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世间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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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渐亮了,窗外却不见半个人影,深冬季节更不必期待什么虫鸣鸟啼——新年的早晨街道上反而比往常还要冷清。树梢孤零零的枯黄叶片瑟瑟发着抖,忽而一阵更大的风卷过来,那叶子便在空中画了个圈不知去往何处,只把卡卡西的目光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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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被敲响的“笃笃”声将少年从放空的思绪里拽了回来,他才回神,就看见自家窗户被人从外面拉开,金发的青年一手撑着窗框轻车熟路地跳进屋内,另一只手举了举手里的保温盒。
“新年好啊,卡卡西~”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像是发着光。
“水、水门老师!”卡卡西惊讶着掀开被子跳下床,结果被从敞开的窗口钻进的风吹得一哆嗦,水门赶紧回身把窗户关紧。
“啊哈哈,抱歉抱歉~”他抓抓头发,把手里的保温盒往还有点恍惚的少年怀里一塞,“粥,刚出锅的,玖辛奈亲自下厨,你有口福啦~”他说着摸了摸卡卡西的头,少年原本就桀骜的银发经过一夜睡眠之后更加自由散漫了,大概是觉得好玩,水门摸了两下就弯着眼睛笑起来。
“……谢谢老师。”卡卡西却没注意,他低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庭院里的落叶一样干巴巴。
水门似乎是极轻地叹了口气。
“中午来我家吃饭吧?”
卡卡西蓦地抬头,看见老师那双好看的蓝眼睛正微微弯着,流淌着温暖的笑意。
“家里就我和玖辛奈两个人也怪没意思的,而且你来还能帮老师分担一下嘛~要不就剩我一个人被玖辛奈指挥得团团转,还会被嫌弃。”
水门和煦的声线语气轻快,带着点拜托的意味,可卡卡西当然明白老师不会宣之于口的苦心。他有点无措,只好匆忙又笨拙地打开捧在怀里的保温盒的盖子,热乎乎的蒸汽一下子涌出来,熏得他眼前一片朦胧。
手指紧了紧,卡卡西的思绪还乱着,水门却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说定啦~要早点过来帮忙哦,我先走啦!”
“等、等等,水门老师——”
他茫然呼唤的余音还未落下,眼前却已闪过一道明亮的金色光芒,青年的身影霎时便不见了。
仿佛火焰骤然熄灭,室内一下子冷了下来,只有怀里的粥在默默向上蒸腾着柔和的热汽。卡卡西转身看向水门跳进来的那扇窗子,下了一夜大雪的天空已然放晴,没有一丝浮云遮蔽的蔚蓝天幕在清晨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温柔。
就好像……刚才对他微笑的那双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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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突兀传来的声音把卡卡西蓦地拉回现实里,他才将视线从枯枝上移开,说话的人就已经扑到他身边把头埋进了他的怀中。
卡卡西一手捋顺着小姑娘睡得有点凌乱的红发,一手拉起棉被给她严严实实地围好。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
小姑娘不回答,她在被子里困难地挣扎出活动空间,揪着卡卡西的衣襟给他个亲亲。
“面罩……”
卡卡西无力地进行教育,还要抬起手指给她擦嘴,小姑娘却完全不理这话茬,笑嘻嘻地开口:“新年快乐呀,哥哥~”
“……新年快乐,七海。”
卡卡西看着那双弯弯的蓝眼睛,埋在心底的酸涩和痛楚又一次破土而出,小小地向他张牙舞爪。
下一秒小姑娘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钻进毛孔乘着血液一路攻城略地气势如虹,把那点张牙舞爪的情绪杀得片甲不留。
“哥哥,我饿啦!我们吃什么呀?”七海一边软软地向他撒着娇,一边又扯着脖子去看窗外,“哇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耶!”
“每年不都这样,怎么现在还一副好新鲜的样子?”
“因为昨天实在是太热闹了啊,和每年都不一样,我以为今天也会不一样呢~唉……”
卡卡西几乎错觉看到了她头顶蔫巴巴耷拉下来的两个毛茸茸的耳朵。被她那副失望透顶的模样逗笑,卡卡西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小七想吃什么?”
“唔……”小姑娘在卡卡西怀里扑腾几下,“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
“具体点?”
“不知道嘛……就、就热热的就好了……只要是热乎乎的什么都行!”
卡卡西叹了口气。
“那我们煮粥?”
