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瑄这人真是嘴硬, 深沉, 多疑
他好讨厌呀
金兰腹诽了没一会儿, 槅扇外响起脚步声,她连忙滚回枕上,继续装睡。
朱瑄掀开床帐,上了床, 低头看着金兰。
金兰双眼紧闭,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片刻后,朱瑄轻轻撩起她的衣袖,摸了摸她的手腕, 手指干燥。
金兰一怔。
赵王妃搀扶她的时候滑倒在地,下意识紧紧攥住她的手, 她怕赵王妃摔着了, 没有用力甩开,手腕上留了几道淡淡的青印, 还被赵王妃的长指甲划了一条浅浅的血痕。刚才吃饭的时候朱瑄已经看过了,就寝前还亲手帮她涂了药
一阵窸窸窣窣声, 朱瑄扭开一只小蚌盒, 挖了一星膏药, 涂在金兰手腕上。
金兰闭着眼睛, 哭笑不得怎么又给她涂药
涂好了药, 袖子放下了,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她感觉身边一沉, 朱瑄躺了下来。
金兰睁开眼睛。
朱瑄躺在她身边,眼睫低垂,眼底微微泛青,已经睡着了。床帐里满是膏药的味道,不刺鼻,但也不好闻。他向来好洁,不喜欢太重的熏香味道居然能在这么浓重的膏药味里入睡他睡着的样子很好看,眉眼像是画出来的,眉骨线条高挺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琢磨该拿他怎么办。想着想着,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早上,等金兰起身的时候,朱瑄已经出去了。
杜岩笑着道“千岁爷怕吵醒殿下,不许我们报更,已是巳时了。”
这时候朱瑄已经读了一个时辰的书,在文华殿和讲读官讨论学问了。他自律得近乎古板,不论严寒酷暑,每天雷打不动寅时起床。
金兰用了早膳,太医院按例派王女医来东宫请脉。等王女医告退出去,杜岩禀告说药王庙的大和尚来了。
嘉平帝在宫里养了许多僧道,还时不时请京中名僧名道进宫询问炼丹之事。大和尚医术高明,时常奉诏入宫侍候。金兰嫁进东宫以后,大和尚每个月会被请到东宫来为她看诊。
请过脉后,大和尚照旧只留了一副温补的方子。杜岩立刻吩咐下去,要东宫的内官亲自拎着药材去膳房看着熬老鸭汤。
天天喝补汤,金兰觉得自己好像又胖了点。
下午的时候德王妃和庆王妃来东宫找金兰商量怎么过乞巧。宴席上周太后说让金兰主持今年的乞巧宴,金兰拉上了赵王妃、德王妃和庆王妃,还顺便找周太后讨了两个女官当帮手,周太后答应了。
金兰早就准备好了面果,是甜食房送来的,除了宫里才有的丝窝糖,虎眼糖,还有外面市井的蜜润绦环,酥油松饼,玉露霜,梅花糖豆。
庆王妃看到攒盒里的果子,两眼放光,德王妃立即拿筷子拈起一块虎眼糖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庆王妃笑了笑,夹起来吃。
德王妃一脸笑容地凝视着庆王妃,每看到庆王妃多吃一口,她脸上的笑容越灿烂。
金兰摇头失笑。
德王和庆王深深畏惧朱瑄,又没有什么外戚扶助,势单力薄,没有一丁点争储之心。两位王妃俱是书香门第家教养出来的,谨守本分,贞顺端庄,也认为争储就是自找死路,安安心心当她们的皇子妃。她没有刻意拉拢,只是在仁寿宫时经常护着两个弟媳,德王妃和庆王妃就像刚破壳的小鸭子一样,到哪儿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两人得闲了就联袂过来找她说话,陪她一起吃果子看书。
金兰每次都让人事先备下面果,庆王妃喜欢吃,德王妃喜欢看着庆王妃吃,宫女们每次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后来宫里的公主们也喜欢跑到东宫凑趣。
“还是太子妃这里松快”德王妃有次说漏了嘴,感叹了一句,话说出口后,脸上顿时惨白一片,冷汗涔涔。
金兰握住了她的手“没事,没人听见这里只有咱们妯娌几个,自然松快些”
东宫这几年被朱瑄过筛子一样过了一遍又一遍,就算她们在东宫破口大骂郑贵妃,估计郑贵妃也不会听到一点风声。
