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都他妈给我住手!”
格林斯心中念头千回百转,但看到唐福手中那血糊淋拉的探矿仪,又不禁深吸一口气,头脑陡然间冷静下来,已经损失了这么多的人,要是再没拿着探矿仪,那岂不是彻底鸡飞蛋打?谁知道这小狼崽子有没有后手?
于是,格林斯大吼一声,也顾不上自己一直保持的睿智儒将的风度。
佣兵们先停了下来——虽然杀红了眼,恨不得立即杀了唐福给弟兄们报仇,但是团里森严的纪律又迫使他们不得不住手。
唐福也呼哧带喘的站在原地不动了,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实在有气无力——他现在全凭一口气撑着,全身十几个伤口滴滴答答流着血,要不是精神远超一般人的强悍,只怕早已一口气接不上来死的透透的了。
“小子,你还要硬撑吗?”格林斯咬牙切齿的说,他再也不怕自己看走了眼,眼前的唐福一副随时可能倒毙街头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唐福微微一笑,实际上他是说不出话来了,他提起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中的探矿仪晃了晃,示意格林斯不要乱来。
探矿仪黑色的手柄上已经全部糊上了粘稠的鲜血,上方那三颗宝石和外壳上的精美图案也不能幸免,都被唐福的血染了个遍。
唐福隐隐约约感觉探矿仪有些不对劲,刚才忙着战斗没有注意,此时倒是清晰的感觉到探矿仪的手柄透出一股妖异的热力,内部还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魔法波动,可是唐福也没什么精力去分析研究,只是举着探矿仪傻笑,示意格林斯他还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格林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都这个时候了,这小子还这么拽!一时也顾不上太多,抬手一颗魔法弹就飞向唐福,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叫板的资格!
唐福看着魔法弹越飞越近,浑身的力气却都像被抽水机抽干了一样,简直兴不起抵抗的念头,魔法弹临头也只是举起探矿仪挡在身前。
一道耀目的白光闪过,突然间地动山摇,一阵阵恐怖的颤动自地底传来,恍如恶魔正在打开地狱的入口,所有人都无法站稳,歪七倒八的摔倒在山谷里。跟这时的震动比起来,甲虫王破土而出的那点动静简直就像蚂蚁跺脚和大象跺脚一样。
“地震了,快跑啊……”
一直作为人形布景板存在的斯塔德这时候倒头脑清明,思路敏捷起来,一声狂吼后,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大地的震颤愈发猛烈起来,赛鲁斯山谷的阴影随着震动不停扭曲成各种形状,恰似地狱中的各种魔鬼,争先恐后的要自地狱中爬出来,到繁华的人间享用丰美的献祭。
一点点火红的颜色自地底显露出来,偶尔还有气泡冒出,“啪”的一声裂开,四射的岩浆落在地上,立时激起一溜黑烟。
“地震,岩浆……”格林斯已经彻底无语了,所有人都跟着斯塔德跑的不见人影,他且走且停,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看到岩浆都要冒出来的时候,他也无法坚持下去,总不能给那小狼崽子陪葬吧?
唐福人事不醒的躺在地上,那一阵地动山摇把他彻底放倒,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所有的伤痛一起袭来,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格林斯倒是想将唐福手中的探矿仪抢回来,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地震已经在唐福身前拉出了一条长十几米宽度达到五米的鸿沟,要在平时格林斯自然不惧这区区十几米的距离,但是这十几米的地缝里到处流淌着火红的岩浆,还有地底的硫磺冲天而起,有些气泡在空中裂开,洒下一片火雨,一幅人间地狱的图景。格林斯立功的心再切,也还没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地步,此时此刻,自然是溜之大吉。
唐福静静的躺在遍布裂缝与肆虐岩浆的地上,残存的最后一缕意识里闪过师父那张算不上慈祥的脸,接着是那个胖的象猪头一样一心想上魔法学院的罗索,再后面是柯仕仁褶皱连着褶皱异常猥琐的笑脸,最后闪过的是夜空中幽幽绽放的九叶葵……
雷色帝国首都阑珊城治安局监狱的伙食绝对没有柯仕仁想象中的可口,当然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下咽,否则柯仕仁师一定一天都呆不下去。事实上,柯仕仁在治安局监狱里简直如鱼得水,悠闲自在,比那个和唐福在一起呆过的破烂山谷好无数倍。
治安局监狱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监狱,只是隶属于治安局下面的一个的处所,负责关押一些犯了小偷小摸、打架斗殴、调戏妇女之类轻微罪行的等待审判的犯人。象柯仕仁之类的人,只是因为阑珊城宣布戒严的当天恰巧在街头游荡,又拿不出十户联保的保结书而被捕入狱,这些人最终都会被转到治安局监狱。
当然,柯仕仁也算是个特例,除了他和一个名叫坎普的小倒霉蛋之外,二三十天前和他一起被转到治安局监狱的那帮倒霉蛋,陆陆续续都被亲朋好友保释出去。就连那个眉清目秀,却偏偏不学好的小倒霉蛋坎普都在三天前被人弄出去了。
这天清晨,柯仕仁伸了个懒腰,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想心思。一晃回到阑珊城已经两个多月了,当年的事情依然是毫无头绪,简直不知从何处下手。但是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这段时间已经将雷色当今的一些主要情况都摸了个七七八八。更妙的是,治安局监狱比起在外面伪装马车夫打听消息不知道要方便多少倍。
再算不上严格的监狱,犯人们再罪行轻微,都不能否认治安局监狱是个鱼龙混杂、适合打探消息的所在。尤其是柯仕仁这种阅历丰富,有着大魔法师眼光、至少中级魔法师实力的精英人物,干起这样的工作更是游刃有余。
狱卒多雷斯蹑手蹑脚走进八号牢房,一边祈祷不要吵到那个瘟神煞星,一边又在犯愁怎么跟他说下面的事情。想来想去,愁肠百结之下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狱卒这个职业,却忘记了四年前他几乎花尽了全部家产才托人谋到狱卒这个未必有前途却无比有“钱”途的职业。
“多雷斯,你来了。”如果仅听声音,会让人误以为柯仕仁正在自家的客厅里招呼前来拜访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