲刷得涓滴不存,非但没能勒住悬崖边上发狂的骏马,反倒成了被批判的典型,进一步加剧了那些冒险者向前迈进的速度。”
“很快,一个与兰德大陆相连的空间就出现在了众人的探索之中,只是曾经见过的空间壁垒将这两个空间彻底地隔离了开来。”
所有人都听得目眩神迷。难怪梅内伊迷惑不解于其他人的支支吾吾,一则这样隐秘的大事件估计未必人人都能尽知详情,二来即使像黛尼娅这样了解内情的人,又怎么会把如此重大的历史(里头不知道蕴含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斗争)随便告诉别人——哪怕是自己人。
可是,听黛尼娅的口气,这次空间探索任务最终的结果应该很是悲惨,后面又会发生什么?
“这个与兰德大陆相连的空间被命名为‘奥斯空间’,以纪念在之前的探索中付出生命的一位先贤,可是如果这位先贤地下有知,应当为极力反对以他的名字来做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命名吧。奥斯空间的壁垒比起兰德大陆的要更难以拆解和破坏,没有人再去思考这样的区别到底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对即将翻开的底牌充满了古怪的激动之情,似乎如同赌桌上出过老千后心知肚明自己将要大赢特赢的烂赌鬼一样,满怀着憧憬和对于未来的美好想象催促着坐庄的庄家赶紧梭哈。”
“经过艰难的努力,奥斯空间的壁垒终于打破了,再次欣喜若狂的我们根本没有仔细思考可能遇到的问题,甚至于可能遇到敌人这种杞人忧天的论调被人讥讽个不停;在这种盲目乐观的情绪裹挟之下,绝大多数人都冲进奥斯空间,准备享受属于我们的盛宴——可以继续提高实力,可以成神,可以千年万年不死不灭……可惜,一进入奥斯空间,我们几乎就被当头一棒给打蒙了!”
“奥斯空间并不是完美的异空间,而是充斥着各种各样自然灾害和恶劣环境的蛮荒之地。这一点,是用我们狼狈不堪的到处逃窜、鲜血淋漓的伤痕和好几条曾经鲜活的生命作为代价,才最终明白的道理。越靠近空间壁垒,环境就越恶劣,大自然的威力也就越加惊人。”
“天空中经常莫名其妙出现人头大小的火流星;地面在你永远意想不到的时刻骤然裂开,喷涌出可以融化精钢的炽热熔岩;就连雨水,都狂暴地如同瀑布倒悬,而且那水中还带着足以致命的毒素;狂风呼啸而过,夹杂在风中的细小砂石比世上最强的弓射出的利箭还要恐怖,猝不及防之下可以在人的身体上钻出一个血洞……”
“我们最大的损失都是在刚刚进入奥斯空间时造成的,实在太过出人意料,原本当成郊游一般轻松愉快的旅行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地狱之旅,每个人都随时可以丧命,而且不是死在强大的敌人手上,或者是冲击更高境界的时候陨落,而是被那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东西白白夺取了生命,死的毫无价值和尊严……”
“我们这群人的首领当时就要带领大家回头,然而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被我们打开的空间裂缝居然找不到了,这更让大家陷入了剧烈的恐慌之中。你可以想象一下,一群自以为已经站到了人类可以达到的最高巅峰之上,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俯视姿态的绝代天骄们,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狗屁都不是,只不过如同一群玩偶一样,被某种不可预知的力量当成是蝼蚁一样玩弄,而且这个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无常的命运’的东西,甚至都不屑于给他们一个正眼……”
“这对一群自视过高的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简直就像攻破他们心防的魔鬼,即使暂时还没有从肉体上消灭他们,但绝对已经在精神和灵魂层面将他们给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后来我们才知道,对于奥斯空间这样一个比兰德大陆的自然环境恶劣几百一千倍的鬼地方来说,空间的不确定性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我们打开的那道空间裂缝,在我们进入奥斯空间之后的某一个时刻,早就不知道转移去了哪里——甚至已经被冥冥之中的某个存在给修复了也不一定。”
“但当时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在兰德大陆这可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命题,也从未有人研究过这个领域。到处弥漫的恐慌情绪,还有无处不在的愤怒——那种因为想要掩盖自己的无能,却又找不到其他方法,于是只好诉诸最简单、也最恶劣和卑鄙的方式——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在这种群体无意识的推动之下,我们自己选出的那位首领,一个原本值得所有人尊重的和善长者,同时也是我们之中最具备智慧和经验的人,被当成了替罪羊。”
“在所有人众口一词的指责和怒骂声中,他不仅立即被免除了首领的职务,更为卑鄙的是,被所有人要求离开队伍,为其他人去探索出一条安全的路线——没人看不出这个决定中所蕴藏的恶毒和冷酷,这个决定其实就是让这位长者、曾经的首领去死,让他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洗刷他所犯下的严重罪行。这个被总结为鲁莽、冒失的行动以及因此带来的不可预知的结局的所谓罪行,被其他人毫无道德负担地归结到他的身上,实在是我看见过的全部讽刺戏剧加起来都比不上的最具有讽刺意味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