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大多数人都在看好戏, 几乎没什么人愿意提醒一句,即使在他们眼前的,不过是两个十几岁学生。
面前一个男人眼窝深陷,颧骨高凸,一副阴森的样子,不耐烦道“还开不开啊别浪费时间”
荷官表情不变, 慢悠悠道“不要着急, 我们要给小朋友多一点时间不是”
林鹰坐在这里几个小时,手脚发软说不出话, 反而现在手指抽出来了, 仿佛才有了勇气“你们、你们这是违法的我们不参加了”
他伸手去拉林鸽“我们走谁要乖乖留下来啊”
阴森男发出一声超大的嗤笑。林鸽没有动,比林鹰淡定多了,仿佛放在刀下的不是自己的手指。
“走不了。”她慢慢地回答了一声。
林鹰气极“怎么走不了我们直接跑出去,趁现在没有人拦,只要你能跑出去, 就可以马上报警”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还不如把一切压在林鸽身上。
林鸽等他说完, 事实上她不觉得警察会管, 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么大一家赌场能开在市中心, 背后牵扯的肯定不少。退一万步讲, 就算她跑出去报警,等警察过来后估计早就人去楼空,她能不能再见到林鹰都是个问题。
可她今天不打算在这里浪费多少时间。
她眼睛看着密密麻麻缠绕的丝线, 周围的人也在看着她。这里什么人都有,男人、女人、老人,所以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人注目,悲剧和喜剧往往都发生在一瞬间,这里是城市的阴暗面。
林鸽在想一根根剪会不会太麻烦了。
林鹰不肯走,他之前那么害怕那么想离开,现在得了自由反而不敢往门口挪动,他紧紧地贴在林鸽身后,一只手强自镇定扶着椅子。
他知道这么做不应该,他是个男子汉,现在却躲在自己妹妹身后。亏他还一直自称八中一霸,又中二又狂妄,才十几岁胆子就长到了天上,甚至曾经极度看不起自己妹妹,现在想起来都是面红耳赤。
他的理智在喊让他站出去,不能让无辜的人替自己遭罪,感情上又死也迈不开那一步。
赌局很快就开始,精致的剪刀在众人手中转了一圈,每一刀下去都带来窒息,虽然刀一直没有掉下来,众人眼中却仿佛看见血肉横飞。
又有一个人惨叫一声,手指缩了回去。他看着自己的手,先愣了一会儿,然后惨叫一声,抱头痛哭。
仿佛他不是保住一根手指,而是失去了一栋房。
而从始至终,看上去最弱不禁风的林鸽连眼睛都没眨,手指没有动过。
等剪刀转到林鸽手上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想了很多。
再这么浪费时间下去没有意义。
“大家应该都想要钱吧”林鸽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一桌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对面的阴森男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废话,你剪不剪了”
当然剪,既然一定要有一个结果,她为什么不剪。
她把剪刀放上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准了所有绳子。
众人脸色大变,阴森男一句脏话脱口而出,荷官没有反应,或者说只要不违反规则他就不会有反应。
于是林鸽咔擦一刀剪下去,随着林鹰一声怪叫,放在小孔中的手只剩下林鸽。
众人面色铁青。
“你他妈”对面的人拍案而起,怒道“这、这违反规则吧现在所有人都把手缩回来了”
林鸽却觉得他生气点很奇怪“我已经问过你们了。”
“你问了什么”
“问你们是不是都想要钱。”
既然大家都想要钱,那就都做好了断指的准备,当然不会抽出。既然这样,那么不管剪多少根线,刀最后都会掉下,这就很简单了,干脆一刀全剪了,这不是快很多
哪用得着那么磨磨唧唧。
可是别人的思维跟她不一样,她几乎没有恐惧心,而这种游戏赌的就是恐惧,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客人几乎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她。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远远出声“这个刀是固定的吧”
林鹰感觉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那一瞬间想到了自己没办法给父母交代然后被老爸打成屎。闻言愣了愣,看向断头机。
刀确实没有掉下来。
有人立刻质疑公平性。
荷官此时才好脾气解释道“刀有没有固定并不影响,只要客人相信刀会掉下来,游戏就可以进行。”
那人继续质疑“那么以后所有人知道真相了,那怎么进行”
他微笑道“这次是特殊情况,毕竟有小朋友在这里,我们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到让小朋友受伤呢以后就不一定了。”
林鹰差点破口大骂,装什么好人他早就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
作为唯一的胜利者,林鸽反而一脸“这是小场面”,从椅子上跳下来,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了。”
林鹰还在心心念念那一百万奖金,虽然他对这里没有一丁点好感,但怎么说这也是她妹妹“豁出命”得来的。
“不要钱了吗”
林鸽扫了一眼“你敢要来历不明的黑钱”
“额”
他们被放行了,而且是体面正大光明地被请出来。
两人身边站着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侍者,林鹰看了有点发毛,亦步亦趋跟着林鸽。林鸽目光一转,透过流光溢彩的玻璃珠帘,居然看见了唐深。
“你好啊。”唐深笑道,“恭喜你。”
林鹰很警惕“你谁”
林鸽很淡定“你好。”
唐深“一百万不是黑钱,你不要了吗”
林鸽摇头“不要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笔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鹰懵懵懂懂看着她。
两人对视一眼,林鸽移开了目光。
林鹰一出来就哭了,中二少年从阴沉的脸垮下来也就一秒的事。他一边哭一边解释他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以后他要是再管赵嘉宜的事他就当着八中师生的面吃屎。
