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人都在议论白家送孩子去乡下读书的事, 白杨是公社干部, 公社小学校长都得托他办事,白铁林又是办公室主任, 全家人都是正式工, 养3个孩子完全不是问题,好端端的怎么就把孩子送去乡下了呢?
大多数人想问题爱往阴暗的方面想, 首先怀疑孩子是不是做错什么事送到乡下避难去了, 比如杀人放火之类的, 但白浩文多大, 再做错事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又猜是不是白杨犯事了担心拖累儿子把他们藏到乡下, 几天过去了,白家没露出什么端倪, 人们百思不得其解。
这会儿看杨妈妈愁容满面, 老太太们八卦心被勾起,纷纷露出姐妹情深的担忧来,眼神却亮晶晶的, “白杨妈, 怎么了啊, 没事, 你和我们说说, 我们保证不出去乱说。”
杨妈妈心底冷笑,院子里谁家有芝麻大点事哪次不是闹得人尽皆知收场,鬼才信她们的话。
她又叹气, “哎,也不算啥大事,就是我家浩文他们哪...”看众人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杨妈妈赚足了眼球,唉声叹气道,“我喊他们出来玩,他们说要写作业,死活不出门,你们说咋办哪。”
“啥?”老太太们满脸不相信,白浩文他们什么性格,读书起就是班里最让老师头疼的,不认真听讲,不写作业,老师上门家访过好多次都没用,白铁林和白杨抽断多少棍子啊,没用,双胞胎就是不写作业,怎么打都没用。
这样的人会突然闷在屋里写作业?怕不是做梦吧。
杨妈妈知道众人心底想什么,她焦急道,“是不是很神气,我和他爸还说呢,打都打不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写作业,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你们要不要帮我去看看,天快黑了,帮我劝他们出来走动走动,作业明天写也来得及吗。”
不等她说完,老太太们已经起身朝白家门口走去了,别说,三兄弟还真在写作业,脊背挺得直直的,手里的笔一直写啊写的。
春生奶奶酸了,清着喉咙喊,“浩文,你们在写作业吗,怎么不出来找春生玩啊?”人都有虚荣心,别人家的孩子玩不碍着自己啥,但别人家的孩子认真读书而自家孩子没心没肺的玩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春生奶奶又去喊浩武和浩兵。
浩文回头看了眼门口站着的老太太,嘴巴歪了歪,玩啥玩啊,作业写不完去学校是要挨打的,他已经当着全班人的面丢过一次脸了,可不想有下一次。
“邱奶奶,我不玩,我得写作业,我们校长说了,国庆是祖国生日,我们好好写作业就是对祖国最好的祝福。”
春生奶奶又酸了,几天时间怎么听浩文说话的口气都变了啊,像换个人似的,难道醋厂新来的小唐说的是对的,白家送孩子去乡下读书是那儿的校长管理得好,能想到办法鼓励孩子们主动读书学习?
白家啥时候认识那号人的,她们怎么不知道。
看来白家是故意瞒着她们的,是怕自家孙子跟着去把浩文他们比了下去?
几句话的功夫,众人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春生奶奶不死心,又说,“浩文啊,晚上光线不好写作业伤眼睛,你奶奶害怕你们眼睛出问题,要我过来劝劝你们呢,春生和其他人去街上玩了,你们去找他啊。”
浩文埋着头,边写作业边说,“家里不是有煤油灯吗,点煤油灯就看得见了。”说完,扯着嗓门喊人,“奶奶,奶奶,点煤油灯。”
杨妈妈就站在门口,听到孙子喊,声音特洪亮的回道,“来了来了,奶奶这就给你们点煤油灯啊,要啥和奶奶说,奶奶都给你们买。”孙子们的表现可算要她扬眉吐气了一回,她孙子以前成绩不好不写作业咋滴,没准是老师和校长没有问题,要不然怎么换个老师她孙子就乖乖写作业了?
