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被关在火焰牢笼内的三人, 外部的人完全无法得知内部现在的情况,紧张地关注着这场堪称世纪大战的人们都议论纷纷,有少数人评价留理佳这样子完全被憎恨冲昏头脑的样子太不像样, 但更多的人却是支持着留理佳的。
他们有很多都是十多年前崇拜着朱鹭麻的人以及现在仏雨的粉丝, 网络上科普十多年前那桩震惊社会的顶尖英雄组合残忍被害案的帖子如雨后竹笋般冒了出来, 历史被翻出来一遍一遍地诉说。
a for one和英雄杀手完全不同,后者是为了最为纯粹的“英雄”而诞生的肃清者,前者却完全是意图将世界拉入混乱的存在, 因此虽然有少量声音批判留理佳这副不理性的样子, 却都希望她能帮助到欧尔麦特, 毕竟她被认为是新生代中最为顶尖的预备役英雄之一。
乔装躲在人群中的八百万已经泣不成声,为留理佳这副痛苦的模样心碎,同时也害怕着留理佳被那样强大的vi给杀死, 强烈的情绪冲击让她几乎失控。
饭田和切岛看了看从小就和留理佳熟识的四位同学,他们也为今晚巨大的信息量而震惊不已, 但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为留理佳祈祷,祈祷她和欧尔麦特能够战胜那个a for one,以及尽量安抚情绪汹涌的八百万。
轰紧紧地咬着嘴唇,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现场转播画面中的那片被火焰覆盖而什么也看不到的场地,他几乎不敢眨眼, 害怕错过任何细节。
绿谷以及爆豪都紧紧地攥着拳头, 只有他们才是最清楚的,从小到大,留理佳内心的那股憎恨的情绪就未曾消失过。他们陪伴着留理佳走过她最为冷漠, 宛如行尸走肉般的一年,因为他们给予了她温暖和友爱,她才又将自己柔软的一面展现了出来,而把最极端尖锐的一面收到了最深处。而在真相被一股脑地鲜血淋漓地揭开后,那几乎没有人窥见的一面猛地被推到了最外层,暴露出复仇的獠牙。
在从事务所回来就发现留理佳不见了而四处寻找她的霍克斯,此刻正停留在一栋大楼的顶端,紧抿着唇看着对面大屏幕上实况转播的画面。他轻声地叹着气,拿出电话准备联络事务所内的助手,无论这件事情结果如何,他都会将对留理佳本人声誉的影响降到最低。
你一定要活下来,留理佳。
而浑然不知外界情况的,在火焰牢笼内的三人留理佳站在原地,她身周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盛,她身上的血腥气味也越来越重,欧尔麦特其实已经快到极限了,现在只是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肌肉形态,而a for one在确认了自己无法硬闯火焰牢笼也无法传送出去之后,他将目标放在了留理佳的身上。
那些火焰虽然有着火焰的形态,但其实并没有温度,要说的话更像是一种概念,阻断了内外联系的概念性存在,要是放在平时的话,a for one一定会对这种能力充满兴趣,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是这些火焰的源头,只要杀害了她,既能摆脱这个状况,也能给欧尔麦特以及这个社会再度造成重创。
他如此确认了之后,向着留理佳释放出了压缩到极小范围因此威力变得极为强劲的冲击波,在他看来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却也只能做到将他困在这里的小姑娘,不过如此
然而,冲击波还未碰到留理佳,就被黑蓝色的光波给相撞抵消了,空气震动了一下,然而扩散到留理佳和欧尔麦特这边几乎只有微风。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若是以为她的怨念仅有如此就太愚蠢了”
男人的大笑声伴随着嘲笑般的言语出现在了此方,自包围留理佳的火焰中,身着墨绿色风衣的青年从中出现。
“她的恸哭,她的恨意,将我这复仇的化身呼唤到了此处”
a for one没有应声,他的脸朝着青年的方向,戒备了起来。
他能够感知到,若要用现在的火焰来形容的话,这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那带着剧毒的黑色火焰。
青年转身走入了火焰当中,化身概念阻挡他们的火焰并没有抗拒青年的进入,他毫无障碍地来到了浑身都被血的气味包裹着的少女身前,而后在她面前弯下了腰。
“avenr岩窟王,应你的召唤而来。告诉我吧,你所渴求的是什么”
a for one当然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将多项个性又叠加了好几层之后,释放出了比之前还要强劲的冲击波向着他们而去。
“你这家伙到底是在小看谁啊啊啊这副模样看着就让人反胃”
女性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也出现在了此处,熊熊燃烧的红色烈焰带着龙种的咆哮着撞上了冲击波,一手持剑一手持旗,一身黑色铠甲的少女同样自火焰中出现。在她挡下了a for one的又一次攻击之后,她就怒气冲冲地闯进了火焰当中,同样来到了留理佳的面前。
“还有你,为什么抢先跑得这么快可恶。”
仍然在等着留理佳回答的岩窟王瞥了她一眼,哼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贞德ater很明显地“啧”了一声,却也放弃了继续与岩窟王纠缠,而是转向了留理佳。
