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土松软, 小皇子这一摔除了摔掉了自尊之外别的毫无损伤。
作为一个能被称为千古一帝的男人, 刘彘天性中就有着些不服输的劲头。
他拒绝了想要来搀扶他的农人, 手脚并用地将自己从农田里头拔了出来, 然后一身淤泥蹬蹬蹬地带着轻巧下水的四只小鸭子跑回了夏安然这里。
按照之前的约法三章, 夏安然之前就和小朋友说过了, 如果湿了的话无论在干什么,都要立刻找到他换衣服,否则就没有以后了。
哪怕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温泉庄子造好了,也没有以后啦!
玩耍一定要以健康为前提。
刘小猪是一个遵守承诺的好小孩。
好小孩被擦干了身体之后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短打,重振旗鼓, 又冲进了鸭子堆里头。
夏安然没去管他, 三岁豆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龄, 一天下来都没个停顿的, 要是跟着他跑怕是要累死。
他让刘彻的属官看好了小孩和他的小鸭子, 别让人真累着。小孩子免疫力弱,如果太累也容易生病,白天太兴奋就算不生病也可能会尿床……联想到弟弟之前还嫌弃小鸭子尿床,夏安然觉得这个还是能免就免吧, 否则小男子汉的自尊心怕是要破碎。
放养了弟弟后,夏安然去了边上的稻田里头观察情况。
这一片稻田名为中山国御用试验田一号,从之前的火粪肥、曲辕犁到后来的秧马, 都曾经在这里采集过实验数据。
也因此, 这块田地在农业技术的应用上领先了整个中山国许多步, 可以说这块土地的产量就是中山国未来的产量。
冬季的底肥, 春季的深耕、选种,插秧前的土地暴晒,每一步夏安然都是照着自农业频道和平日零散获得的讯息做的,就连秧苗入土的深度他都吩咐了下去。
而颠覆农人经验的还有在秧苗入地之后,小国王让他们灌大水,都不怕苗给淹死。
当时大家以为这是殿下为了挪鱼苗过来,没想到鱼苗入池没过几日,就又让放水了。
这下大家又怕鱼死了,居然还不让多喂食,这鱼如果饿极了要去吃稻根可怎么办?
好在两个都挺过来了,现在又要放鸭子。
这,这不是瞎胡闹嘛!
就连老农都表示,以往都没这么精心地伺候过的田地,怎么主家这么胡咧咧也不怕心疼哎?
他们农人说到底最看中的就是这块地,这些人伺候了一辈子田地,就看不惯人糟蹋东西,殿下的命令他们是必须要执行的,都有人记着呢。但平日里头的除除草、捉捉虫还是可以的。
能挽回一份是一份吧。
然而这些情况都没有发生。
昨天还看到生了虫,今天想要去抓的时候就没有了,昨天还看到土里冒了草,今天想要去拔就发现它已经气息奄奄得浮在水面上了。
开始大家都以为旁人干了活,闲聊时候才发现谁都没做过。
那是谁?
难不成是管事的?一想到那个极其严肃的管事是那种在大家散工之后会去捉虫除草的设定,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相的揭晓来的猝不及防。
是鱼。
在他们伺候田地时候胆小躲在一旁的鱼苗。
为了防止水体富营养化以至于生藻,虽然在稻田生态还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夏安然命人投喂了鱼粮,但这些鱼长时间饥一顿饱一顿,那可不得掘地三尺得找吃食嘛。
土里遗漏的草籽、虫卵很快进了它们的肚子,就算有杂草趁夜在鱼休息时候发了芽,那也扛不住一遍两遍得耙啊。
扎根不深的杂草轻易就被鱼尾巴给从泥地里头掘了出来,只能无助得飘在水里头,日头一晒很快就蔫了。
这么个寻食法子,别说长在水里的虫了,连偶尔路过饮水的小飞虫都能被这群饿鱼给一口吞。
鱼尾巴能够掘动杂草,却动不了已经回青了的健康秧苗,它们只能不甘不愿得当水稻田的护卫者,顺带还要为水稻施肥。
这可真是颠覆了农人们的理解能力。
还真是活生生的想要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饱草,是黑心资本家无疑了。
夏安然耳力多好啊,他早就听到这些人在议论什么啦!小国王站在田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从他竖着耳朵不停捕捉声音的动作就能看出这可把他给得意坏了。
虽然有拾人牙慧之嫌,但是他也是很努力得回忆投放量和投食量的,一开始也没少担惊受怕,就怕这些个野性未消的鱼苗把稻子给挖出来,这时节要再补种肯定要影响到产量。
还好结果很美好。
其实也不是一直都不让它们吃饱的。
夏安然认真地在心中反驳,等稻子开花的时候这些鱼就能吃个饱了。
长期饥饿的稻田鱼在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吃饱喝足,积蓄完肥膘全身金黄准备入冬的时候……就是最好吃的时候啦!