想到家访时老师说的话,她只觉得讽刺,明明自己有问题还怪大人没教好,下次遇到公社老师,非好好说说她们不可。
她进屋点煤油灯,门口站着的老太太脸色都不太好看了,白家孩子怎么就突然醒事了,没道理啊,想想自家孩子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玩,比勤奋就比白浩文他们差了,又在门口站了会儿,白浩文他们全神贯注的写作业没有再说话,屋里安安静静的,就剩下铅笔划过本子的沙沙声,老太太们只觉得胸口堵着气,转身就出去找孩子去了。
玩啥玩,白浩文他们都在写作业呢。
不无意外的,这个晚上,几乎所有小孩子都被家里批评了,要他们好好向白浩文他们学习,别整天就顾着玩玩玩,成绩不好丢他们的脸。
院子里气氛有点变了,前几天还暗中叮嘱孩子不和白浩文他们玩的,今天就通通跑到白家找白浩文他们玩了,奈何白浩文满心记挂的是作业,脸上并没觉得多欢喜,吃了早饭就拿出作业开始写,偶尔和伙伴们说几句,孩子们觉得无趣,待在家里多闷啊,真不知道白浩文怎么想的,而且看白浩文写的拼音和汉字是一年级学的,更觉得没劲了。
回家向大人抱怨,“白浩文有啥牛的,都留级了,我看他写的作业都是我们一年级写的,现在都不写了。”
大人们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私底下又嘀嘀咕咕了,借着闲聊时又在杨妈妈面前提了提,“浩文浩武是不是留级了啊,我家春生说他写的是一年级作业,照理说,他们该读二年级了啊。”在大人们眼里,留级的学生真的是成绩超级差的那种,期末考试不超过20分的才会被学校要求留级。
双胞胎在公社小学,语文数学都是20多,打着擦边分数过的,怎么去乡下还留级了呢?
杨妈妈心头骂她娘,嫉妒就嫉妒,用不着挖苦人,她抬起下巴,高傲的说道,“要不怎么说浩文他们像变了个人呢,知道一年级的课本没好好学,现在趁着时间复习呢,老实说,我看他找一年级的课本也纳闷,问他,你们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众人摇头,又不是时时刻刻竖着耳朵听她家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哪儿知道白浩文怎么回答的。
杨妈妈双腿合并站直,学白浩文的语气说道,“我们校长说了,学习和建房子差不多,刚开始打的地基,地基牢固了建的房子才稳固,我现在刚读二年级,不巩固好学过的知识,以后新知识越来越多,脑子就会乱成一团,就像摇摇欲坠的房子,随时会坍塌。”
想起孙子的话,杨妈妈是满脸骄傲,去了桃花村小学,孙子说话有条理有逻辑,和大人差不多,不是她夸张,就拿院里的孩子比,没有哪个孩子说得出这番话来。
白杨没有看错人,桃花村生产队队长确实是有大智慧的人。
有机会真想见见他。
明天就是王家儿子媳妇,他媳妇就是桃花村生产队的,据说是唐队长侄女,不知道唐队长会不会来送亲。
院里有啥喜事都会提前通知请客,她们家也是随了礼的,照理说到现在王家亲戚已经有上门帮忙准备明天酒席迎亲的了,但到现在好像没看到王家亲戚上门,倒是白杨他们过去帮忙了,杨妈妈问院里人,“富贵结婚不请亲戚?”