德王妃心有余悸,回去之后几夜没睡好觉。仁寿宫的周太后固执多疑,昭德宫的郑贵妃喜怒无常,她喜欢待在东宫,但她不该当众说东宫好,事情传到两宫耳朵里,周太后和郑贵妃都会动怒的
几天下来,风平浪静。周太后对德王妃和平时一样,不冷不热,郑贵妃也没有发怒。
德王妃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往东宫跑,每天卖力地鼓励庆王妃吃多点。
她就不信自己这么努力,庆王妃还是吃不胖
金兰命人收拾了几个攒盒,装了些新鲜的瓜果点心给各宫送去。
德王妃发现金兰也让人给昭德宫送了一篮子甜瓜、一篮子凤菱,愣了一会儿,心里暗暗佩服郑贵妃从来不屑东宫送过去的东西,每次都会当着东宫仆从的面让宫人拿去赏给宫女吃,可东宫还是照旧送外人看在眼里,自然会觉得东宫礼仪周到,滴水不漏,郑贵妃是故意找茬。
郑贵妃害死了太子的生母,太子和太子妃还能这么沉得住气,可见夫妇俩都是心性坚韧、自有丘壑之人。
德王妃不由得再次庆幸德王年纪小,每天只知道和小内官一起玩耍,没有夺嫡的打算。她忍不住想太子登基也好,太子从来没有为难过他的弟弟,太子妃又这么和气,以后太子妃当了皇后,她们的日子绝对不会比现在过得差。
派去各宫的宫人很快回宫复命,去薛娘娘、沈选侍那儿的内官却迟迟未归,直到德王妃和庆王妃回去了,几名内官才踏着夜色回到东宫。
金兰问“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是不是薛娘娘那边出了什么事”
小宦官跪在地上道“回殿下,小的们过去的时候,薛娘娘和沈选侍躲在屋子里,小的们怕两位娘娘有什么好歹,走进去一瞧,两位娘娘哭得眼睛都肿了小的们不敢怠慢,陪着宫人一起劝,这才回来晚了。”
薛娘娘和沈选侍躲在屋子里哭昨天见她们的时候还好好的薛娘娘还问她会不会骑马,说要教她骑马
杜岩问小宦官“是不是那头出了什么事”
小宦官压低了声音“薛娘娘她们不肯说。”
仁寿宫的事金兰不好管,她只能吩咐人多照应着薛娘娘,免得出什么意外。
宫门前。
赵王头戴亲王冠,一袭宽袖锦袍,在仆从的簇拥中踏进宫门,穿过回廊。
十数个锦衣缇骑忽然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拦在赵王面前,手挎在腰间绣春刀上“太子爷请赵王殿下去东宫走一趟。”
赵王勃然变色“你们这是要造反”
缇骑狞笑“不敢不敢,太子爷得了几本好书,想请赵王殿下去看书而已,赵王殿下不是素来有好学之名的么”
赵王退后一步,他的随从立刻暴起,抽出佩刀,朝缇骑砍去。
缇骑一声冷笑,横刀格挡,刀风凶猛霸道,随从反被震飞了出去。周围缇骑上前助阵,三两下就把赵王的随从绑了起来。
“赵王殿下,请吧。”
缇骑还刀入鞘,嘴角一勾。
这些人是专门抄家绝户的锦衣卫,司礼监的鹰爪,个个满身血债、杀人毫不手软赵王心底冒起丝丝寒意,扫一眼左右,咬牙制止还想负隅抵抗的随从。
朱瑄要是有胆杀他,储君之位也别想要了
赵王很快被带到东宫。
天色暗沉,书阁里面静悄悄的,书案前点了一盏灯,朱瑄坐在案前读书,两个宫人远远地站在窗下侍立。
赵王被缇骑推进书阁,怒气冲冲地走到书案前“朱瑄,你到底想做什么”
朱瑄撩起眼帘,淡淡地扫一眼赵王,脸色苍白,眼神幽深,神情淡然。
赵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朱瑄示意宫人。
宫人应喏,走到窗前拍了拍手,侧边小门应声而开,几名缇骑抬着一只包裹了厚厚毡布的大箱子走进书阁,哐当一声,把箱子砸在赵王面前。
赵王眉峰紧皱朱瑄还真给他找了一堆书
朱瑄仍旧看着手里的书,“给他看看。”
缇骑恭敬应是,弯腰打开箱子盖。
赵王满腹狐疑,忍不住伸头往箱子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吓得魂飞魄散,双腿颤颤,整个人趔趄着往后仰倒。幸好随从站在他身边,伸手扶住了他。
赵王面色青紫,声音发抖“朱瑄,你什么意思”
摇曳的烛火映在箱子前,照出模糊的轮廓,随从好奇,踮起脚往里张望了一下,顿时只觉心头作呕,差点把中午吃的酒肉吐出来。
箱子里血肉模糊,全是面目狰狞的头颅
朱瑄若无其事,面色平静,仿佛箱子里放着的不是血淋淋的人头,伸手拿起一本账册,掷到赵王跟前。
“你自己看。”
箱子大敞,血腥气溢了出来。