正所谓优胜劣汰,剩的吃掉,他这样操作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哒!
这一片试验用田地约莫有三大亩良田,五小亩中等田,还有八小亩下等田。这些下等田在很多年前也是上等田,但当时的农人太过贪婪,就把地给耗坏了。
农人的结果不提,按照汉律他们自然得不了好,但无论如何处理,于土地来说它们都是做荒废处理。
在夏安然来之前,这种降等土地的待遇是晾着,什么都不种,任他长满杂草。养个十来年,到时候就像荒地一样一点点地伺候着,按照经验来说仔细此后这它应当也能变成中等田。
但现在这块田被夏安然拿来种黄豆了。
豆类植物能够给它的好基友大豆根瘤菌提供生长空间,这种菌类可以吸附住空气中的氮类,并且将其固定在自身周围。
在现代农业中种植豆类前,农户们会在土壤中撒入这种菌种,并且创造根瘤菌入侵到大豆内部的机会。
二者为共生关系,根瘤菌需要大豆根系提供的有机养料和生活环境,大豆则是需要根瘤菌消化吸收后供给的可直接吸收利用的氮肥。
而同时,根瘤菌本身也能驱逐土壤中别的菌类伤害到大豆,是一种非常优秀的农业菌。
也因此,种过大豆的田地总是特别肥,再种别的植物事半功倍。
但是这种菌在如今是肯定买不到的,只有令其自生培养。好在土壤中充斥着各种固氮菌,它们只需要一个机会。
比起良田,夏安然更关注的是这些因过度开伐导致肥力耗尽的中下等田。良田的情况基本一致,而劣等田却各有各的成因。
中等田还好治理,只需要将下层的土壤翻上来,或者施用一定的有机肥,让它缓过来了就好。
但是一些下等田……其表层土壤几乎完全不存在营养质,基本已经沙化,犁头所能到达的中层营养流失也非常严重,而想要再将下层翻上来,就如今的情况来说来说人力消耗过大。
在现代也只有用拖拉机,甚至于大型的挖土机来重新整理田地。
事实上,用时间来治理这一点在如今是没有错的。
风会带来自播植物,这些植物对土壤完全不挑剔,在荒地上扎根之后它们会用尽全力将土壤下层的养分抽上来,并且留住伴随着降雨落在土壤表层的每一份化学元素。
而后春去冬来,这些一年生的植物在这里枯萎,复被积雪压入这片土地,慢慢和它融为一体,然后成为另一个小生命的养料。
如此循环反复,土壤失去的肥力会渐渐恢复。
但是这个过程太过漫长,夏安然打算人为地加快这一速度。
这块田地现在被施加了大量的蚯蚓粪。
蚯蚓这种动物被达尔文称为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动物,在中华它们被称为地龙。
神龙掌天,行云布雨之职;地龙接土,泽沛万物。
这是因为无论它们吃的是什么,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是腐烂的还是新鲜的,经过它们的身体出来的粪便都是无毒的。
它们是当之无愧的“过滤器”。
更为难得的是,营养物质会在它们体内重新排序,被排出的时候都是可供植物直接吸收的有机肥。
在肥料界被称为有机肥之王就是蚯蚓粪。
它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有机肥的营养元素都高而且温和,甚至于只要不大量使用,基本不腐熟也不会有烧苗的风险,如此自然不用担心施加太多会伤到苗,直接拿来种花都没问题。
事实上,我国很多地区情况的盐碱地治理都是从撒蚯蚓粪开始的。
夏安然开始饲养蚯蚓最初其实是为了解决中山国内日益凸出的牛粪问题。
小批量的牛粪还好处理,直接挖坑埋了问题也不大,但是他自己之前为了试验打牛鼻环,弄来了三十多头牛,为此还建了个牛棚,
牛粪是极其优异的有机肥,但同时,它腐熟的过程实在是常人无法接受。
本来他收集牛粪是打算做有机肥的,但接连有好几个工人提出“辞职”,理由非常充分——干这个,媳妇不让进房。
他总不能去特地雇佣一群光棍来做这个吧?光棍没媳妇那还有家人呢,这可不就是没完没了。最后他算算如今中山国内的有机肥潜在储藏量,觉得如今每个村的粪坑负担已经够重,还是不要加大他们额外的压力了。
当时正好春雨绵绵,他打着蜡纸伞到处闲逛的时候看到满地都是爬出来的蚯蚓,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蚯蚓堆肥。
既能解决多余的牛粪,还能为当时还没到来的鱼、鸭提供口粮。而且蚯蚓晒干后磨粉也是极佳的畜类粮食,蛋白质含量远高于任何牧草,牲畜吃了还不容易得病。
在还没有苜蓿草的当代可以在母畜们怀孕时候加入饲料中,生出来的保管都是白白胖胖的小崽子。
而现在,此前种种努力的回报便是:这片下等和中等田上种植的豆苗并不亚于边上的上等田。
收成如今还未可知,但是就起步来说表现得还是很不错的。
等他巡查了一圈回来后,看到的刘小猪已经是一只玩不动坐下来的小猪仔啦。
刘彘此时正坐在草地上,他身边围着好多只小鸭子。
他自己的小鸭子可怜兮兮地被挤到了外头,那些没吃过好东西的鸭崽子有志一同地孤立了它们。
小豆丁手上捏着小蚯蚓,鸭崽子们连跳带飞的,努力扑棱着自己其实还没有长出翎羽来的小嫩翅膀从他手上抢夺,还随着他动作上下翻飞做出了各种惊险动作。
夏安然刚一走近,就听到刘彘正在喊:“你不能吃啦!你已经吃了第五条了!”
