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风雅却薄凉，“朕来天水做客，你们怎生也不好好欢迎朕？”
侍卫们面面相觑。
萧廷琛把玩着狭刀，笑容越发妖孽灿烂，“朕来时匆忙，未曾给你们主子带上礼物，不如就用各位的人头当做礼物好了，想必她十分喜欢。”
话音落地，以墓为首的天枢暗卫纷纷如离弦之箭，面无表情地袭向那群南疆侍卫。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天枢的人已经将对方全部斩于马下。
本就充满铁锈味儿的空气，似乎因为尸横遍野而更加腥臭。
萧廷琛好整以暇地擦干净刀刃，催着马儿往石门后面的万毒窟走。
万毒窟内。
苏酒悄无声息地来到那座祭坛前。
她失去了记忆，因此不记得这座祭坛上镌刻的图案，正是当年她在长安城外的荒山之巅碰到过的古老图案。
同时，这图案与金陵城宝相塔的图案同样如出一辙。
裴卿城已经登上祭坛。
他将萧廷琛那罐早已凝结的血液打碎，开始祈求神灵解开对南疆的诅咒。
苏酒迟疑皱眉，“世上果真有神灵存在吗？我怎么瞧着你们这法子特别不靠谱？”
颜鸩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他一把握住苏酒的细腕，“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告诉过你万毒窟有多危险吗？！”
苏酒挣开他，“我是南疆的女帝，自然要跟我的朝臣们待在一起。你们这解咒的办法是从哪里得来的，我瞧着像是小儿玩笑似的，根本不可信。”
“自然是从古籍上读到的。”裴卿城盯着毫无反应的祭坛，“无论真假，总归值得一试。”
“结果是你们失败了。”
苏酒越过祭坛走到道路尽头，这里是万丈悬疑，弥漫的黑色雾气遮蔽了人的视野，以致看不清楚下面究竟藏着什么。
她淡淡道：“你们并不清楚万毒窟的秘密，仅凭萧廷琛的一罐血根本毫无作用。要想解开诅咒，就必须知道诅咒的真相。我以为，唯有进入万毒窟才能弄清楚真相。”
桃十娘不悦，“咱们已经到了万毒窟！”
苏酒挑眉，“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座祭坛只是万毒窟的入口，真正的毒窟，在悬崖底下。”
话音落地，众人噤声。
不同于苏酒身怀皇血，他们连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毒物正从四面八方侵袭他们的身体，更遑论站在那座毒气冲天的悬崖边。
颜鸩轻声：“如果解开诅咒需要去那座悬崖底下，那么再给我们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我们都没办法解开诅咒……连靠近都做不到，又怎能进入那里弄清楚千年前的秘密？”
听见他们这么说，苏酒不禁皱了皱眉。
她迟疑地瞥向悬崖，正苦思冥想之际，马蹄声陡然传来！
无数黑袍暗卫策马包围住祭坛，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诸侯王全部围住！
宿润墨抖了抖道袍宽袖，“老吴，你研制的清心丸果然药效奇特，即便这里毒物丛生，本座也丝毫感受不到压力。”
吴嵩微笑，“也只能勉强支撑两个时辰而已。”
暗卫们让开一条路。
萧廷琛拽着缰绳，气定神闲地打马而来。
慵懒地抬起桃花眼，他微笑着直视苏酒，“妹妹别来无恙。”
依旧是玩世不恭的语气，只是苏酒没能从他眼中看见欢喜。
他笑起来时透着邪气，也或许他本就是这种人，只是从前刻意在她面前把自己藏了起来。
明明是心上人，可苏酒这一次竟然不敢上前。
细白小手轻轻揪住裙裾，她迟疑之际，看见南宫奈奈策马跟在萧廷琛身侧。
“苏姐姐！”少女眉宇间透出张扬跋扈的嚣张，“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乃是因为我背下了万毒窟的舆图，特意带着怀瑾哥哥赶来抓你们！苏姐姐，你们主动投降，怀瑾哥哥大人有大量，肯定会给你们留一具全尸，否则……”
她笑容得意，余光在注意到裴卿城时，突然顿住。
她狠狠皱眉，“裴卿城？！”
裴卿城微笑。
下一瞬，他猛然袭向南宫奈奈！
他的袭击发生在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斩下南宫奈奈的右臂！
南宫奈奈跌下骏马，捂着鲜血淋漓的臂膀凄惨尖叫！
裴卿城正要诛杀她，天枢终于行动起来！
暗卫们果断出手，开始屠戮在场的诸侯王。
一时间祭坛四周厮杀声起，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苏酒依旧静静站在悬崖边，隔着兵马望萧廷琛。
他也在看她。
桃花眼里藏着玩味和兴致，仿佛她在他眼中并不是一个活人，而只是一件可以折辱的玩具。
这种眼神苏酒陌生又熟悉，仿佛曾几何时他曾用这种眼神看待过她。
恐惧感从骨子里渗出，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萧廷琛跨下骏马，优雅地穿过战场厮杀，一步步逼近她。
隔着三丈远，他淡漠驻足。
他展开双臂，姿态风流雅致，“曾爱过妹妹，只可惜那些爱被妹妹自己消磨得一干二净。如果爱是一种痛苦，那朕宁可不要。南疆的朝臣都将死在这里，且都是因你而死，你可后悔对朕的背叛？”
苏酒望向他身后。
天枢的暗卫很凶，再加上人数众多，那些诸侯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诸侯王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甚至还没能活着出去看看南疆外面的世界，就遗憾地死在这种荒凉的地方。
到最后，祭坛边只剩下颜鸩和裴卿城在苦苦支撑。
一种无力回天的疼痛感在苏酒心底蔓延。
揪着裙裾的指尖悄然发白，她声音晦涩：“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朕不愿意听你解释。朕只问你一句，降，或者不降？”
萧廷琛微笑着，一步步走向悬崖边的苏酒。
他清楚地看见这个女人的眼圈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后悔，还是因为心疼她死去的那些朝臣。
但无疑，这种表情非常取悦他。
他在苏酒面前站定。
两人距离很近，近的只要他低下头，就能嗅到少女自带的伽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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