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轻暖这才从子衿怀中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转瞬间女帝威严一丝不苟,道,“进来吧。”
子衿脸上笑意亦收敛,低声问,“飞廉么?”
君轻暖点头,“是他。”
说起来,上次见飞廉,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再听到这个声音,君轻暖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曾经的战友和同僚如今都成了敌人,那飞廉呢?
君轻暖心里有些纷乱,目光定定落在门口。
但让君轻暖和子衿都没有想到的是,随着飞廉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衣,走起路来飘然如风,洒脱随性融入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她就像是一道风一样,一如初见,只是眉眼间多了点艰涩和追悔。
“殊若!”
君轻暖顾不上飞廉,也顾不上飞廉怎么会和殊若一起来,她腾一声坐起来,快步往院子里去了!
殊若见她过来,深埋心底的不好意思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扑了过来,将她拦在了屋檐下。
“子离!”她抱住她,嗓音带着几分颤抖,“上次不告而别,对不起!”
君轻暖眼眶微红,拍拍她的后背,“傻,回来就好。”
两人紧紧拥抱着,子衿习惯了倒还好。
飞廉不由感到惊讶:他的女儿和玄女关系这么好?
玄女还有个名字叫“子离”?
而殊不知,“子离”这个名字,只属于殊若一人,玄女只在殊若这里叫“子离”而已。
两人半晌这才分开,君轻暖拉着她微凉的手,轻叹,“你走后,听绣唯说你怀了孩子……”
她伸手理了理她风尘仆仆中凌乱的长发,“你怎么这么傻,我在的地方,也是你的家啊,怎么一个人跑出去……”
殊若眼泪刷刷落了下来,哽咽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了好了,别哭……外面凉,我们进屋去。”君轻暖拉着她的手进屋,却把飞廉晾在了外面。
飞廉有些尴尬,但也没办法。
玄女的地位以前就比他高,如今更是站在对立面上,而她已经成为凤玄女帝……
好在子衿此时出来,道,“里面请。”
这话只是出于基本的礼仪,飞廉很清楚,这不代表凤玄对他的友好。
“多谢公子。”飞廉深深打量过子衿,为他清绝矜贵的风骨感到惊艳,举步进屋。
君轻暖和殊若坐在一起,子衿招呼飞廉坐下,自己挑了个软榻靠着。
君轻暖和殊若说话时,暂时就顾不上旁人。
尤其是,在已经确定君轻寒无碍的情况,她就更失去了和飞廉说话的积极性。
子衿目光盈盈掠过这边两个小女人,随后落在飞廉脸上,漫不经心道,“轩辕檀寂刚死,飞廉将军便倒戈相向,向轩辕皇族的敌人提供消息……”
他抬眼看向飞廉,清冽目光敛藏的探究令人不安,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这步棋走的,本公子可就有些迷惑了。”
飞廉忍不住看了一眼殊若,轻叹一声,所幸直截了当道,“不知公子可否移步单独说话?”
“哦?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吗?”子衿有些诧异。
他不是来找君轻暖的吗,怎么最后要和他单独谈?
不过转念子衿便想到飞廉看殊若那一眼,大致猜测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怕是和殊若有些关系。
在飞廉欲言又止有些为难时,子衿起身来,道,“这边请。”
“多谢公子!”飞廉感激抱拳,赶紧跟了上去。
子衿带着他饶过屋檐,往隔壁去,轻哼,“将军只和本公子谈,以为本公子能做的了陛下的主不成?”
飞廉闻言,笑道,“自然,天下人皆知晓,凤玄女帝独宠公子子衿。”
子衿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其说他是凤后,不如说他像太上皇。
子衿闻言轻哼一声,但终究也被这话取悦,进屋便道,“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飞廉坐下来,叹息一声,道,“公子问的问题,以前我也无法回答。
甚至可以说,给女帝传信只是突然间决定,至于这其中缘由,公子应该已经猜到一二了。”
“你是说殊若么?”
子衿斟了一杯酒,指间微弹,酒樽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飚向飞廉,嗓音比酒还冽。
飞廉堪堪接住酒樽,心中只叹子衿小小年纪实力不凡,道,“公子果然慧眼如炬,实不相瞒,数日前本将偶遇殊若,觉得她像极了爱妻,于是没忍住上前多聊了几句。”
飞廉的话让自己微微扬眉,“她是你女儿?”
子衿听说过,飞廉曾爱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从时间来看,若是两人有子嗣的话,应该和殊若一般年纪。
而飞廉又说殊若像极了他的妻子,那结局就不难猜。
飞廉点头,“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站在你们这边。”
他顿了顿,有些沉重又有些决然,道,“她怀着君轻寒的孩子,我已经无路可选。”
子衿闻言,轻笑,“轩辕皇族的权臣居然还有人在乎骨肉亲情,难得。”
他抬起头来,看向飞廉,“不知君轻寒被困麒麟阁之事,将军从何得知的?”
“只是听说,几天前路过迷雾森林,遇见麒麟阁弟子在外巡逻,便听说他们抓了君轻寒。”
飞廉叹息,“当时只是一听,不想第二日便遇上殊若,才知自己早被牵涉进去。”
他本不想掺和麒麟阁和凤玄女帝之间的事情。
但,他也不想殊若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像是殊若一样没有父亲。
所以,给玄女报信,背叛轩辕皇族而归玄女麾下,是他作为一个没有尽到责任的父亲对女儿的补偿——
曾经已经错过,既然找到了她,总要守护她的未来。
飞廉很想问问子衿下一步准备怎么办,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毕竟他前一刻还在敌对方,现在刚刚过来就问这种私密布局,有些强人所难。
子衿也没打算和他多说,只是道,“虽然是因为殊若的事情,但此事还是要谢谢将军,正是因为将军的传信,我们才能尽早赶到这里。” “公子客气了,”飞廉抱拳,颇为担忧,“只是湘丝既然抓了君轻寒,便必定在麒麟阁设下了圈套等着女帝和公子去钻,公子还是小心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