被他指责的是一只灰褐色羽毛的杂毛小鸭,它在一群亮黄色的鸭子中间外显眼。
站在地上,它的周身有一个小空挡,显然是一只没有朋友的鸭。
此时,它正眨着黑豆豆眼认认真真地和小豆丁对视,小翅膀还扑腾着,显然有不同意见。
见状刘彘站起了身来,批评道:“阿兄说,小鸭子是不会觉得饱的,他规定一只鸭子只能吃五条虫虫,所以你不能吃了。”
“啾啾啾!”
“不行!”
“啾——”
就在一大一小显然要就这个问题开始吵架的档口,夏安然及时赶到。他呼唤了一声后,刘彘迈动小短腿,艰难地从群鸭环绕中脱身出来。夏安然眼看着他就要将鸭群往自己这边带,赶紧示意候着的侍者去接过他拿来喂鸭子的食盆。
被鸭子团团绕住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具体参看刘彘又要换的衣服就知道了。
小正太苦着一张脸批评道:“这些小鸭子真是太不讲卫生了!还是我们家的好。”
其实我们家的也不讲卫生,只不过它们有特殊装备而且还是五铢币玩家而已。
夏安然在心中吐槽,忽然他注意到刚才和弟弟吵架的那只鸭没有被食物吸引走,而是啪嗒着小蹼脚一路跟了过来。咦,这是被未来的汉武帝王霸之气吸引了?
注意到他目光的刘彘回头一看,“啊”了一声:“丑鸭鸭你怎么跟过来啦?”
“丑……?”夏安然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这一只在他看来其实还挺别致的水墨样鸭子在西汉人看来其实不太受欢迎。从作为颜控代表的刘彘完全没有将这个主动接近自己的小鸭子收编的意向就能看出啦。
这可不行,颜控是病,旁人不治没关系,但是当皇帝的必须治。
夏安然寻思了一下,拉着小少年坐到了休息的小榻之上,然后顶着大大小小围观的鸭子灼热渴食的视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鸭子,它和别的小鸭子不一样,它的毛毛特别难看,所以大家都叫它丑小鸭。”
“它的妈妈养了好几个孩子,但是因为它吃得很多,所以一直在努力给它找东西吃。终于有一天,妈妈累倒了,它的亲戚们前来帮忙,但是没有人愿意领养丑小鸭。”
“可怜的小鸭子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它还是个宝宝,不会觅食,只能学着别的大鸭子去捕猎,然后把自己弄得脏乎乎的,于是它更丑啦!”
……
小豆丁认真听着,时不时还转头看看那只丑鸭子,眼神越来越同情。
尤其在注意到那只丑鸭子故意和他们保持距离的时候,他立刻脑补那是因为丑小鸭(——没错,他已经打算给这只鸭子起这个名字了!)被别的鸭子们欺负了很多次,所以不敢再轻易靠近别人了。
真是太可怜惹!
夏安然注意到弟弟的小动作,但是他故意没有点出,将这个每个现代孩子都听过的《丑小鸭》的故事继续了下去。在说到丑小鸭第一次看到天鹅飞过去的时候,刘彘歪头问了一句:“天鹅是什么?”
