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范辑明拉住苏妤,不赞同的说。
悟贤的脸色已经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了,他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双眸好似都失了光泽。
“他又不是三岁小儿,这些话与其以后被别人说出来,还不如我提前跟他说清楚,如果他现在都接受不了的话,以后该怎么办?”苏妤反问范辑明说。
如果悟贤此刻还只是一个牙牙学语,什么也不懂的小婴儿,她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些,甚至永远也不会告诉他真相,他会成为苏家的长子,会同其他的弟弟妹妹一样承担家庭的责任,继承家里的财产。
可是如今的情况不同,该懂的事情他悟贤都已经知道了。人心叵测,苏妤不想给自己,给苏家埋下隐患,这世上斗米恩升米仇的事情发生的难道还少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苏妤叹息说。
范辑明看着不忍,刚准备想开口安慰悟贤,却突然被悟贤往旁边一推,同时身后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报仇!”
苏妤和范辑明猝不及防的被悟贤往旁边推开,身后刺过来的那把刀直接没入了悟贤的肩膀,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苏妤瞪大了眼睛,脑中有片刻的空白,眼里除了悟贤身上刺眼的鲜血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是你!”范辑明早已经反应过来,将行凶的人踢翻在地,并擒制住了对方的胳膊,当他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也不由吃了一惊。
“放开我,放开了我!你凭什么抓我,你只是苏妤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抓我,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凶手,杀人凶手,我要给我儿子报仇,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给我儿子偿命!”孙氏激动地大喊大叫着,神情狰狞,眼中满是恨意。
苏妤急忙跑到悟贤身边,看着他满身的鲜血,吓得完全不敢动他,只能安抚悟贤说,“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去叫大夫。”
悟贤意识有些模糊了,他看着苏妤离开,忍不住带着哭腔喊,“娘亲娘亲别走”
范辑明看的心中亦是酸楚,可是他此刻正押着孙氏,不能松手,只能安慰说,“你娘去找人来救你了,她不是要丢下你不管,你好好坐着,别让伤口扩大。”
悟贤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虚弱的喊了几声便晕倒了。
苏妤急急忙忙的跑回院子,刚好和苏莠撞上。
“小姐,你怎么了?”苏莠诧异的看着苏妤,慌忙把人扶着。
苏妤急说,“你快去找大夫,把贞大夫找来,快去!”
“妤儿,发生什么事了?”苏三夫人闻言从里面出来,看到苏妤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亦是吓了一跳。
苏妤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悟贤受伤了,他是为了我和范辑明受伤的,就在巷子里。”
苏三夫人一听,也吓了一跳,忙吩咐苏莠去找大夫,又进里面喊人出来。
党坤和范辑明一起将孙氏直接送去了衙门,得知消息的苏永福带着苏念成来苏家闹,但还没进门就被赶出去了。
贞大夫给悟贤处理好之连连摇头叹息,看向苏家人的目光都带着责备,“你说说你们一大家子,连个孩子都看不好,难怪今天这个病了,明天那个受伤了。”
“大夫,孩子怎么样了?”苏三夫人叹息一声,担忧问。
贞大夫道,“好在没伤到要害,不过具体还得再观察两天,孩子小,就怕会发烧啊。”
“那这可怎么办?”苏三夫人着急问。
贞大夫扫了眼苏妤说,“能怎么办,好好看着点,有什么事情立刻去我医馆找人。”
苏三夫人送走了贞大夫。
苏三老爷看了眼苏妤叹息一声说,“这段时间你好好陪着他,这孩子也是可怜。至于孙氏那边我和辑明会处理的。”
“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们!”苏妤握着拳头咬牙切齿说,这一次她一定要那群人自尝恶果!