赵王干呕了一阵,浑身发软,所有胆气都在那一箱人头前烟消云散他哆嗦着捡起地上的账册,翻开扫了几眼,眼睛蓦地瞪大。
郑贵妃贪婪,纵容郑氏族人伙同掌印太监钱兴卖官鬻爵,买办苛敛,还插手南直隶的官营织造,借此大肆地聚敛钱财。仗着郑贵妃得宠,郑氏兄弟横行一时,公侯勋戚争相奉承,文官多次上疏弹劾,嘉平帝置之不理。赵王是郑贵妃养大的,自然而然搭上了郑氏兄弟的关系账册上记载的人名,就是赵王的人手。
“你贵为皇子,天家骨血,居然和阉人朋比为奸,伙同郑氏兄弟做这些横征暴敛的勾当。”朱瑄冷冷地道,语气不带丝毫烟火气。
赵王嘴唇哆嗦。
朱瑄早就掌握了郑氏兄弟卖官鬻爵的罪证却一直没有弹劾郑氏兄弟,账册上一笔一笔详细记载了他们几人之间的银钱往来,连他送给钱兴的寿礼里有一篓鲥鱼、一篓鲨翅也记载得清清楚楚他自己都不记得的细枝末节,账册上全都分明这账册要是送到嘉平帝面前,郑氏兄弟有郑贵妃做靠山,不会受到严惩,他却可能被训斥事情传出去,他就完了。
嘉平帝再糊涂、再疼爱他,也不会让一个和太监勾结敛财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文官们会鄙夷他,憎恶郑氏兄弟和阉人的民间百姓更会恨他入骨。
赵王汗出如浆,心头忽然闪过一道什么,几步上前,忍着恶心看一眼箱子。
一张张恐怖的脸瞪着双目怒视他,诉说着他们的死不瞑目
赵王掩鼻退后一步,箱子里的人他认识这些人是他的人手。
朱瑄站起了身,宽袖拂过书案,手指点点箱子里的人头“明天御史就会弹劾郑氏兄弟,这本账册是从吏部流出来的,不止这一份,你的人全在这里,到时候牵连不到你身上。”
赵王浑身一震,惊愕地抬起头。朱瑄竟然不趁机落井下石,还出手帮他遮掩
朱瑄走到赵王面前,黑幽幽的双眸看着他“朱瑾,你记住,你是天家骨血,你读圣贤书长大。”
赵王冷笑“读圣贤书长大又怎么样圣贤书有什么用弱之肉,强之食,我今天栽在你手里,无话可说若是身份倒转,皇兄也会像我这样”
他母亲胆小如鼠,一年到头难得侍寝,舅家又只是寻常书香人家没有母族扶持,他除了依附郑贵妃的族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朱瑄瞥赵王一眼,目光平静“我不会像你这样。”
赵王不无讥讽地道“皇兄贵为太子,说话不腰疼。”
朱瑄薄唇轻挑,“朱瑾,我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比其他人更清楚。”
赵王沉默。
朱瑄抬眸,目光越过沉沉夜色,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摛藻阁。
小的时候,他也曾和赵王一般偏执
圆圆教他读书,她站在窗前,一边警惕地观察外边有没有人经过,一边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浑灏苍古,回肠荡气。
她告诉他,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嘉平帝、郑贵妃那样,世间有好人,有坏人,有不好不坏的人,他生来不幸,受尽苦楚,但他不能就这么被击垮,他得刚强起来,他得学会怎么变得强大,而不是陷入仇恨之中,彻底毁了自己他是天家血脉,是一国储君,他肩负国朝的未来,他不能作践自己。
这些年他刻苦勤学,不全是为了博得文臣的支持,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肩上的责任。
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嘉平帝,他不会因为个人私欲荒废朝政。
他会努力平衡朝堂,他将尽己所能造福天下百姓,他此生只会有金兰一个妻子,他的后宫永远不会出现宫妃互相倾轧、皇子皇女接连夭折的乱象,也许他不可能成为秦王汉武、唐宗宋祖那样的伟大君王,但他不会像嘉平帝那样自暴自弃,他会闻正言,行正道,他会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让他们无忧无虑,不受纷扰,他会竭尽全力缓解皇权和内阁之间的矛盾,妥善处理宦官制度的弊病,他将亲自抚养自己的太子,教他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储君
