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途看了叶筠一眼,蓝灰色眼眸里透着一丝深沉,叶筠之前为桑儿说话,他心里是感激的,可心中还是很在意叶筠在桑儿心里所占的位置。
他心里也不是不清楚,事到如今这种情绪已经毫无道理可言,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叶筠上下打量了一番夏陌桑的伤势,抬眸看向沈途:“此去羽城澎谷山必是沿路颠簸,加上正邪两道的人虎视眈眈,不如我随你一起去?”
月若盈立刻站起身,走到叶筠身边:“叶筠去哪,我便去哪!”
沈途抱起夏陌桑:“不必劳烦二位,我岳父自会随我一起前往,你们大可放心,谁若在伤她半分,我便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月若盈似有若无的冷嗤了一声,问道:“今日易清扬伤了陌姐姐,你当真会替陌姐姐讨回公道?”
“自然!”
沈途眸色沉冷,扫向众人的目光凌厉如刀:“不管是谁,若伤我妻儿,我定会一一讨回来。”
在场的宾客莫名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有一股森然冷意渗入骨髓,让他们不寒而粟。
月若盈心下微震:陌桑便是他的软肋吧!准确的说是他的命脉,这个卓越非凡的男人,的确对陌姐姐一往情深,陌姐姐当真是遇到了一个真心实意护她、爱她的人呢!
她其实挺羡慕陌姐姐的,正好与喜欢的人两情相悦。
“走!尽快出发。”
陌远颇为满意沈途对桑儿的感情,他走到沈途身旁,低声提醒道。
沈途点了点头,对着恭候在一旁的管家交代了一番,随后歉意的看向师傅和师娘:“抱歉,怠慢您和师娘了,改日徒儿再好生招待您和师娘。”
**摆了摆手,淡声道:“不必多言,你速去速回,早日回府。”
“徒儿明白!”
沈途抱着夏陌桑上了胖子停在沈府门前的马车,将夏陌桑小心翼翼的放在马车内的垫子上,掀开帘子回头看向身后,见陌远前辈似乎站在一匹白马前,心中已是了然,转头对着胖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发。
陌远翻身上了夏陌桑婚前让他帮忙照看的那匹汗血宝马,跟在马车后面向前走去。
而他身后则跟上了两名装束整齐的锦衣侍卫,看样子像是夏陌桑的贴身护卫。
陌远没有多问什么,随他们跟在身后。
行走了两天,沿路的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如今正直春季,一路上草木葱郁,道路两旁繁花似锦,煞是好看。
“公子,前方就是羽城了,此地最近被苏家收入势力范围,我们是否呈上拜帖以示招呼?”
胖子坐在马车前座,放慢了马车速度,对着身后询问。
沈途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紧挨着他胸口沉睡的夏陌桑,回道:“不必了,我们直接去澎谷山,尽量绕开苏家人即可。”
胖子回了一声:“是!”
马车向僻静的方向驶去,胖子带着大家绕开繁华的街市,钻进深幽小道,往目的地靠近。
傍晚时分,胖子进城买了一些食物,几人用完膳继续赶路。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终于抵达了一处山谷之中。
此时天色已黑,山谷中怪石**,寒风凛凛,黑暗中那些怪石犹如妖魔一般,张牙舞爪,让人一阵心悸,很是可怖。
“这地方阴森森的,怪渗人的。”
彦文悄悄对着彦武嘀咕了一句。
彦武低声嘱咐道:“正因为这山谷怪才会出怪人,现在天色已晚,你打起精神,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
“知道了!”
彦文正了正色,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四周,道路两旁山势险峻,从谷底望去只能看到一线天幕,天空里闪烁的几个星星,的确是个容易遭到埋伏的地方。
沈途撩开马车帘对着胖子说道:”停下,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有一队人马正在向这里靠近。”
“是!”