“同为avenr的龙之魔女贞德,听到你的哭得那么惨才来看一下说出来,你想要复仇者为你做什么”
留理佳呆呆地看向了他们,被复仇填满了心脏,并被仇恨的火焰灼烧着五脏六腑的少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几乎无法动弹的她于是拼命地抬起了自己动一下就剧痛钻心的手臂,手指指向了a for one。
他们的询问更多地是为了得到一个最为准确的目标,如此契约便得以成立,他们将会为了她的复仇而正式展开行动。
复仇的时刻到来了。
两位复仇者同时将目光转向了a for one,露出了或残忍或狰狞的笑容,面庞都被那股挥之不去的憎恶浸染得可怖起来。不同于之前的漫不经心,这次他们是会拿出自己真正的力量的a for one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他们之间的战斗开始了,然而即使a for one丝毫没有松懈,不断地叠加个性释放出强劲的攻击,却总是被狂海怒涛般的攻击给压回去。
岩窟王与贞德ater都在大笑着,攻势却越来越猛烈,a for one的样子愈发狼狈,身上的伤也愈加惨重,但他本人却仍然没有露出败者的姿态。
“没想到力量会这么强大,这还真是让我意料不到。”
经过多重强化而从视觉上变得脱离人类范畴的拳头与岩窟王的拳头相撞,明明岩窟王的手臂在对比之下显得纤细而脆弱不堪,然而事实上却是a for one被打飞了出去。
“哼哈哈哈哈这是她憎恨的力量,以仇恨为食粮的我们在她的怨念补充下,才会发挥出这样的力量。”
岩窟王毫不留情地超高速追击上去,而早就找好了a for one落点的贞德ater早就已经释放出了火焰扑向了他。
“哈哈哈,噗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a for one不合时宜地大笑了起来。
“这算是我的失策,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种地步不过,能让这样疯狂的憎恨将她彻底毁掉,我似乎也没有那么亏啊,哈哈哈哈”
“吵死了,给我闭嘴”
贞德ater一下子被他的话语所激怒,挥出了手中的漆黑长剑,由魔力生成的,表面附着着火焰的铁桩密集地袭向了a for one,残忍地贯穿他的手臂、大腿等部位,但要害部位却没有被伤害到。
岩窟王也收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不发一言,继续攻击着a for one。
他说的并没有错,复仇与愤怒交织到一切猛烈地燃烧爆炸,极有可能将一个人改变得与原来大相径庭,何况留理佳本身并不是一个性格残忍冷酷的人,心有獠牙,然而她实际上和善而温柔,明朗而积极。一旦她真的完全坠入复仇的深海,到那个时候,即使复仇已经完成,她的内心也会空虚得无法被填满。
那份憎恶的情感一旦深入过了头,就会再也无法彻底宣泄,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她的性格会导致她连复仇成功那瞬间的喜悦都无法接收享受到,而最终
“仏岛小姑娘留理佳留理佳”
欧尔麦特敲打着火焰的壁垒,那本身就是复仇的火焰所构成的概念性存在,岩窟王和贞德ater能够凭借着心中同样的复仇怨念被她认可穿过,欧尔麦特却不行。他的身躯已经开始散发出无法维持自己肌肉形态的烟雾了,他却顾不得其他,他必须呼唤回她。
留理佳仍然只是接触不到其他外来信息般地望着a for one伤势越来越重的身躯,她是笑不出来的,明明复仇正在如此显著地走向成功,她却无法为此感到开心。
欧尔麦特的声音无法传达到留理佳那里,他只好挥动着自己的拳头,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惫地砸着那层燃烧跳跃的壁垒,他越是拼命,身上的烟雾就蹿动得愈发厉害,随时都有可能在下一秒变回他真实的孱弱形态。
他的手臂本来就在和a for one战斗的时候受了伤,再被他这样不管不顾地用于破坏火焰屏障,手指的皮肤下渗出了血液,并伴随着他的动作飞溅开来,他像浑然不知般,只是继续执着地呼唤着留理佳。
拳头冰冷到几乎没有了知觉,也不再感受到血液溅出时的疼痛感,欧尔麦特机械地重复着呼唤与破坏,头发已经斑白的少女脸上溅上了几滴飞扬的血液,她明显地表现出了怔然的神色,下一秒,欧尔麦特冲进了那片火焰,同时他也变成了留理佳所知道的八木俊典的样子。
“八木欧尔麦特叔”
她的嗓子像被火烧了一般干涩喑哑,欧尔麦特顾不得解释自己这副模样,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大半身都被血液浸透了的少女。
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被欧尔麦特抱着。
当年,他也是这样子抱着自己的,在父母的葬礼上,对着神情木然不发一言的自己,他蹲在地上,将她抱了个满怀。
只是当时肌肉结实的臂膀,现在却如此地细瘦无力
留理佳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火焰被破开,岩窟王与贞德ater向着她走来,只是一瞬间,留理佳已经脱离了欧尔麦特的怀抱,复仇者们没有理会惊讶的欧尔麦特,只是牵引着留理佳,带她来到了被绑在铁桩之上奄奄一息的a for one面前。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还没有死。
“这个给你。”
贞德ater取下了自己之前一直当做武器挥动的漆黑长剑,将它交给了留理佳。