直到他行将就木的那一天,他留给自己孩子的,将会是一个群臣各司其职、政治清明的朝堂,一个稳定而富有生机的王朝。
朱瑄凝望着摛藻阁,缓缓道“你小的时候,我教你读书写字,教你分辨是非,教你孝顺你的生母朱瑾,你是我弟弟,我给你一个机会。箱子里的东西,你派人带回去安葬了,这本账册也拿走,御史的那一份不会出现你的痕迹。”
缇骑盖上箱子,裹好毡布。
赵王一脸不可置信。
他小的时候,亲眼看见太监活活打死了他身边的宫女,之后那个太监大摇大摆去乾清宫当差,依旧作威作福,人人都知道他的宫女是太监打死的,可没有人敢为他说话。昭德宫想教训谁,用不着什么宫规戒律,太监直接绑了人按着就是一顿鞭子伺候
那时候宫里真是乱啊,乱到钱兴一手遮天,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年幼的赵王一次次诘问上天王法何在道义何在公理何在
说来可笑,堂堂皇子,居然会问出“王法何在”这样的话。
后来赵王明白了,宫中没有王法,宫人不过是下贱的奴才,死不足惜,他虽是皇子,其实也如蝼蚁一般任人鱼肉唯有掌握权势,他才能真正成为左右其他人生死的人上人。
朱瑄竟然就这么放过他了。
明明掌握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赵王心念电转,脸上露出几分惭愧的表情。心里却在冷笑看来传言不假,太子果然宅心仁厚。
他生怕朱瑄后悔,一把将账册掖进怀中,眼神示意自己的随从出去。
朱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缇骑也没有出手阻拦他们。
赵王心中安定下来,朱瑄不是背信弃义之人,既然说出了口就不会反悔
他飞快转身,带着自己随从离开,刚迈出两步,身后响起朱瑄的声音。
“朱瑾,你我之间的储位之争是你我兄弟的事,不要牵扯其他人。”
赵王脚步一顿,回过头。
朱瑄望着他,幽黑双眸中杀意隐伏“赵王妃再敢动一次心思,不论她得手与否,你都得付出代价。”
赵王瞳孔猛地一缩,“我不明白皇兄在说什么。”
朱瑄没说话,扫一眼屋中的缇骑。
缇骑会意,快步走到赵王身边,不待他反应过来,唰的一声拔出腰间绣春刀,昏暗的书阁内,骤起雪亮寒光,鲜血四溅。
一声沉重闷响,赵王随从的脑袋掉落在铺了厚厚毡毯的地上,滚到了赵王脚下。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仿佛烈火扑面,赵王惊讶的表情还凝结在脸上,连惊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已经被随从的血糊了一脸。
他肝胆俱裂,哆嗦着瘫软在地。
随从的头颅就躺在他脚下,怒目瞪着他。
赵王骇得浑身筛糠。
朱瑄走到他面前,淡淡地道“这就是代价,以后赵王妃再动一次心思,你身边就会少一个得用的人。”
赵王骨寒毛竖。
朱瑄俯视赵王,眼神淡漠“朱瑾,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几年宫中再没有皇子夭折为什么昭德宫和东宫井水不犯河水”
赵王一愣。
朱瑄不再看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身影清癯,轻声道“因为我当着郑贵妃和钱兴的面活活剐了一个司礼监的太监。”
真的是千刀万剐,一刀一刀片下那个太监的血肉,从脚开始一刀接一刀,慢慢露出森森白骨,太监从早上一直哀嚎到半夜。
朱瑄坐在长廊里亲自监督行刑。
那个太监主动揽事,照顾年幼的皇子,不久之后小皇子的脑袋就被人偷偷插了几根银针进去,是太监下的手。
朱瑄找嘉平帝讨了旨意,命人活剐了太监,逼其他同谋的宫女宦官吞食太监的血肉,然后上疏以后宫中再有残害皇子皇女之人,就按此例办理。
自那以后,再没人敢下手毒害皇子皇女。
赵王望着近在咫尺的头颅,胆气尽丧,浑身筛糠。
朱瑄拂袖而去。
他早就不再是那个任人鱼肉的小皇子。
赵王可以不甘心,可以蓄意争储,唯独不能把手伸到后宫,不能动圆圆一根手指头。【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