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陆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这种时候和姬容玉较什么劲儿啊!搞不好他们两个都得折在这里!
陆矶深吸一口气,默念三遍不要和喝醉的人一般见识,这才平复心情,挣了挣沈知微握着自己的手。
几下没有挣动,反被人握得更紧了,陆矶皱眉,正要抬头,沈知微霍然松开他,后退几步,也放开了姬容玉。
陆矶微怔,只觉得沈知微好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无奈叹了口气。
姬容玉一只手握着被掐紫了的手腕,眼神凶狠地盯着沈知微,片刻后楼梯上传来齐刷刷的脚步声,刀剑铠甲碰撞的声音让陆矶心里一紧。
一队侍卫气势汹汹涌了上来,一时不察在晕倒的管事身上又踩了几脚,摆开架势,兵器齐齐对准二人。
穆恒抬手示意众人收起兵器:“沈大人来,是要带走景王爷?”
沈知微垂眸,顿了片刻,闷闷道:“是。”
陆矶瞟他一眼,沈知微却看也不看他,陆矶摸了摸鼻子,收回了视线。
穆恒叹了口气:“可本相与王爷还有事未商定,无法……”
“是这个?”沈知微忽然打断,拿过案上的白纸扫了两眼,三两下撕了个干净。
碎纸飘然落地,沈知微淡淡抬眼:“现在没了。”
陆矶险些踉跄摔倒,这处理方式还真是……十分简单啊!
“你!”姬容玉更是一脸恼火,他转向穆恒,“舅舅!”
穆恒双眼微眯,定定看了沈知微片刻,忽然扬唇一笑:“沈大人说的是。”
“舅舅!”姬容玉不可置信,“他根本没把你的话——”
“安静,”穆恒冷冷看他一眼,“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退后。”
姬容玉咬牙切齿,动也没动。
穆恒看他一眼,加重语气:“我让你退后。”
姬容玉几乎咬破唇角,恨恨剜了沈知微一眼,却没像往常一般听穆恒的话,径直撞开侍卫冲下了楼。
穆恒使了个眼色,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厮微微颔首,转身跟了上去。
带着雨腥味的风吹进凉阁,凉风款款,陆矶额上却起了层细汗。
他抬袖擦了擦额角,挤出一个笑:“穆相,这天色越发暗了,我二人也不便继续叨扰,这就告辞了。”
穆恒神色莫名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沈知微还是固执地望着凉阁外。
陆矶心底无奈,面上苦笑,片刻后,穆恒垂眸,淡淡一拱手:“不送。”
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陆矶重重吐了口气,恨不得立刻就插上翅膀飞回王府,下意识拽住沈知微想往楼下跑。
却不料沈知微忽然甩开他后退了两步,陆矶一怔,抬眼看过去,沈知微和他对视片刻,唇角一抿,像是十分不高兴似的转开眼,自己转身下了楼。
陆矶抽了抽嘴角,再次默念三遍不要和醉鬼一般见识,迈步追了上去。
沈知微一路越走越快,倒像是对这新建的魏王府十分熟悉一般,路上有家丁护院见了二人,都低头躲得远远,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魏王府。
陆矶彻底放下心,四处张望了一圈,却不见阿五和轿夫,正想着怎么回去,眼前忽然一暗,愣愣抬眼,只见沈知微坐在马上,垂眼看着他。
“上来。”沈知微又一次伸出了手。
陆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开什么玩笑,上次险些从马上摔下来的事儿还热乎着,他现在见了马就腿软,这身体怕骑马分明已成了本能,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上去!
沈知微固执地伸着手,眼神无波,雨丝连绵,不一会儿肩上就洇湿一片,看起来分外单薄。
陆矶心里像是被叮了一下,微微酸胀,忽然这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鬼使神差地把手递了过去。
手指才挨上,忽然一股大力传来,下一刻陆矶眼前景色一乱,再定神已坐在了马上,来不及惊慌,身后的沈知微忽然握紧缰绳,猛地一夹马腹!
陆矶顿时扯着嗓子嚎了起来:“等等等等慢点啊啊啊——”
一匹马快如闪电地穿过街角,面对着街道吃馄饨的阿五忽然一顿,放下勺子,面露疑惑。
“你们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简陋支起的四四方方馄饨摊下,几个轿夫面前各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闻言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听着像是王爷的声音。”阿五皱了皱眉。
但,他家王爷此刻应正与魏王爷携手叙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听错了。
阿五摇了摇头,抬手招呼:“摊主,再来瓣蒜!”
阿五吃的面色红润,陆矶却吓得面色惨白。此刻雨下得久了,街两边早已没什么摊贩,倒是方便沈知微不要命似的纵马。
可不就是不要命了!陆矶咬着牙,街两边的景物飞速倒退,满面风雨兜头袭来,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沈知微!”陆矶的喊声都被风声盖了过去,只余一丝儿打着旋儿的飘进耳朵里,却让沈知微好像又加快了速度。
陆矶吓得一把抓住了马鬃,马儿吃痛,忽然躁动,马鬃从指缝间划过,陆矶瞪大了眼,惊得魂儿都飞了,忽然腰间一紧,沈知微的胳膊把他的魂儿拉回了壳子里。
后背陷进一个温热的怀抱,耳边一热,沈知微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呼吸间酒香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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