胖子应了一声,将车停在了一个怪石组成的山凹里。
隐蔽好后,几人都屛住了气息。
不一会这寂静的山谷就热闹了起来,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人群里有男有女,前方一百米的空地处有火光,显然是有人点起了篝火。
沈途悄然来到车外,透过乱石间的缝隙向外望去,发现人数比预想的还要多,光篝火就点了二十几个,每一个火堆旁都围满了人,他们的穿衣打扮都是江湖中人士,隐隐还能看到各自特定的纹路。
“这些人他们似乎只与身旁人沟通,并不与其他火堆的人说话,看来应该是来自不同的势力。武功显然都不弱,也不像世家之人,不知今日聚在这里目的何在?”
沈替淡漠的打量着众人,并未回应胖子所言。
“这些是武林人士。”陌远低声提醒了一句。
“原来如此,难怪穿着各有各派。”胖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时分,有人站起来喊道:“宋帮主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穿白色衣袍,胸口纹着一朵红梅标记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十几个人,均着统一服装,脚下步伐轻盈,明显武艺高强。
那些人见他出来全都站起身来,道了一声:“宋帮主。”
借着篝火的光线,能看出这位宋帮主为中等身材,年纪大约四十左右,饱满的额头,浓眉大眼,国字脸,唇上一撮胡子显得很是扎眼。
这位宋帮主见众人行礼,和颜悦色的回礼道:“众位英雄豪杰,宋某来的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一会,来晚了点,实在是对不住在场的诸位,让你们久等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回道:”宋帮主言重了,我们也只是刚到此地不久,请容在下多问一句,不知宋帮主召集众人来此会面,可是为了何事?”
宋帮主看向声音来源之人,对其爽朗一笑,拱手道:“原来是澎谷主严兄,幸会幸会!宋某就不绕弯子了,这一次之所以召集大家聚在此处,想必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几分。近几年江湖世家几大世家中,那易家势力越来越大,隐隐有了要统领各大世家的趋势,他们在产业上不停的吞并,更是对我们这些江湖门派之人各种打压与残杀,其行为相比**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年来大家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吧!损失的高手更是不计其数。”
有人叹道:“纵然如此,我们又能如何?他们人多势重,背后又有合谷山撑腰,合谷山乃为灵修大派,我们这些小小的武林散修门派又能耐他们何?
“是啊!”
又有人附和道:“那拜月教都不曾把我们逼到如此惨败的境地,这易家却做到了。”
当中有人接道:“那你们可都说错了,据我所知这易家跟那**早就是一丘之貉了。”
沈途闻言朝说话之人望去,只见那人白发苍苍,六十多岁高龄,有些驼背,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神却无比清明,一双眼睛闪着精光,显然不是一般的普通老头。
沈途心道:“此人武功看着不弱,也不知是何来头,看样子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陌远再次出声解惑:“此人为杨八洞的杨洞主,平日里鲜少出现,曾经也是名镇一方之人,与陌家有过来往,只不过他早在十五年前就退出江湖,如今却重现江湖,估计是遇上什么事了。”
沈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陌前辈,您年纪轻轻认识的人可真多,在下十分钦佩。”胖子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不敢当,不过是当年的那次围剿,此人也在其中罢了。”
胖子愣了愣,有些吃惊:“围剿?陌前辈指的可是当年震动整个江湖武林的围剿事件?据说当时追杀的是江湖第一高手?没想到当事人就是您啊?”
陌远牵动了下唇角,不以为然道:“十几年前的事,不提也罢,当下还是先弄清楚这些人的目的,想必隐藏在暗处的有不少人。”
胖子神色一顿,意识到自己不该追根问底,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压下心里的疑惑,不好再多问。
那宋帮主问道:“杨洞主何以如此说?据在下所知,那正道世家这几年与拜月教一直在互相厮杀。”
“呵呵!”杨洞主冷笑了几声,讽刺的说道:“果然你们都被表象所迷惑,那易凇欺世盗名几十年,自然是装的比谁都正派,现如今他江湖地位如此之高,更是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了。你们以为十几年前,那沈氏一家死绝是谁所为?”
