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某知名会所的VIP包间,声色犬马, 纸醉金迷。
男人身上的洁白衬衫严丝合缝, 袖扣也扣得异常严实,只敞开了一粒扣子, 露出性.感的喉结和蜜色的锁骨,眼神深邃又迷人。
剧组杀青后,几个男主创和导演制片人便来到了此等糜烂的地方。聂鸣身在局中, 且刚红没两年,他没有挥霍的资本,不得不来。
他的指尖夹着根别人递上来的香烟,却没有点火, 只是捻在手里把玩。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 清透又遥远,他的躯体在这,灵魂却并不栖息在这里。
在场的女孩子都是会所里的“名牌”, 被无数有钱人捧着,早已迷失了心智。
晨馨就是会所里的台柱子,即使是老板也对她青眼有加,无数达官贵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眼下她坐在制片人的身边,眼神却似有若无地往男人那里晃。
那眼神似语还休,像是带了把钩子。不是她太自信, 她用这招所向披靡,不管是谁都招架不住。
可惜这次她的多情完全抛给了瞎子看,聂鸣仍在专心致志地把玩手里的那根烟和打火机, 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稀得往她这里瞧。
也是,毕竟是大明星,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比寻常人傲气好多。
晨馨心头陡然熊熊燃烧起了胜负欲,她立志要将这个清高的男人在今晚斩下马。
于是她把身边那个已经被哄得半醉的制片人甩给两个小姐妹,站起身来,掸了掸自己柔媚贴身的旗袍,摆动腰肢,食指和中指夹着个筛了点酒的红酒杯,款款地往男人坐着的方位走过去。
她个子高挑,烈焰红.唇,因为浸淫此道许久,身上更有种难以言说的风情,迷人又致命。
今晚,她对这个男人志在必得。
她缓缓地依着聂鸣温热的身躯坐了下来,凹凸有致的身材似有若无地贴了把他柔韧挺拔的身躯,殷红的唇.瓣带着笑意,慢慢地往聂鸣的怀里倚下去,“聂先生一个人坐着不无聊吗?”
聂鸣像是头一回注意到她那般,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往角落里那张沙发走过去。
晨馨失去重心,差点没栽倒在这张沙发上。
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孔上终于忍不住攒出了点点薄怒,却并不讨人厌,反而相当惹人怜惜,“聂先生很讨厌我吗?”
聂鸣甚至没有往她这里瞄一眼,仍在看着打火机,似乎打火机比她还要好看,他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嗯。”
这个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晨馨从进会所以来,就一直被人哄着捧着,哪里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好看的小脸上顿时氤氲起了怒火。
包间里的导演从她走过去的时候就注意到这里,看到这一幕时也忍不住在心底暗嘲聂鸣不解风情,晨馨这模样比起娱乐圈里的漂亮女星也不差,也真是佩服他还能坐怀不乱。
不过真的因为会所里的女人闹出事来,他这张脸上也不好看,于是他笑着把晨馨搂过去,“来来来,你来陪我喝酒。”
晨馨仍然不甘不愿地往角落里那个男人看了一眼,从始至终,男人始终是淡漠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撼动他的心绪。
她极为恼怒,装什么装!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站起身来,往包厢外面走去。晨馨觉得好奇,便找了个借口偷偷跟了上去。
聂鸣只是觉得包间里烟熏火燎乌烟瘴气,便想出来透口气。
谁知出来在拐角时竟看到这样一幕,一个染着黄毛的十七八岁模样的精致少年拽着岁青禾的胳膊往包间里拖。
少女漂亮的小脸上满是不情愿,樱粉色的唇.瓣一个劲在那嘟囔,“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
聂鸣的视线缓缓落在男孩拽着少女的那双手上,岁青禾那截洁白的手腕不住挣扎,轻易地点燃起了他眼中的火光。
他面无表情地快步走过去,薄唇紧抿,一把握住了男孩子的手,然后扯着他的小臂,成功地将两人分开。
他出来时戴了顶鸭舌帽,会所走廊里的光线本就不好,他半张脸孔全都掩在逆光中,让人看不分明。
岁青禾却把他认了出来,呼吸顿时加重了,似乎是不敢置信,结结巴巴道:“聂、聂、聂……”
聂了半天,还是没聂出个所以然来。
男孩被他扯痛了,脸上净是不耐烦,粗声粗气道:“您老哪位啊?”