“好呀好呀~”七海说着就又探起了脑袋,察觉到她意图的卡卡西赶紧勾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拉开,阻止她再把嘴唇贴在自己的面罩上。看到她委委屈屈噘着嘴的样子,卡卡西只得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效果立竿见影,小姑娘转眼就露出笑脸。
“我去做饭,昨天红拿来的和果子我收在餐桌边上的柜子里,你先去吃一点。”
见妹妹仰着小脸乖乖巧巧地应了,卡卡西翻身下床,随便套了件外衣先向盥洗室的方向走去。目送着他走出卧室后七海的笑容立刻垮下来,她抿起唇伸手摸着身旁冷冰冰的被褥,半垂着眼帘的湛蓝双眸里像是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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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节日向来十分简单,除了新年当天将平日的修行活动改成了去墓园之外,和每一天也并没有太大不同。临近中午街上便渐渐喧沸起来,果然如宁次之前所说的一样,因为停战协议的关系,今年的祭典比往年热闹很多。即使已经在外面玩了两天有余,可从前卡卡西比较闲时七海过于幼小、七海长大些之后卡卡西却又忙到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因而算上之前的七五三节在内,七海能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在大街上疯跑玩闹的机会统共也不过三次——虽然她和“疯跑”这类的行为基本绝缘——所以新年这几天的祭典简直让她变成了一只放归山林的小鸟。
尽管这只小鸟只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
“真的没关系?”卡卡西把卷轴递给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确认一下,“如果觉得累,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没有,哥哥放心~”七海抱着卡卡西的大腿,眼睛睁得圆圆的,似乎竭力想传达出自己的诚挚,“倒不如说,我现在比平时还要精神百倍!”
“……好吧。”这倒也是实话——至少看上去是。
才只是新年过去的第二天就嚷嚷着要继续修行,还起模画样地找个理由说什么“敌人又不会因为我放假就放过我”。
……虽然这句话十分正确了,可出自这么个连他腰都够不着的孩子的嘴里,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卡卡西叹了口气。
明明一上午的时间都在逛庙会呢,到了下午居然还能这么有活力,这个元气满满的样子还真是深得真传。
“帕克在那边陪你,如果觉得累就来找我,不要逞强。”
“遵命~”
得到小姑娘笑嘻嘻的保证,卡卡西摸摸她的头,结了个印便消失了。七海盯着哥哥消失的地方,眉眼间飞扬的笑意渐渐隐没下去。她垂下眼帘摩挲了一会卷轴,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把她从修行中惊醒的不是感知也不是声音,反而是一种莫名的直觉。
明明正全身心投入地进行着提炼查克拉的练习,却突然感觉心头一跳,注意力蓦地从自己体内转向了外部世界,七海陡然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她不觉扬起唇角飞快起身迎过去。
“宁——”
声音在她看清对方的样子之后戛然而止。
男孩的脸颊和他头上的绷带都有点脏、不知是在哪里蹭的,头发也不似往常那样一丝不苟,就连道服的领口都有些散。听到别人的声音他木然抬头,那双云彩似的眼睛空茫茫的,看上去……是让人有点揪心的狼狈。
七海有些被他的样子吓到,不由在原地怔了几秒,旋即就觉得自己心头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她拔腿就跑了过去。
“你怎么了,宁次?”她边问边用袖口去给宁次擦脸,擦了两下之后却又想起自己带了干净的手帕,连忙又去口袋里拿。宁次眼神茫然地看她动作,直到她给他擦干净脸颊拿着手帕又去擦他的额头时才猛然触电般地推了七海一把。
七海毫无防备地被推个趔趄,踩到林间结了一层薄冰的泥坑直接向后一滑,“咚”地摔倒在地。
宁次遽然回神。
“没……你没事吧?!”
听到宁次的问话,七海舒展开眉头努力向他露出笑容:“没、没事……”
她今天穿了浅粉色的外套,因为摔倒时一只手按进了旁边的浅坑里被溅上了泥点,原本就绑得很松的双马尾有一边散掉了,丝带落进泥坑里,围巾也开了,正摇摇欲坠地挂在她的肩膀上——怎么看都像摔得很重的样子。
可她在对他笑。
宁次跑过去搀着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不知为何觉得之前在心里横冲直撞的愤怒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透了,全都变成茫然和委屈。
“对不起。”
他拿过七海手里紧紧攥着的手帕,去给她擦另一只沾满了泥土的手。
“对不起……”
“怎么了?”
女孩软糯的声音响起来,柔柔地慢慢地,满怀着关心和担忧地,宁次抬头,正好被她用另一只干净的袖口轻轻按住了眼眶。
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怎么了,宁次?”
