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旭日东升时,厚重的青铜钟声悠悠回荡在书院中。
苏酒跟着萧廷琛匆匆往学堂走,但见来往学子络绎不绝。
他们皆都作褒衣博带打扮,或背藤木编制的书箱,或于腋下夹着书籍,有摇头晃脑背诵经书往前走的,亦有三五成群嬉笑怒骂的。
她刚踏进甲子号上舍,迎面就飞来一只藤球!
走在前面的萧廷琛信手接住它,含笑把它投掷给藤球的主人。
那名少年抱住藤球,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萧兄!下次我会小心点,不会砸到人的!”
语气之间,
满是对小哥哥的敬重。
上舍里,席地放置着二十张宽大矮几,另有一张沉黑古案置于最前方,大约就是先生的书案了。
矮几后放置着蒲团,以供学生席地而坐。
萧廷琛的座位在最后一排。
苏酒跟着来到座位上,乖乖替他把笔墨纸砚以及书籍等摆上矮几。
做完这一切,夫子还没有来。
苏酒托腮,好奇地朝四周张望,看见大部分学生都在摇头晃脑地读书,但也有画画儿写诗的,甚至还有对着镜子涂脂抹粉的。
昨儿见过的那位司独数公子,正捧着投选舍长的纸张四处走动,笑眯眯请人投选自己的名字。
总之,一眼望去,很是鲜活热闹。
最后一遍钟声响起,夫子终于夹着书踏进了教室。
萧廷琛淡淡道:“这位夫子姓朱,名瑜,教的乃是六艺中的‘礼’。也是甲子号上舍的主要负责老师。”
苏酒点点头。
她知晓书院里的书生们平日里要学习六艺,六艺指的乃是“礼、乐、射、御、书、数”。
所谓“礼”,通俗来讲,就是德育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后门响起。
苏酒偏头看去,只见昨日见过的那位谢小公子正带着他的书童,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
他大大咧咧地在座位上坐了,面对夫子的怒意,只是睁着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无辜地同他对视。
“你……”夫子捂住气得发疼的心口,“谢容景,你又迟到!今儿开学第一天你就迟到,你对得起你兄长嘛?!你知不知道你兄长有多盼望你考中举人,再考进士,最后高中状元,给你们谢家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你兄长每年捐给书院多少钱财,你对得起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吗?!”
所有人都回过头,望向最后一排的少年。
谢容景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懒懒道:“夫子,我兄长花的又不是你家的银子,我吃的又不是你家的米,你这么心疼作甚?我们谢家一无所有,就只是银子多呢!”
“你——”
朱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你成天混日子,将来莫不是要指着你兄长吃饭?!”
学舍中立即响起窃笑声。
谢容景在笑声中,慢慢坐正了身子。
苏酒歪了歪脑袋,这厮摆出如此认真的模样,莫不是被夫子骂醒了?
很快,她看见谢容景满脸傲娇,一字一顿郑重道:
“夫子,我谢容景,是一个经不起批评的人。
“你若再敢批评我,
“我就骂你。”
满室寂静。
不瞒大家,
菜菜是一个经不起批评的人。
如果你们批评我,
我就……
我就,也批评批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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