“就是鹄,因为它们长得和鹅很像,但是能在天上飞,所以叫天鹅。”夏安然解释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瞎编者的心虚感。
然后接下来一连串丑小鸭被各种小动物欺负的故事听得刘彘都握起了小拳头,一幅“丑小鸭怎么可以这么软弱!”的表情,就连看向那只灰色鸭子的眼神都带着恨铁不成钢。
等故事说到丑小鸭实际上是一只天鹅,并且终于回归它的家族、受到长辈们的疼爱,还有了自己的小伙伴后,刘彘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让他哥哥恶趣味萌发。
夏安然眼珠子一转,补充了一段小鸭子因为过去受到的苦难,使得它比别的生长在妈妈身边的小天鹅懂得更多的设定。
在他说到后来小天鹅力挽狂澜,组织天鹅家族打败了来抢地盘的金雕家族,最后成了天鹅家族优秀的首领后,刘彘捏捏小拳头,兴奋得脸蛋通红。
就见他猛然间站起来,急跨两步捧起了那只灰毛鸭子对夏安然说:“阿兄,丑小鸭以后也会那么厉害吗?”
“它也会变成天鹅对不对?”
“还能打败金雕?”
一连三个问题让夏安然感觉自己受到了灵魂拷问。
他努力向弟弟解释刚刚那个是童话故事,不是纪实文学:“彘儿,不是所有的丑小鸭都会变成天鹅的,故事里的丑小鸭虽然被排斥,但是一直很努力生活,而且它不放弃自己,这才是它最后成功的理由。”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能以貌取人,取鸟也不行……”
努力煲鸡汤的小国王最后对上了弟弟明亮到仿佛盛满了一个大太阳的双眼,“阿兄,我可以再养一只丑小鸭吗?”
“呃……”
“阿兄!”
“……你要是能自己照顾它的话……”
“彘儿会努力哒!”
又输了。
夏安然颓丧地坐回了榻上,他视线飘向了那只此刻安静得有些过分的“丑小鸭”,开始严肃思考这只鸭子究竟该不该是“天鹅”?
天鹅的产卵期好像就是现在,赶紧去偷几个蛋到时候预备孵出来换,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不,夏安然,你不能太宠小朋友。
每个小孩都经历过童话破碎时候的那种痛,那才是成长的标志!
可是,彘儿,我弟弟,他才三岁!
他还是个宝宝!
夏安然努力地说服着自己。
最后,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的夏安然打算一会就去写信将这事丢给老爹去烦恼。娃是他爹的,又不是他的,这种重担不该由他来承担。
姑且不说未来即将遭遇到来自于幼子的灵魂拷问的刘启是何想法,现在夏安然为了给未来做好准备,提出了由他来养“丑小鸭”。
鸭子养在他这里,到时候和刘彘不亲也有理由。如果刘小猪忘了最好,要是没忘他潜移默化换起来也很方便。
刘彘接受了哥哥的建议,并且因为哥哥夸奖他将小鸭子养得很好而乐滋滋了一整个下午。
夏安然抄起了那只鸭子,小鸭子似乎感觉到他不怀好意而外安静,但是当夏安然想要给它穿上尿布的时候,这只灰毛鸭展开了殊死反抗。
这种甚至不惜跳下他的掌心想要来个鱼死网破的举动震慑到了小少年们,最后夏安然只能先拿了个篮子将它装在里面带回去再说。
幸好这只鸭子也表现出了它非同寻常的一面,它是一只非常爱干净的小鸭子,这一点夏安然是在后来才发现的。
在收拢了一只小鸭子作为战利品后,刘彘被委以重任。
小豆丁绷着一张包子脸,十分庄重严肃地打开了围住小鸭子们的栅栏大门。然后精力充沛的小少年修养好了之后再次亲身下阵,他发扬了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的革命精神,带着四只小鸭子去驱赶了鸭苗们。
在抵达卢奴后,大鸭子都被修剪了羽毛,只保证它们飞不远,但是鸭子们扑棱着还是可以飞的。刘彘这一追,大的小的齐齐往外头扑的模样还挺壮观。
而就在这对兄弟玩得欢快的时候,有一车队抵达了卢奴县。
领头之人正是袁盎。
袁盎分明应当闲赋在家,怎么会突然来中山国?
不知情者纷纷揣测,而知情者却极为淡定。
中山国丞相郅都和袁盎二人虽此前并无相交,而且二人一人为法、一人为儒,虽然不至于为思想上的敌人,但也不太和睦。
尤其郅都佩服的晁错就是死在袁盎手中,他虽明了这不能算是袁盎之过,却也难免心中不愉,气氛便很是僵持。
在七国之乱后,立有大功的袁盎被派去了楚国为相,但是因为楚王刘礼并不愿意听他劝谏,于是他便请了长病假。
虽然闲赋,但是因为景帝对其才华十分认可,也时常向他问策。
这位是一个虽然不在朝堂,但是朝堂上处处是他的传说的存在。【本章节首发大侠文学,请记住网址(https://Www.daxi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