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秦军如同蝼蚁一般涌上高处，将本该无法战胜的‘大象’吞噬殆尽，山鬼收好纯钧剑，轻轻叹了口气。
嬴政不知何时走出了龙驾，他立在山鬼身边，淡淡的说道，“我的行踪，没必要告诉给他人。”
山鬼闻言皱眉，出口否认道，“……我不是多嘴的人。”
“我记得你曾说过，在朋友面前，可以多嘴。”这是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过去，嬴政反应过来便有些迟疑。
“可我没有朋友。”山鬼侧了侧首，眉眼看起来很是英气，“特别是女性朋友。”
“……身边皆为男子？”嬴政这话语气虽沉着，但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些许酸意和尖锐。
“阴阳家门人的男女比例还算均衡，并不会出现此等情况。”山鬼显然并没有理解嬴政的潜含义，闻言只微微疑惑，“月神湘夫人等，不也是女子。”
“十年的相处，亦然谈不上朋友？”
朋友这个词，皇室贵胄没资格有，可江湖人没有，就是异样了。
“只是同僚罢了。”山鬼语气淡淡，不愿多谈，“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纵然是道相同，也未必能如胶似漆，我不太喜欢她们，而事实上，阴阳家的女子，也都不容易令人喜欢。”
“那又为何将女性特指出来？”
“性别的不同会令人在相处之时，或多或少的多出几分拘谨，我很喜欢这种会斟酌几分的疏离感。”山鬼说得坦然，“也相应的，我不喜欢不知分寸的人。”
“分寸……”嬴政冷淡的重复着这个词，“阔别多年你确实是懂得了。”
可惜这代价太惨痛了，惨痛到能忍如他都不敢再去动一点关于强迫威逼的念头，这么长时间了，只能看着她深刻的眉眼出神怀念。
“你还记得，是谁做的吗？”嬴政忽而问道。
“什么？”山鬼心中有一股‘终于来了’的紧张，面上仍作淡定模样。
“是有关当年的事。”嬴政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山鬼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答非所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当年涉及此事的那些人，我如今一个也没见到。”
“……”
“秦解决隐秘之事的人手大多都来自一个地方，的确好用，但也容易逾越专权，甚至若是君主势弱，还有可能出现‘政令不出咸阳宫’的情况，你应该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在之后建立了影密卫。”
“而在此之前，弊端已经显露了身影。”
山鬼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嬴政自然也能懂得，只见他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薄唇轻吐出一个名字，“赵高……”
语气‘百转千回’的简直像弯曲的刀刃，叵测的很。
山鬼蹙眉，看着一切往自己预想的方向走得如此顺利，不知为何心中不但不开心还隐隐涌现忧虑。
嬴政似是觉得足够，便转身向轿子走去，半路上，他微微侧首道，“其实我很庆幸，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那些小动作还能留下，也许是因为你恢复了记忆，但我很开心。”
“？？？”
“比如说心虚时喜欢反问‘什么？’、说谎右眉会不自觉的抬高，做坏事总是装得一本正经……”
！！！三连击！山鬼颤颤巍巍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小习惯弄得如数家珍，没人说过嬴政除了铁血之外还有个腹黑的属性啊，她被骗了！！！
嬴政踏上马车，被柔光日光映衬着的容颜似乎显露出了一抹隐晦的笑意，“你想要什么大可以直说，至少在此时此刻，我还是你的阿政。”
是当年那个不甘示弱垂死挣扎的质子，也是那个为了心爱姑娘可以不顾一切的毛头小子。
在未抵达终点之前，这一段路，便让他任性一次。
身后，山鬼看着他身姿挺拔的背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桑海，一座被设了各种各样的迷惑性阵法，外表典雅精致的庭院，正上演着令人心情不一的故事。
“就地处决？”清朗的声音响起，得到了最近的情报，韩非笑得开怀，“还真是果断。”
“这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以墨家如今的势力影响不了阴阳家的计划。”月神显然不太理解韩非的笑从何而来。
“但这证明，有些人是不会变的。”韩非摸摸下颌，“突然放心了。”
“河伯长老想如何做？”月神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于韩非她始终存着复杂的心情，即便他也是姬姓。
“只是献上几条治国之策罢了。”韩非说得滴水不漏，“以非的阴阳术造诣，又能做得了什么？”
可是目前的诸子百家里，唯有兵法二家纵横朝野，韩非法家集大成者的身份，可以说是太有用了。
月神皱眉，睫羽微动，似是要睁开眼睛，可是最终也只是‘似是’。
““假设阿黎可以很快回来……”
月神凉凉道，“恐怕会令河伯长老失望。”
那么远的路，又是那么郑重的出行，秦国上下疯了才会快马加鞭的往桑海赶，墨家的小猫三两只搞不出什么花样来，更何况作为护卫的人是山鬼黎。
“这一次非是真的不想失望。”韩非若有所思的盯着远方，“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看到月神再次皱起的眉，韩非笑笑，“也许是影密卫，也许是‘罗网’，还有可能是鬼谷纵横乃至于农家，当然……”
更有可能是一个已经好久不见的故人……
不过这些猜测不论哪一个都不是月神会乐意见到的，她道，“也许你会愿意提前见到秦皇？”
韩非转过身，背对着月神，抬眸眼神色泽幽深，“多谢月神护法的好意，只是非的答案只有一个……”
被他如此说出口，那答案自然是拒绝了，只是未待月神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韩非便接口道，“不过月神护法也可以放心，这座庭院不会面目全非，因为不论来者是谁，我都有信心应对。”【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