春生奶奶正回味她话里的意思呢,听她突然转移话题,好奇的看向王家大门,小声道,“好像闹掰了,小唐和富贵媳妇是堂姐弟,小唐进醋厂,王家亲戚怀疑是王家背后帮的忙,骂他们胳膊肘往外拐,本家侄子不帮去帮外姓人,王家亲戚没个人来。”
杨妈妈不知道还有这事,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唐进醋厂明明是白杨爸帮的忙,和王家有屁的关系,王家亲戚太不要脸了吧。
说到小唐,春生奶奶记得白铁林帮他找的关系,不由得问杨妈妈,“话说你们和小唐啥关系啊,白主任到底为啥帮他啊。”
要知道,有个正式工名额全厂挤破脑袋都想拿到,尤其干了几年的学徒工,就盼着这个机会转正,结果被白铁林拿走了,为什么近段时间白家不受欢迎,其中就有这个原因。
白杨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乱说,免得有人小题大做去举报她们,杨妈妈只说,“能有啥关系啊,白杨和小唐叔关系不错,很多年前就托白杨问问有没有机会进醋厂,直到小唐大哥结婚白杨也没帮上忙,挺不好意思的,这次有机会,白杨就要他爸试试有没有法子,谁知就成了呢。”
这话有真有假,春生奶奶听出她有所保留,追问,“白杨和小唐叔是啥关系啊,逢年过节来过你家吗?怎么我没见到过啊。”
“我们屋小,自家亲戚朋友来串门还好,外边朋友就有点带不进家门了,所以小唐叔没来过,这事你问小唐啊,那孩子实诚,你问他他就会说的。”杨妈妈把问题抛给唐石森。
春生奶奶撇嘴,实诚是实诚,但嘴巴严得很,想从他嘴里听到点他家的事儿比登天还难,他不说谁都别想撬开他的嘴。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王家娶媳妇,亲戚不来,咱邻里得帮衬着把酒席办了。”杨妈妈不想和春生奶奶多说,朝王家门口去了。
王家就富贵一个儿子,办得很隆重,而桃花村,唐知军和周凤也是有心大办,提前就把肉买回来了,请了很多亲戚朋友。
村里谁家办事都是到处借桌椅板凳,照理说唐知军该最先借几个兄弟的,结果并没有,他把借桌子凳子的事交给王麻子,王麻子没去几个兄弟家,唐知综家的家具日后等着卖钱的,谁借都不会借,唐知军不来他自然乐呵,而唐老四唐老五就有点不舒坦了。
尤其唐老四,他和唐知军感情很好,从小爱跟着唐知军疯跑,分家后也经常在走动,不知怎么回事,唐知军突然和王麻子亲近起来,每次见着他表情都不太好,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哪儿得罪唐知军了,偏偏九月高翠华跟着他们住,听到他说唐知军高翠华就甩脸色,搞得他没找着机会问问唐知军,这次王麻子借桌子绕过他家,他直觉里边有什么事。
他想不到,只有来问脑袋瓜最聪明的唐知综。
唐知综家堆了很多木头,用不上的劈成柴码好堆到柴篷,醋厂放假,石森过来给唐知综干活,而石磊和石林仍然忙着做学校需要的书桌凳子,唐老四坐在堂屋里,愁眉不展道,“我是真想不到哪儿得罪二哥了,老幺,你帮我想想。”
说实话,知道唐知军需要桌子,不等王麻子来他就把桌子腾出来了,本来是要自己扛到唐知军家的,就蹲个茅坑的时间,王麻子越过他家直接走了,提都没提桌子的事,他媳妇说唐知军是有了个吃供应粮的女婿瞧不起他们了,他觉得不是,唐知军不是那样的人。
兄弟两有罅隙唐知综哪儿知道原因,和唐老四说,“你自己问问他不就行了?”
这种事情唐老四哪儿问得出口,“老幺,二哥向来对我不错,我要是做错了,我请他吃饭好好赔礼道歉,直接找二哥问,他要怎么回答啊。”唐老四骨子里还是很亲近唐知军的,他和唐知军的感情要比和唐知国好,因为分家,他和唐知国闹掰了,还是唐知军多次劝他和唐知国和好呢。
“不问你想怎么办,直接请他吃饭就吃呗,不过记得叫我,我最近手头紧,好几天没吃肉了。”小学开学后他就没买过肉,为啥呢,怕太嚣张遭人盯上,决定缓缓,过段时间再说。
唐老四:“哎,也不知道二哥会不会来,他好像真的......”
