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殿当中,彻夜灯火。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子染才收手,但是君轻暖还没醒来。
子衿着急的看着君轻暖苍白的脸,心疼如刀绞。
他头一次悔恨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怀上孩子,让她的分身去过九幽之极。
若是没有那一遭,九幽剧变,是不是就不会牵连到她?
而至于九幽之极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会儿他一点都不想去管,他只想要她好好地,醒过来。
子熏打量着他半晌,不由传音给他,“子衿,你该不会准备等陛下醒了把分身那事儿跟她坦白吧?”
子衿嗯了一声,狐疑的看向他,用眼神询问:难道不行吗?
子熏轻轻摇头,继续传音给他,“就算分身不去九幽之极,她也躲不过这一劫的。”
“为何?”子衿皱眉,难道这其中另有玄机不成?
就听子熏道,“陛下的灵魂,一半被困在古蓝玉当中,这古蓝玉是被诅咒的女娲石,本身就是已经魔化了的东西,又和九幽牵扯不清……
我虽然不知道古蓝玉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可以确定,今夜最凶险的是古蓝玉,不是陛下。”
子衿凝眉,沉思半晌,这才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古蓝玉在她近前,她将更加危险?”
“正是这个道理,若是古蓝玉在近前,子染必定压制不了这股魔气。”
子熏看向自己选定的君王,眼眸中皆是赤忱,“所以,分身远离陛下,是她的福报。
子衿你不要自责,有些事情急不来的。
其实我大致也能猜到你将如何解释分身中孩子的事情……”
他忽而浅笑,笑的虽然无力却也浪漫,“那样甜蜜的事情,为何要现在说出来,反而成为一种负担呢?”
子熏觉得子衿是个浪漫的人,他能把很多事情都处理的很好。
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子衿的情商和智商都是一流的。
但是,有一种情况下例外:比如今晚。
君三小姐出事的时候,子衿的心也会乱,会不知所措,会失控会入魔。
子熏觉得这样的他反而更加充满魅力,聪明又重情义,可爱又不失霸道。
而子熏脸上的笑意,的确也让子衿的内心逐渐安宁了下来。
他轻叹一声,道,“依你便是。”
他想好的解释,自然是浪漫甜蜜的。
对她的每一点心思,他都是倾注了全部的感情。
只是……
他又垂眸看向怀中的人,无声轻叹:只是,暖儿你不要这样吓我,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
君轻暖的意识当中,有一个声音始终在回荡着,循环往复,不肯停歇。
他在质问她,“你不能刚娶了我就丢下我一个人,你不能……”
那嗓音那么好听,像是万年醇酿一样,只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美好。
那是她熟悉的、挚爱的声音,想要听永生永世的声音。
她也不想丢下丢下他一个人。
他那样粘人,那样爱耍赖,那样骄纵模样,若是一个人该多寂寥?
他那样足智多谋铁腕狠辣,那样尊贵的血脉,将来登临至尊又是何等的冷清?
他那样风华绝代魅惑天下的模样,若是没有了她,他会给谁看?
心脏突然优酸又痛,她在迷糊中落下泪来。
子衿见了心中一抽,赶忙抱着她慌乱的哄,也不管周围还有旁人,“暖儿不哭,夫皇在,夫皇在这里!”
他知道她最心心念念的,是骋王府那段情窦初开的岁月。
他知道她最想要叫他什么,他都知道!
而隐约听到他的回应,她竟是迷迷糊糊抓住了他的手,挣扎着无法醒来,却固执的喃喃,“你是我的……”
子衿听了,突然笑着哭出来,把沾满泪水的脸和她的紧紧贴在一起,嗓音也软了下来,“好,是你的,都是你的……”
那温柔模样,简直和刚刚戾气横生差点入魔的他判若两人!
众人心中一松的同时,只叹他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果然便是爱情的魔力么?
君轻暖得到他的回应,像是安宁了下来,往他怀里蹭了蹭之后,又睡了过去。
子衿感受到她恢复正常的呼吸,却贪婪的想要感知更多,凑到她脸跟前不肯离开。
就在一两个时辰之前,他经历了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亲密最挚爱的就那样没有了体温,没有了呼吸,鲜活生命逐渐沉寂下去!
那种感觉,如同全世界都顷刻崩塌了一般,所有孜孜不倦坚持的事情,都变得不再重要。
君轻暖体征恢复正常之后,众人这才低声的说起话来。
“前阵子,九幽那边传来消息,说东皇钟的封印要裂开了。”
子染看向子衿,认真道,“这件事情,和陛下有些关系,这是命数,也是你们真正将要迈出去的第一步。”
子衿闻言微微蹙眉,“此话何解?”
“眼下危机已过,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子染却没有多说,只是道,“九幽乱局,应该着急的不是你,而是轩辕皇族。”的
他顿了顿,看向怀孕的君轻暖,认真道,“这或许,能成为一个缓冲,让陛下顺利将孩子生下来也说不准。”
子衿听得云里雾里,但这个消息总归还不错。
子衿认真道,“今夜对亏子染公子……”
感谢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子染直接拦住了,“子衿,你我之间,无需说谢谢。”
这等亲昵,差点让凰茯都惊掉下巴!
她还是头一次见子染主动对人如此亲近,就仿佛他和子衿之间才是情同手足的旧友一般,这什么情况?
子衿也有点诧异,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要领情,于是冲他笑了笑。
多余的话都没说,因为用不着了。
男人之间的交流,往往一个眼神便够了。
而凰茯则认不出暗戳戳的伸手,在子染腰间捏了一把,“你藏得秘密挺多的啊,什么时候准备告诉朕?”
子染闻言微微挑眉,凑近她耳边,低声撩她,“陛下想知道?”
“废话,不知道问你干嘛?”凰茯心里疑问多着呢。
她虽深爱子染,但要说了解,她却对他接近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凰茯不禁有些自嘲:
就是这样的不了解,她还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非卿不可,到底执念多深痴情几许? 正胡思乱想时,那人却在耳边笑的邪肆,“本公子是有很多秘密,不过,陛下准备用什么来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