见他不答话,七海又问了一遍。宁次看着她,看见那双比天空还蓝的眼睛里倒映着满脸迷茫的自己。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他抓着七海的衣袖,慢慢跪在了地上。七海一愣,陪着他蹲下身去。想到他刚才的反应,七海下意识地向他的额头伸了伸手,却又忍住了。
“是……咒印吗?
“很痛吗?
“你看起来……”
非常非常地难过。
“很痛……”宁次死死抓着七海的袖子,眼前全都是父亲抱着头痛得几乎缩成一团的模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就是这个手势……”宁次缓缓垂下头,比了个手势,七海认出那大概是个单手的“寅”,“就是这一个手势,我爸爸……我爸爸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族长只需要一个手势,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因为生在分家!
“就因为是分家……
“可恶,可恶,可恶!
“可恶……”
虽然早就知道了,情绪是会传染的,悲伤会带来悲伤,忧愁会带来忧愁,痛苦会带来痛苦……
七海掰开宁次用力到颤抖的手指,倾身抱住了他。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只有哥哥的情绪才能感染我……原来除了哥哥,我也会为了别人觉得心痛,觉得难过。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多让人流泪的事情呢?
七海抬起头,四位火影的岩像在远方影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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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哭出来大抵还是好事。
泪水收住的时候,宁次的情绪也明显稳定了下来,他在七海身边抱膝坐着,眼睛虽然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毕竟不是之前那个恍恍惚惚的模样了。见他如此,七海反而不知道该不该再问他发生了什么,她看看宁次单薄的道服,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缠在了对方的脖子上。只不过在摸到松散的围巾时才想起自己这副狼狈形容,她赶紧用仅剩的一条丝带把头发重新在脑后绑了个单马尾出来。
宁次摸着围巾看她动作,慢慢垂下眼帘。
“七海。”
他低声开口。
“你知道……什么是宿命吗?”
七海抿唇不言。
宁次抬起头,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黯淡,灰蒙蒙的云彩随着风徐徐飘来,像是不久便要下雪。
“我爸爸,和日向一族的族长其实是双生的兄弟,只不过是比族长晚出生了一小会而已,就成了分家人。我出生在分家,自然也是分家的人。
“你知道什么是分家吗?”
他一边问,一边把围巾解下来又给七海围上去,那双帮她打结的白净双手缓慢而平稳,七海抬起视线,看见宁次细密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宗家是家族的主脉,是要把白眼的能力继承下来并且发扬光大的人,我们分家……
“我们分家,则是生来就要死心塌地去保护宗家的人。”
七海下意识地抓住了宁次刚要离开她围巾的手。宁次一愣,抬头对她扯出一个笑容,把手抽出来指指自己的额头。
“我们一族分家的人都有这个。
“有了这个,就代表我们的命掌握在了宗家的手里,终我们一生,保护宗家的人是唯一的、必须完成的使命。
“从出生的那一刻……不,从出生前开始,我的命运就已经被决定好了,没有选择,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他抬起头,白色的眼睛里盛着天空灰暗的倒影。
“你说我的眼睛像云彩……
“我本身也很像,不是吗?
“从出生开始,就只能随着风……飘向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宁次的语气越来越平静,平静到让七海从心底觉得害怕。她望着天上越积越厚的云层,猛然扭头看向宁次:“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抓起宁次的手,紧紧注视着那双因为吃惊而瞪圆的眼睛。
“云彩虽然会被风吹走,但它并不是不能选择方向的!它会一点点地凝聚、凝聚,然后它就可以变成雨,也可以变成雪,它虽然不知道自己会被风吹到哪里去,可是它总是能决定自己落在哪里的!
“只要它努力地变多、变厚,它就能够摆脱风了!
“宁次也一定是这样的!虽然现在你被命运束缚住了,可是只要你拼命地努力,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以摆脱它的!
“只要努力去做的话,总有一天它会再也束缚不了你的!虽然命运的起点没办法改变了,可是以后的路一定可以由自己选择的!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好像要印证她的话一般,纯白的细碎雪花悄然飘零,落在小姑娘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颊上,晕成一片几乎看不见的小小水滴。
宁次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她眼睛里的那方海洋淹没了,既难过,又安谧。
他伸手拉起七海的围巾,把她的脸颊和鼻尖轻轻掩住,将那句在嘴边盘桓了一圈的“真的吗”塞回心底,低低地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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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躲在树干后的小狗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打算,卡卡西?”
