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没睡好吗?”君轻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问他。
“没有。”子熏兀自坐下,有点别扭。
“今天下午出征,你和我们一起去孤鹰岭。”君轻暖言简意赅,“一起吃午饭。”
“……”子熏依旧有些别扭,“多谢殿下。”
这种相处的感觉很诡异,让他无所适从。
半晌,又忍不住试探她,“我……可能会让你失望。”
“我内心没那么脆弱。”君轻暖瞄了他一眼,就是不接招,而后招呼南慕,“你把落暝叫进来。”
“昨天……我……”子熏多少还是有点尴尬,毕竟落暝是被他丢进翠微楼的,而且当时他是真的一点点负罪感都没有。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和气氛,让他有点缓不过神儿来。
君轻暖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只是笑,“他中了你的招,是他笨。何况此事是好是坏都还说不准。”
子熏:“……”
能不能给他一个反抗的机会?
为什么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么弱,时常无言反驳?
子熏兀自郁闷时,落暝很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进屋来,“殿下,你找我……”
“嗯,扬姿姑娘呢?”君轻暖看着他想笑。
落暝难得的红了脸,“那个……还在翠微楼,我……她……”
落暝结巴不停,“她想要和属下成亲……”
“那你怎么想的?”君轻暖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你知道陆扬姿是怎么出生的吗?”
落暝一愣,摇头,“没有,她不曾说过。”
君轻暖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喝了一口水,这才笑嘻嘻道,“当年哪,这陆扬姿的爹,名震江南的第一才子,本来是进京赶考的,谁料半路却被人抢走直接……进了洞房!”
落暝震惊的瞪大眼睛,就连子熏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饶有兴致看向君轻暖,等着她的下文!
君轻暖笑了笑,“这劫匪,就是朔谷平原第一富豪陆家的千金大小姐,陆扬姿姑娘的亲娘陆倾城!”
“那是……女土匪吧?”落暝喃喃!
“对,就这样,北齐少了一个文豪,多了一个富豪。陆扬姿姑娘在次年就出生了,”君轻暖笑眯眯的打量着落暝,“你觉得,如今你栽在陆扬姿的手上,这亲还能不成吗?”
“……”落暝嘴角抽了抽,“我也没说不成。”
说话间,瞪了子熏一眼!
子熏尴尬的摸摸下巴,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君轻暖瞄了一眼落暝,笑着,“你留在燕都陪着你的扬姿姑娘吧,此战结束,本殿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
“多谢殿下!”
落暝抱拳,忽而想起什么来,“殿下,你……是不是认识扬姿姑娘?”
“你说呢!”君轻暖并没有明着回答,因为子熏还在。
落暝张了张嘴巴,再没有敢多问。
不过转瞬间他也就明白了,君家财力雄厚,势力遍布穹涬大陆,这片大陆的富豪,基本上都和君家脱不开干系。
别说是作为君家立足这片土地上最为富庶的朔谷平原第一家族了!
显然,君三小姐和这位彪悍的扬姿姑娘是认识的!
落暝感觉,自己这会儿是,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了!
辛亏,他还蛮喜欢扬姿姑娘的!
子熏见状忍不住打趣他,“十一,你应该感激本公子,把你嫁出去了!”
“你!”落暝气的握拳,很想揍人!
子熏笑意盈盈,就看着他跳脚。
君轻暖见这两人一见面就掐,赶紧道,“十一啊,燕都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当然,扬姿姑娘也交给你了!”
“是,殿下!”落暝瓮声瓮气的回应。
他发现自己和子熏天生不对盘,想他脾气这么好的人,就是扬姿姑娘强睡了他他都保持了该有的男子汉风度,但是和子熏在一起,他每每都忍不住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啊……
他一边嫌弃着子熏,一边愤愤然出去了。
凤玄兵制暂时承袭了北齐,经过君轻暖和扶卿一番改造之后,目前完整的兵符有四块。
一块在偃月关,轩辕牧和君归一人一半。
一块在北堂风手上,迄今没被分割。
一块在扶卿手上,君轻暖从君临殿出来的时候,便带走了这块兵符。
至于另一块,则是原本属于骋王府的二十万精兵,这是慕容骋指定给君轻暖的私兵,不会进入任何编制。
这部分军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动的。
君轻暖把从扶卿那里接手过来的兵符一分为二,一半丢给了子熏,“凭借这个,你可以调集西南部二十万大军。”
子熏一把抓过青铜色的兵符,不可置信的盯着君轻暖,“你……来真的?”
“本殿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君轻暖的嗓音掷地有声。
二十万大军,子熏啊子熏,你会拿这个做什么?
君轻暖不是不怀疑他,相反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明白,子熏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拉拢。
所以……
这二十万军队的虎符,会带来什么样的结局,谁也说不好。
这是一个铤而走险的赌局。
赌的,就是谁先心动,心死。
不过这心动,代表的不是爱情意义上的心动而已。
子熏紧握着兵符,冰凉触感在冬日里透着沁骨寒意,可他却像是握着烫手山芋。
一边是君轻暖的重如泰山的赌注,另一边是他不敢动摇表面坚如磐石,实则脆弱如冰的内心。
他像是一脚踏在了封冻的冰面上,却并不知道这冰是否足够坚固,会不会让他在行至一半的时候突然碎裂,万劫不复!
他在河边试探,踟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君轻暖也不逼迫他,只是在南慕上了午饭之后,招呼他一起吃饭。
整个过程当中,慕容骋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君轻暖的一举一动,一颗心悄然悸动。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会有如此魄力!
看到她这一面,他也会由衷的倾佩,把她放在对等的位置上,想要和她携手天下!
这一顿饭,子熏依旧食不知味,心乱如麻。
他不停地劝说自己:再任性一次,一次。
越是动摇,就越是执着的想要更深层次的试探,他对沧月女帝都没有这么抗拒,但是对于君轻暖…… 他……又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