“如果要杀死他的话,就由你亲自来做,这是复仇的最后一步。”
岩窟王点燃了烟草,平静地说着。
留理佳用力地抓着剑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非常简单,她只需要抬起手臂,将剑尖刺入眼前这个人的胸膛,自己父母被残忍杀害的仇恨就能被清算
“你”
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自己心口的衣物,费劲而努力地说着,她不知道的是,之前一直在她胸腔内跳跃的蓝色光点,此刻终于与她的心跳合上了节拍。
“你为了私欲杀死了我的父母我,永远都会痛恨,并且无法饶恕你”
剑尖在颤抖,她缓缓地举起手臂,尖锐的剑尖逐渐接近a for one的胸膛。
“但是,我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事”
她的声音变得流畅起来,原本颤抖的剑不动了,它高悬在他的胸膛之上。
“我不会为了自己的怨恨而杀死你我不会像你一样。”
“该审判你的人,不该只是我。”
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不再继续淌出血液了,黄金般的眼睛中又出现了微弱的,但确确实实存在的细小光芒。留理佳慢慢地将剑递还给了贞德ater,然后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谢谢你们,avenr。抱歉,我没能做到”
她只能支撑自己说完这一句话,便闭上眼睛倒了下去,她已经撑到了极限的极限。
贞德ater立刻眼疾手快地把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只需要照着你想的去做就好。”
岩窟王低声地说着,金色的眼睛注视着留理佳,噙着浅淡的平和笑意。
“无需化身复仇鬼,还是这副模样最适合你。”
“哼,你本来就做不到,勉强自己也没有好处,老老实实像现在这样放弃就好。”
贞德ater将剑收回鞘中,不讨喜的语气一如既往。
“啧,丑死了,这头发没办法吗”
她抓了一把留理佳的头发,黑白驳杂地交织在一起。
“不行,童话作家已经做到了极限,黄金之王也已经出力了。”
岩窟王碰了碰她的额头,低语着。
“好好休息吧,等你醒来,我们就已经离开了。”
她的人生啊,不该需要他们这样的avenr存在,黑森罗伯因为其憎恶与她并不会起共鸣才会到来,但他们不一样。这次被她以这样的形式召唤过来,已经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还有”
贞德ater皱起眉,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抱着留理佳走向了真实形态的欧尔麦特,使火焰牢笼散去只有两种方法,一个是留理佳死去,一个就是两位复仇者离开,所以现在外界仍然是不知内部情况的。
“和平的象征,她就拜托你照顾了。”
欧尔麦特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费力却平稳地从她手中接过了留理佳,将几乎染成了个血人的少女抱在自己怀中。
“作为唤醒她微不足道的一点谢意,收下吧。”
魔力的光芒自复仇者们的身上闪烁,欧尔麦特惊觉自己又变成了肌肉形态。
“这只是暂时的,不会让你猝不及防地将真面目暴露在大众面前罢了。”
岩窟王吐出一口烟圈。
“你最好早点为隐退做好准备,你已经快撑不住了。”
“忠告到此就足够了吧”
贞德ater冷笑着开口。
“听好了肌肉男,那个风衣男我不管,如果她会再痛苦得像现在这样,我就会过来带她走,带她下地狱都不会再让她留在这里。”
“哼哈哈,放心吧邪龙魔女,届时我会比你更快一步带她前往恩仇的彼方的。”
岩窟王大笑着,两位复仇者的神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她会一直留在这里,不会跟你们走的。”
欧尔麦特坚定的回答令他们一滞,而后神色缓和了些许。
“哼,那就拭目以待。”
他们的身体开始化为光点,逐渐消失。
他们的现界本来就是留理佳自身强烈的怨憎辅以安徒生的宝具以及的三方共同发力才得以实现的。不同于来到她身边的英灵,这次是她主动地呼唤,原本供应他们行动的魔力将由留理佳以她的生命力为代偿,但是吉尔伽美什赠予她的粘土板碎片作为介质,分担走了部分的魔力需求,还有一部分则由原来的机制系统承担下,最后由留理佳支付的代价极少大量流失的血液,变得斑驳的头发,以及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总比当场死亡或者缩短四五十年的寿命要来得好太多。
留理佳之所以能够从憎恨中抽身离开,一方面是被欧尔麦特奋不顾身的呼唤给带回了意识,另一方面则是安徒生的宝具也一直在发挥着功效童话作家将自己眼中所见的留理佳,她的天真、温和、死脑筋、自以为是、任性将她的一切一切都以自己最真挚的语言写了下来,在最后一刻将她拉了上来。
为仇恨而疯狂恸哭,最终却仍会保持最纯稚本心的存在,这便是安徒生描摹的,在他心中属于仏岛留理佳的“最佳姿态”。
神野之战自此落幕。
作者有话要说 最重要的心结算是被解开了
等她清醒后冷静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大概会很羞愧
毕竟高烧确实把她的脑子快烧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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