“他不来就不来,咱多吃几块肉不好啊,我说四哥,你能不能别想太多,自己无愧于心就行了,都是兄弟,别像个娘们似的为丁点事斗得你你死我活的。”唐知军聪明,不问他们借桌子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用不着刨根究底的。
唐老四仍然愁苦不已,“我就害怕做错什么事自己不知道。”
“做错就做错呗,都是兄弟,我相信二哥这点包容心还是有的,你真要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帮我多盯着五哥,我看他神神叨叨的,不知在干些啥。”唐知综今早发现唐老五有问题的,大清早的,唐老五像个傻子似的冲进他家院坝,咧着嘴傻笑,笑着笑着又抿唇皱眉,活脱脱的大傻子,这样就算了,像个没断奶的孩子围着他转悠,一副‘我很饿我想吃东西但是我又不知道吃什么你能不能给我点吃的’的表情,扭扭捏捏像个小媳妇,看得唐知综反胃,直接问他有啥事,有事说事没事走人,别在他跟前晃得他眼睛花。
也是最近忙,没问唐老五找对象有没有啥收获,但要他对着张虎虎生风的五官硬拗成怀春少女的唐老五聊感情,想想就起鸡皮疙啊,后来石林来,他问石林知不知道唐老五的事,石林天天给石磊打下手没怎么去外边,根本不清楚唐老五的事儿。
唐知综反复琢磨了遍唐老五表情,怀疑他不会又和谁家媳妇勾搭上不敢和他说吧,真要是那样,真的要把唐老五劈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就被他毁了,非揍得他鼻青脸肿不可。
看他面露凶光,唐老四缩了缩脖子,“老五没干啥,就跟着四叔他们去山里砍树,妈前天收拾衣服他还过来帮忙了,笑容满面的。”
唐知综心想,没事装孝子,肯定有事,唐老五如果敢勾搭有夫之妇,他就把他腿给宰了,免得到处祸害人。
“你看他和哪个女同志走得比较近?”唐知综磨着牙,大有冲进灶房拿刀的冲动了。
唐老四咽了咽口水,“都还好吧,他性格开朗了很多,遇到谁都能聊两句,加之头发长出来了,像个普通人了。”看唐知综脸色不对劲,他认真想了想,“真要说的话不是没有,隔壁生产队的周寡妇你还记得不?他丈夫跟人去石场干活被打死的那个,我看老五和她好像走得很近。”
周寡妇?唐知综脑子里没这号人。
唐老四掩嘴咳了咳,朝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就是偷偷来村里看你的周寡妇,想和你组建家庭来着,咱妈没答应。”
唐知综:“......”对他下手不成就拿他兄弟开刀,好样的,给他等着。
“你去把五哥叫过来我问问,他想娶媳妇是回事,但总不能好的坏的都往手里攥吧,把他喊过来我问问。”以唐老五那恨娶的性格,不谨慎点就得上当受骗,他自己娶个骗子回家没关系,不能骗自己的钱,还不能抹黑自己名声,先进生产队队长要是丢了,他就跟唐老五拼命,大不了鱼死网破。
妈的,自己劳心劳力的扫盲,建小学图个啥啊,不就图个升官发财死老婆...多挣钱吗,事业上升期要被唐老五拖下水,真他妈憋屈。
看来得抓紧时间给唐老五找个媳妇安生过日子,免得他拿着自己承诺到处拈花惹草招惹是非。
搜刮了遍所认识的单身未婚女同志,突然,脑子里灵光乍现,真的蹦出个合适的人,哇哦,和唐老五简直绝配!
作者有话要说: 待开励志文《家祭无忘告乃翁》<INPUT TYPE=button style="background-color:pink#9900ff" VALUE=《家祭无忘告乃翁》 OnClick=("xet/?novelid=4186248")>
德高望重的文渊阁大学士病重,在子孙科举前夕留下‘家祭无忘告乃翁’的喟叹后闭上了眼。
哪晓得子孙不成器,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没几年就把家业败尽了,
痛心疾首的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从此,振兴家业成了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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