他哭到抽搐“那个王八蛋把我骗到了顶楼,然后我就出不去了。”
在他不成段的解释中,林鸽差不多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嘉宜明明知道男生不安好心,却还想吊着人家,并没有明确拒绝邀请,却转头找林鹰哭诉,想让他帮她解决。
林鹰本来就喜欢她,哪里会多想,叫了几个兄弟就去了。结果到了酒吧几人起了冲突,吵到了二楼几个大少爷,男生和林鹰就被带了上去,随后发生了什么,林鹰也没有说,但结果就是他被骗到了顶楼。
显然那个男生对酒吧熟门熟路,骗了人就立刻就溜走了。现在想找人也找不到。
林鸽一直静静地听他倾诉,她不说话的时候仿佛依旧是安静的小仙女。林鹰越看越愧疚,他以前怎么就瞎了眼呢,这么牛逼一妹妹上哪找去而且现在两人又有了革命友情,林鹰对她越发信任。
林鸽好脾气听完“冷静点了吗”
林鹰吸了吸鼻子,呐呐道“嗯。”
林鸽上前一步,一巴掌由上及下,林鹰那么大一人被呼到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长教训了吗”林鸽横了他一眼,“父亲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林鹰抱着头“我哪里敢接他几句话就可以套我话,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不是死路一条”
她忍不住又上前一个爆栗“他要是不关心你会套你话吗”
林鹰一咕噜爬起来,差点把头低到地上“知道了我明天就去上学,我再也不敢惹事了”
“哟,不惹事了。”林鸽冷笑一声,“还当大哥吗”
林鹰连声道不当了不当了,思考一会儿又道“不行,大哥还是要当,我得让小弟跟我学好。”
林鸽勉强接受他这个回答,放过了他。
与此同时,他们不知道,二楼又闯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把她带到哪了”谢彬抓着费然的衣襟,冷声道“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都要找你”
费然无言地看着他,脑袋痛,全身痛,心脏气得痛“谁啊你说谁啊你倒是告诉我谁啊”
谢彬“就之前被带上来的一个女生”
杜风霁大咧咧搭着他的肩“别激动,那女生去顶楼了,没被怎么样。”
“你们怎么敢送她进那种地方”谢彬怒了。
费然忍不住大吼“你神经病吧不去陪你的小女友跑我这里来发什么疯”
杜风霁啧啧道“怎么回事,难道你的救命恩人找回来了”
谢彬松开他的衣襟,有些焦躁地坐在沙发上。他不能贸然上去,他们几个人都不是家主,还没有能在顶楼来去自如的能力。
“只有你们几个”
杜风霁摇了摇酒杯“还有唐深啊。”
费然突然道“咦,唐深去哪里了”
确实突然没见到唐深,费然想了想“可能去厕所了吧总不可能追女生去了顶楼。”
杜风霁瞥了谢彬一眼,喝了醒酒汤,他差不多清醒过来,劝道“好了我们没对她怎么样,你那个小恩人就是她”
你们没怎么样,可是她上去了啊
谢彬“不是,跟你没关系。”
他们这个圈子只有这么大,虽然线上有过联系,不过因为在不同城市,见面次数不多,也不能算太熟。
他大拇指食指捏了捏纸牌盒,觉得自己不能无动于衷。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现在还有谁能拯救她呢她身后没有人,除了自己还有谁有能力
但是怎么和家里解释是个问题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门被啪一声打开,林鸽手插口袋走进来。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圈“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杜风霁咽下了那句卧槽,费然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简单下来了。
谢彬也懵了一会儿。他想过自己会像光一样出现,对她伸出援手,将她拉出泥潭,而她眼底的冷漠会消去
唯独没想到现在这个情况。
眼看谁都没开口,林鸽不明所以,自顾自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男生。
她抬了抬下巴“去拿你的东西。”
谢彬看见跟在她身边的男生,举止熟悉,甚至亲密,他觉得眼睛刺痛,顿时警惕道“你和林鸽什么关系”
林鸽在他身后追了三年,他应该对她了如指掌了,为什么却还有不知道的事
林鸽仿佛这才看见他似的,发出疑惑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谢彬“我当然是来找你”
“哦。”林鸽点点头。
就一个哦
难道看不出他在担心她吗
林鹰拿了自己落下的手机,喜滋滋走到林鸽身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以说他也很讨厌这个虚伪的人,面上装的对谁都好,其实还不是带着有色眼镜。有钱有势很了不起吗,自己妹妹那点破事别以为他不清楚。
林鸽挑了挑眉,让林鹰下去等她。
林鹰走后,她才定定看了一眼谢彬,对这个原书男主感情复杂。
也不知道原书剧情怎么会那么鬼畜。也许谢彬真的是个狠人吧,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高山般的存在,也有原书中对女主强取豪夺的资本。
而且原主的软弱也是催生他畸形性格的一个因素。
不过反正剧情早已一塌糊涂,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她的步伐太快,等不了其他人追上。
谢彬以为她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但是没有,林鸽像彻底抛开过去,转过脸就走了,衣角带上一丝风。
三年的追逐,就这么放开了。
林鸽把门在背后关上,与黑暗中的唐深大眼瞪小眼。
唐深的存在感不高,逆着光站在楼梯口,像一副油画。他仿佛很容易诱使别人忽略他,如果他不出声,连二代们都容易忽略他。
如果熟悉林鸽的人在这里,肯定会惊奇地发现林鸽居然脸上有一丝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脚跟贴在一起,突然神色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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