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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过后, 江晓月总想着奕宣哥哥的事。
她知道岳景慧一家对奕宣哥哥影响很大,奕宣哥哥的金大腿光环也和岳家有关。现在, 奕宣哥哥跟岳景慧遇到了困难,她要不要帮上一把?
按说, 她都是念高中的人了, 学业很忙, 即便有前世基础打底,也忘得差不多了, 不用心哪行啊?可一想到奕宣哥哥, 就觉得不安。
江晓月放心不下, 最后还是决定去探问一下。
这天中午,江晓月去了区里。
她找到财务科, 沈奕宣正在屋里写东西, 一抬头看到了晓月。
“娇娇, 你怎么来了?”
“奕宣哥哥,我找你有点事!”
沈奕宣笑了一下, 就带着江晓月出了办公室。
二人来到了树下。
沈奕宣两手揣在裤兜里, 笑着问:“娇娇,快说吧,找哥哥有什么事?”
“奕宣哥哥,我问你,你可别生气啊?”
“娇娇,你问吧,哥哥不生气……”
沈奕宣知道妹妹好奇心重, 不问个究竟哪肯罢休?
江晓月就厚着脸皮,打听起了奕宣哥哥的私事。
“奕宣哥哥,那个岳姐姐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娇娇,不要瞎说!”
一提到岳景慧,沈奕宣就红了脸。
江晓月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沈奕宣含含糊糊的,见实在躲不过去了,才吐了口。
“娇娇,你岳姐姐有对象了……”
“什么?”
江晓月吃了一惊。
这一世,果然变化很大。
那个性格直率的岳景慧怎么会有对象?按照书中的描述,岳景慧跟沈奕宣的婚事的确遇到了很大阻力,可最终不是克服了吗?
这里面一定有情况。
江晓月见奕宣哥哥一脸忧郁,就给他鼓劲儿。
“奕宣哥哥,既然你喜欢岳姐姐,就把她争取过来!”
“娇娇,晚了,你岳姐姐就要结婚了……”
说到这里,沈奕宣神色黯然。
他跟岳景慧认识五年了,大学毕业后就向景慧表白了。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岳景慧也向家里提了他们的事。岳家那边没什么反应,也没邀请他登门,他觉得不对,岳景慧却说:“奕宣,你放心,我会说服家里的……”
一恍,两年过去了。
岳家那边始终没有反应,可这丝毫不影响他跟景慧的感情。
有一天,一位大姐找到区里跟他谈话,劝他跟岳景慧断了,他自然不肯答应。
那位大姐,就是岳景慧的母亲,叫刘素英。
刘阿姨讲了很多道理,见他听不进去,就淡淡地笑了笑,说:“小沈同志,你恐怕还不晓得吧?景慧是有对象的……”
听到这个,他自然不肯相信。
他找到岳景慧,岳景慧说家里反对他们来往,硬是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她并未点头。可没过多久,岳景慧就被派到外地学习,离申城很远,见一面很不容易,只好天天写信。
他想,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结果。
可相距遥遥,再炙热的情感也会消退。
去年秋天,岳景慧回到了申城,被调了边远郊区,吃住都在那边。他大老远地跑过去看岳景慧,岳景慧推说工作很忙,像在躲着他
他不晓得缘由,心里也不大痛快。
有一天,岳景慧主动跟他联系,说了分手之事。
还说:“奕宣,你就忘了我吧!”
他想问问原因,岳景慧却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花开无果,痛苦蔓延开来。
还未等他走出来,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岳景慧要结婚了,对象是个科级干部,大学毕业,有文化也有水平,还在市里工作。
说起这些,沈奕宣语气淡淡的。
痛苦到了极点,也就麻木了吧?
这些事他连母亲都没说,却跟晓月说了。这一番倾吐,让他觉得好受了一些,就像跟过去划上了句号,也关上了心底的那扇大门。
江晓月听着,心却揪了起来。
一切真得不一样了,那些炽热的情感都随风而逝了。
她捂着胸口,呆楞了片刻。
不行,不能让奕宣哥哥这么下去。
她要了岳景慧的电话,看看是不是还能挽回?她的直觉告诉她,希望微乎其微,岳景慧不再是书中的那个女孩了,那段情感也成了过往,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回家的路上,江晓月找到电话亭,给岳景慧打电话。
那边说岳景慧调到市里了,具体分到哪个部门,还不晓得。
江晓月放下电话,就知道没希望了。
不用再证实什么了,岳景慧能从远郊回到市里就说明了问题。
她有些困惑。
究竟是什么妨碍了这对有情人?
她不晓得,可她却感到一股力量在努力改变着什么?
她希望奕宣哥哥走出痛苦,找到真正的幸福。
她知道没了岳家相助,奕宣哥哥后续会遇到一些难题,家族的影响或多或少,不是想摆脱就摆脱得了的。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她希望奕宣哥哥活泛一点,保护好自己,不要重蹈书中晓月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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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六年的“春节”来到了。
国内虽然和平了,那也是相对而言。东南沿海一带的局势依然很紧张,西南边境也不太平,时不时地有敌方的挑衅活动。在这种背景下,边防部队均处于一级戒备状态,越是到了节日期间,越不能放松。
像夏春望这样的师级干部也不例外,“春节”期间照常值班。
江采莲一家也习惯了,一到过节就去驻地。探亲的家属们也越来越多,大人孩子一大群,数都数不过来,接人的卡车也从一辆变成了三辆,就是这还挤得满满的。
“除夕”这天,三辆大卡车拉着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驻地。
车一停,家属和孩子们纷纷涌下车来,大呼小叫的,十分热闹。
夏春望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知道采莲从不跟人家挤,每次都是最后一拨下来。果然,等到没人时,江采莲才从车篷里探出头来,冲着夏春望招了招手。
“爹爹!”