银发少年靠着树干,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没有开口。
帕克探头瞧了瞧,只瞧见七海高高扎起一根马尾的后脑勺:“小丫头这样看和玖辛奈还挺像。只是她那个性格……”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太操闲心,干脆扭头和卡卡西道个别,眼不见为净了。
卡卡西看了看帕克消失的地方,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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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下起了雪,两个小孩便很快告了别,那条在两人中间辗转好几次的围巾在离别前的最后一次推让里好好地挂在了七海的脖子上,宁次又给她仔细整理一遍,才像之前那样摸摸她的额头转身快步跑回去了。七海站在原地向他挥手,一直挥到他消失在视线里才放下手臂向说好的“帕克等待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见卡卡西大步走了过来。
七海看到哥哥的一瞬间,喉咙莫名一哽,眼泪不由自主就流了下来。
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擦,只是在她抬手的同时卡卡西就已经瞬身到她的身边将她抱进了怀里。
少年温暖的气息刹那间填满了整个世界,七海想,她那个“不能露出难过的表情害得哥哥也跟着难过”的决心大概是被泪水冲走了,找不回来了。
她趴在卡卡西的肩膀上,小声地呜咽起来。
卡卡西沉默地抱着她,一下一下地轻拍她的脊背。
“哥哥……”
“嗯?”
“日向一族宗家和分家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卡卡西说完,就感觉小姑娘搂着自己脖颈的手臂紧了紧。
“那不公平……”她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鼻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茫然又无助,“只不过是出生在分家,就连命运都被别人捏在手里,那不公平……”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仅仅凭出生的先后就去决定一个人性命被另一个人握在手里,连反抗都不能够,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世上哪里会有绝对的公平呢,七海?”
卡卡西轻轻一叹。
“宁次出生在日向一族的分家,和宗家相比,他生来就要背负这样的咒印、这样的命运,对他来说,确实不公平。
“但他有父亲和母亲的关爱,你却连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和他相比,这所谓的命运,对你也很不公平。”
七海猛然直起身睁大了眼睛看向卡卡西,卡卡西连忙把她揽住,而七海到了嘴边的反驳在她看到卡卡西那只神色温柔的眼睛之后也被咽了回去。
卡卡西摸了摸她的头。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怕仅仅是我们村子里,也有很多孩子,他们不仅没有父母,也没有哥哥,没有其他的家人,与你相比,这个世界对他们也不公平。”
七海咬住嘴唇,没有办法再反驳了。
卡卡西伸出手指把她的嘴唇从那一口小奶牙中间解救出来。
“然而那些孩子生活在和平安详的木叶隐村,生活在强大富饶的火之国,虽然举目无亲,可毕竟是安全的,能够温饱的。你知道,仅在火之国周边就有很多小国,它们中最小的可能只和木叶一样大,那些小国存在于大国的夹缝中间,常年被战火殃及,生活在那里的孩子呢?不要说家,他们可能连一处可以长久居住的屋子都没有,不要说温饱,也许挨饿他们也会感谢上天让他们今天还在活着。你觉得,宁次也好,你也好,木叶的其他孩子们也好,谁有资格去和他们说公平呢?
“可即便是那些孩子,他们毕竟还活着,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因为各种理由、各种事情死去的人,他们又去哪里找公平呢?
“世界就是这样的,七海。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角落、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种命运,你没有办法用‘公平’两个字去衡量一切,这就是现实。”
小孩子的世界既简单又狭小,无论平日里表现得有多成熟,她终究还是没有想过那些视野之外一切,突然出现的“现实”两个字实在太过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瞪大双眼,哑口无言。
哥哥说的没错……
哥哥说的虽然没错,可是,可是……
可是怎么能这样呢?
这样……
“不对……
“这样是不对的……”
七海抓着卡卡西肩胛处的衣服,小声反驳着。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反驳哥哥,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反驳谁。
卡卡西却笑了。轻柔的笑声就像一缕阳光似的。
“是啊,不对。”他说。
小姑娘扭过脸,视线落进少年微微弯起的眼眸里。
“这是现实,可是现实并不一定是对的,七海。
“你所面对的现实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要用你自己的耳朵去听、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用你自己的心去判断。”
卡卡西看着七海那张懵懵懂懂的面庞,那双记忆里总是耐心而包容的蓝色眼睛此刻正全然信赖地注视着他。
“现实并不一定是正确的,也许你现在很难理解……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走进了不正确的现实里,我希望你能够勇敢地去改变它……或者至少,能够有不被它改变的勇气。”
不要怨天尤人,更不要随波逐流,我知道这样会很辛苦……
可是我希望,你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顶天立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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