沈途身躯一震,心中有些意外:看来此人知道不少内幕。
陌远心中了然,对着沈途说道:“等入夜之后我去会会此人,想必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事。”
沈途扫了一眼四周后,目光看向陌远,压低嗓音道:“多谢岳父。”
陌远道:“不必言谢,沈兄之事我必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他一个交代。”
杨洞主话音落下许久,才有人接话道:“莫非杨洞主是说此事与易家有关?”
杨洞主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大家这会终于在等他的下文,眸中闪过一丝激动,张嘴正打算开口细说。
“咻!”忽然嗖的一声响起,那杨洞主双目圆瞪,紧接着轰然倒地。
他的咽喉被一枚钢针穿过,已然是当场毙命。
沈途、陌远皆是神色一变,没想到有人竟如此猖狂,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灭口。
“是谁杀了杜洞主?”有人立刻吼了一声。
人群中登时乱了起来,所有人都抽出了兵器互相戒备起来。
此刻谁也不知道凶手在哪里,谁又是那个暗中杀人的凶手。
宋帮主见此时情况有些失控,忙喊道:“各位冷静一下!”
可是现在死了人,人们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又怎肯轻易的放下武器,局势一时有些严峻。
沈途注意到这群人当中,只有一人坐在地上从始至终没有动过。那人头顶有点秃,耳旁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胡乱的垂到肩上,下巴那里有着几根稀疏的花白胡子,穿了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衣裳,打着赤脚坐在那里。
沈途与陌远皆已看清出手暗杀杨洞主的人是何人,正是坐在宋帮主旁边,留着山羊胡子,一直低着头的那人。
这人穿着与宋帮主统一门派服饰,想必是隐藏在宋帮主派内许久,看来易淞暗中安排了不少细作潜伏在这些门派之内,怪不得他们被打压得如此厉害。
抓住这些门派细作,易淞离身败名裂也就不远了。
陌远扫了沈途一眼,从他眼神中看出他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不然再一次被杀人灭口就得不偿失了。
沈途正打算回应,忽然听到有人大骂出声:“医不死你个龟孙王八蛋,那边都有人受伤了你还在干坐着,医者仁心呢?”
沈途闻言心下大喜:那人竟然就是自己要寻的医不死,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会在这荒郊野岭竟然碰上。
沈途心念百转:这医不死的性情古怪,一会要怎么让他出手救治桑儿呢?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顺利离开这里,此刻形势紧张,人心诡异莫测,还是先保医不死的性命要紧。
沈途此念头刚起,就见医不死蹭的就蹦了起来,跳着脚回骂道:“你个混蛋小子,骂谁呢?你们成群结派,老子可是单身一人,若是不小心把老子杀了,老子看你们身上毒谁来解。在场的各位此刻还能在这里苟延残喘,还不是老子在这里定时给你们解那拜月教的邪毒?”
说着指着骂他那人的鼻子,气势汹汹的说:“来呀,来杀啊,老子给你杀,等老子死了,你们就乖乖去给月初当牛做马,变成你们嗤之以鼻的魔头。”
就在此时宋帮主身旁的人手中银光一闪,一根钢针猛地朝医不死那老头的咽喉射去,这若是被射中医不死必死无疑。
沈途心下一跳,正打算催动灵力出手。
陌远伸手横在他身前,递给沈途一个面罩时,另一只手已经从袖袋里引出一枚铜钱,射向那根银针。
那银针和铜钱紧挨着医不死的咽喉处停下,掉落在了医不死面前。
差一丁点就命丧黄泉,医不死面色惨白的看着地上的这根针。
那人见自己身份似乎暴露转身就想趁乱隐去踪迹。
沈途刚戴上面罩,就发现此人意图,立刻瞬移至他身后,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陌远转头看向身后的胖子以及彦文彦武,示意他们护好马车,今日怕是要打一场。
胖子点了点头,拿出家伙,与彦文彦武兄弟两人,将马车紧紧护在中间。
众人不知忽然出现在这里的两名蒙面高手是谁,皆是警惕的看着他们,紧握自身兵器,满身戒备。
宋帮主见来者抓了他的人,连忙朗声问道:“这位少侠,不知为何要抓我宋银帮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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