几个娃娃大声喊着。
夏春望从采莲手里接过苗苗,举了举高高。
“爹爹,我也要!”
毛毛仰着小脸,撒着娇。
夏春望呵呵笑着,抱着毛毛颠了两下。
豆豆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
他十岁了,个子长高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让爹爹抱着了。
夏春望见了,就换了个玩法。
“豆豆,来趴爹爹背上!”
说着,就蹲下来驮起了豆豆。
豆豆抱着爹爹的脖子,笑得嘎嘎的。
江晓月见了,也跟着笑。
豆豆这粘人的性子,啥时候才能改改啊?夏爹爹也真是心疼孩子,只要见了,不是抱着就是驮着,哪有一点首长的架子?
“豆豆,快下来吧?小心你爹爹累着……”
江采莲知道豆豆喜欢耍赖,如果不叫他下来,他能一直粘到宿舍。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往宿舍走。
到了屋山头,江晓月看到了钟建军。
他跟一群男孩子正弯着腰甩“纸面包”,大呼小叫的。他看到江晓月,就暼了一眼,随后,便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把面包甩得山响。
豆豆见了,心就痒痒了。
“钟哥哥!”
他跑上去,跟人家套起了近乎。
钟建军很大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沓子“纸面包”,分给豆豆几个。豆豆有了面包,连家都不回了,就想跟人家打面包。
毛毛一向跟豆豆学着,也赖着不肯走。
江采莲看了看夏春望,夏春望也不好拦着。
就说:“豆豆,你跟钟哥哥玩一会儿,就带着你弟弟回家哦!”
“好的,爹爹!”
豆豆答应了一声,就乐颠颠地入了伙。
毛毛也在一旁观战,嘴里嗷嗷着。
江采莲和夏春望面面相觑。
男娃娃就是这么调皮爱热闹,是天性使然吧?
要说,毛毛还好,老早地就去了托儿所,有小朋友们一起玩。豆豆小时候不是圈在家里,就是去外婆家跟几个老表玩,像这么开心还真不多见。
到宿舍门口了。
江晓月扭头看了看。
钟建军正好朝这边看过来,在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便垂下了眼睛。
江晓月赶紧进了屋。
跟个没事人似的,可心莫名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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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一恍而过。
到了二月底,江采莲的调动批下来了,报到日期是三月一号。她跟分局做了交接,就准备去新单位报到。
对江采莲的调动,很多同事不大理解。
要知道,从市中心调到边边上容易,再想回来可就难了。可江采莲只顾着跟春望团聚,哪里在乎这个?
再说,申城发展很快,近郊已经大变样了,修了马路,通了公交车,再也不是过去那幅荒凉景象了。
江采莲这一走,豆豆就跟着转了学。
毛毛和苗苗也转到了部队托儿所。
市幼儿园的指标不能浪费了,就给了江采文。他和余书遥生了两个娃娃,秋秋三岁了,磊磊也一岁多了,上幼儿园正好。
江太太乐坏了。
娃娃们上幼儿园了,她就去里弄小组报到。要说,这幼儿园就是好,大班小班婴幼班都有,娃娃们能识字唱歌,家长啥都不用操心,费用也很低,真是省心啊。
搬家那天,部队后勤上安排了一辆大卡车。
卡车一路开到了弄堂口。
车一停,就跳下来几个小战士,帮首长家里搬东西。
公寓里要搬的东西虽然不多,可收拾起来也有几大包,外加上瓶瓶罐罐的,堆在一起可不少,那张雕花大床自然搬不走,就把豆豆和毛毛睡的木榻搬上了卡车。
不过半个钟头,该搬的东西都搬完了。
江采莲带着三个小将上了卡车。
江晓月站在车前,冲着妈妈和弟弟们摆了摆手。
“姆妈,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就给您打电话!到了星期天,我就过去看你们!”
“娇娇……”
江采莲红了眼圈。
长这么大从未跟晓月分开过,可现在却把女儿留在了公寓。她舍不得,可舍不得又能怎样?晓月跟她说:“姆妈,公寓是咱们的家,我就在这边看着好了!”
江采莲一阵伤感。
尽管做了思想准备,可临走之际还是万般不舍。
“姐姐!”
豆豆和毛毛也扒着车厢喊着。
“姐姐!”
苗苗也跟着嗷嗷,还手舞足蹈的。
江晓月鼻子一酸。
就跟弟弟说:“豆豆,马上就要开学了,要好好学习,不能调皮捣蛋,等到星期天姐姐就过去检查作业……还有毛毛,也要学文化,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背一百多首古诗了,你现在会背几首啊?”
江晓月又拿出了小老师的架势。
“姐姐,我都晓得了!”
豆豆嘿嘿一笑,毛毛缩了缩脑袋,有点心虚。
卡车开走了。
江晓月心里空落落的。
她留在了公寓,平日里外公和外婆过来照顾她,到了星期天再回去。要说,她都十三了,会洗衣会做饭,即便自己住也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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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一开,豆豆的情绪就低落下来。
“姆妈,我想姐姐了……”
“豆豆,姐姐星期天就回来了……”
江采莲也回头张望着。
在这里住了六年,做梦都想回到这里。
这是她的家,有着温暖的记忆和美好的过往,可人总得向前走,她有孩子有丈夫,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不能一直停留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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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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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参考了百科知识。
备注:上一章豆豆的年龄改了一下,1955年应该是9岁,而不是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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