他似乎还在变声期,说话时有点公鸭嗓的味道,跟那张俊秀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聂鸣淡漠地将岁青禾掩在身后,眼前这个男孩一身行头明显是个偷偷溜出来玩的富二代,脸上稚气未脱,只是不知道他跟岁青禾有什么过节。他淡漠道:“与你无关。”
男孩气急败坏,“她是我带来的妞,你算老几啊,说碰就碰。”
聂鸣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反感她是他的妞这句话。
岁青禾有了他做依仗,似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忍不住回嘴,“谁是你的妞,我是被你拽进来的,你胡说八道。”
男孩气得差点跳起来,“岁小禾你胳膊肘子往哪拐呢。”
他们好像认识?而且好像相当熟悉的模样。
聂鸣一时有些迟疑,他不会是撞见了什么小情侣闹矛盾的场面吧。
岁青禾却在此时躲在他身后,轻轻地拽了下他的衣袖,小声道:“我想回家。”
不管他们是否关系匪浅,仅凭男孩非要把她带到会所里来的模样,聂鸣就在那一瞬间断定他不是个好人。
下定决心后,聂鸣瞬间冷了脸,他的眼神落在少女细腻的手上,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握上去,只是温柔地牵起她的衣袖就往外走。
男孩急了,立刻扑上来,“岁小禾,你别跟他走。”
他似乎是真的着急,眼眶也红了,说话时还带着哭腔,看着岁青禾的目光期期艾艾的。于是聂鸣在那个时候断定,他喜欢岁青禾。
岁青禾的神色松动了点,似乎有些迟疑,聂鸣便也贴心地停住了步子,没有回头。
岁青禾的嘴唇抿了又抿,最终还是将男孩扯着她手臂的手拉了下去,她似乎不敢看他了,“外公不许我喝酒,我要回家了,闻辰你自己进去吧。”
男孩又打起精神,“我送你回去。”
岁青禾摇了摇头,“你驾照都还没考到呢。”
她的声音细得跟蜜蜂一样,快步走到聂鸣的身后,低头说了句,“走吧。”
经过拐角时,聂鸣回头看了眼,闻辰被遗落在后面,眼睛里烧起了无边的火光,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他恶狠狠地擦了把脸上的眼泪。
两个人路过聂鸣之前呆的包厢时,晨馨正点着根女士香烟,迷乱又朦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还真以为是个柳下惠呢,原来只是不对胃口而已。
她懒洋洋地开口,“小姑娘。”
岁青禾疑惑地回头盯着她看,只见晨馨往她这里抛了个飞吻,神色缱绻,“今晚玩得开心。”
岁青禾的脸刹那就红成了个大番茄,低头不语,想了想才快步追上聂鸣。
聂鸣一直把岁青禾带到地下车库里,岁青禾在副驾和后座间纠结了好一会,期间还偷偷觑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选择了副驾,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好了安全带。
聂鸣打了火,一脚踩下离合器,车子开出车库时,他方才有空问身边如坐针毡的岁青禾,意有所指,“刚刚是你朋友?”
岁青禾脸红了,她低下脑袋轻声道:“嗯,他说给我过生日。”
闻辰年纪轻轻却爱浪,早就对D市这家会所心驰神往,借着她过生日给她弄了个生日聚会,地点就在会所里。岁青禾原先被他蒙着眼睛,揭开眼罩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会所包间的门口。
外公前两个月刚对她下了令,要她不许再去这种场合,于是岁青禾没进去,闹着要回家,拉拉扯扯间,聂鸣就来了。
聂鸣耐心地听她讲完以后,不知不觉间松了一口气,他甚至不知道这口气从何而来,只知道心底卸下了一块巨石。他手握方向盘,状似无意道:“我还以为那是你男朋友呢。”
岁青禾忍不住撇了撇嘴,“才不是呢,他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了,以前比我还像姑娘家,就爱哭唧唧。”
聂鸣根据她报的地址,将她送到了庄园门口。黑夜下偌大的岁氏庄园,就像是一只蛰伏起来的巨兽,只有他们祖孙三人住,小姑娘平时一定很冷清无聊。
毕竟只是几面之缘而已,也不算相熟,虽说不知为什么小姑娘对他格外亲近,但是聂鸣也没打算借此更进一步。太唐突了,更何况,从她今天才过生日来看,他比她大差不多八岁。
加上岁青禾身量娇.小,脸又白又嫩更显稚气,两个人站在一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叔叔带侄女呢。
聂鸣将她送到门口就准备驱车离开。
掉头时,岁青禾却小跑过来拍了下他的车窗。
聂鸣不解其意,却还是干脆地将车窗摇了下来,路灯下岁青禾的脸有些朦胧,氤氲着淡淡的粉色,她紧紧咬着唇,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伸手指了指他车上挂着的那只玩.偶,“聂、聂……你能够把那个送我吗?”
她方才提到过,今天是她的生日。
聂鸣摇了摇头,岁青禾的脸有些失望,肩膀也不知不觉就塌了下去,打起精神道:“那,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
聂鸣没说话,随手将自己右手上戴的小佛珠串给扯了下来,这还是今年过年时他陪奶奶上山拜佛时新求的,据说被高僧开过了光。
他一把将佛珠串塞到岁青禾手上,认真道:“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那个玩.偶不值钱,就是买车的时候商家送的,既然是生日礼物,就给你这个吧。”
岁青禾捧着那个佛珠串就跟捧着烫手山芋一样,她虽然不认识什么木料,但是她家里也有差不多的东西,这串子一看就知道是用紫檀木做的,很值钱,她不禁有些着急,“不行,不行,这个太贵重了。”
说是求生日礼物,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一点私心,只是想无耻地要一件跟他有关的东西而已,她又怎么好意思收这种贵重的东西,那也太不要脸了。
聂鸣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说送你的就是送你的,你还给我我也不要。”
他打火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头补了句,“生日快乐。”
岁青禾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欢欣雀跃地朝他挥了挥手,脸上满满的全是笑容。
他一直透过后视镜看着岁青禾越来越远的影子,岁青禾迟迟没有进去,而是捧着珠串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离开,月光下的少女很快便成了抹美妙的剪影。
聂鸣没有回家,绕着环形高速开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伸手揉捏了下紧蹙的眉心。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知道,自己完了。【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