苏三老爷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所有人都下去了,屋里就剩下苏妤和范辑明。
苏妤用力的抓着范辑明的手掌,哽咽说,“他是为了我们受伤的。”
范辑明叹息一声,将苏妤抱在怀里安抚说,“我知道,我知道。”
“要不是我说的那些话,他也不会跑出去,如果没有跑出去,他也就不会被孙氏刺伤其实他什么也不想要,他只是想我当他娘亲罢了他只是从小缺少母爱,所以才会在看到我的时候死死抓着不肯松手即使即使他知道我不是他娘亲。”苏妤埋在范辑明怀里,忍不住抽泣起来。
范辑明轻轻的拍打着苏妤的后背,温声说,“你没有做错什么,当时那个情况换了谁都会那样做的,而且我知道你之所以说那些话也是为了避免以后他会后悔。苏妤,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管悟贤醒来之后会怎么样,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范辑明”
“嗯?”
“谢谢你。”
谢谢你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依旧愿意陪着我,愿意相信我。
悟贤当天晚上就发烧了,范辑明去将贞大夫找来,贞大夫给悟贤擦了烈酒,又让芸婆熬了药。
烧的迷迷糊糊的悟贤就是不肯张嘴喝药,把大家都急坏了,最后还是苏妤在他耳边安抚了好一会儿,他才闭着眼睛稀里糊涂把药给喝了。
“爹,娘,你们早点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丫鬟们呢。”苏妤见二老瞌睡的都快睁不开眼睛了,便劝说着两人回屋歇息去了。
“你也回去歇着吧,明天你还要早起呢。”苏妤推了一下范辑明说。
范辑明揉了揉眉心,摇头说,“没事,我陪你一起。”
“有丫鬟陪着呢,没事。”苏妤说道,见范辑明无动于衷,只要又说,“等悟贤烧退了,我也回去歇着,快去吧。”
范辑明禁不住苏妤再三劝说,又听苏妤保证待会儿也会回屋,这才起身离开了。
“小姐,要不你先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情奴婢就去找您。”南春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说。
苏妤摇头,“我在这儿守着,你去给我泡壶茶过来,我喝点茶提个神。”
范辑明回屋之后便自己打了水梳洗了一番,听见街上的更声这才知已经三更了,他从柜子里找到一床毯子,往书房走去。
“姑爷?”南春小声喊道,走上前说,“您怎么还没睡?”
“我来看看,你家小姐呢?”范辑明问。
南春小声说,“在里面呢。”
范辑明点头,进门之前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转身说,“你去厨房里给她弄些宵夜过来,她晚上也没吃多少。”
“诶。”南春应了声离开了。
范辑明进屋,却看到苏妤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连他进来都没发现。范辑明将毯子盖在苏妤身上,见她睡得沉便干脆没有叫醒她。转身往里面走去。
绕过书架,后面是一张罗汉椅,平日里苏妤看书累了就会猫在这儿睡一觉,所以被子枕头都是一直备着的。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把悟贤安置在哪里,最后只得先安置在了书房。
范辑明谈探了一下悟贤的额头,感觉少已经退了,松了口气。
“娘娘亲不要走不要走,求你呜呜呜”悟贤在小声的呜咽了起来。
范辑明不忍,坐在床边学着小时候他娘哄范者情的样子,轻轻拍打着悟贤的胸口,小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娘亲不会走了,没事了,安心睡吧。”
悟贤好似当真听到了一样,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也不再哭泣梦呓了。
范辑明松了口气,帮悟贤把被子掖好。
苏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见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便猜测应该是范辑明将她带回来了。起身朝外面看了一眼,没见到人,“难道这么早就出去了?”
苏妤穿好衣服,刚好苏莠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了。
“悟贤那边怎么样?”苏妤接过苏莠递来的帕子,简单的擦了擦脸询问道。
苏莠打了个哈欠,“南春姐说他烧已经退了,应该快醒了吧。”
“我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苏妤随口问。
苏莠立刻调整了站姿,脸上的睡意瞬间消散,“小姐你放心吧,肥皂的事情我很快就搞定了,对了,我还想到一个好东西,指不定也能赚一大把钱呢!”苏莠兴奋说。
苏妤将帕子扔给苏莠,“行,你先试试看,有结果了再说,我先去看看悟贤。”
悟贤已经醒了,南春喂他喝了药,本来想让他再睡一会儿,这小子却像是在跟谁怄气一样,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偏偏强撑着不肯睡。
苏妤来的时候就听到南春苦口婆心的在床边劝说着,而悟贤就跟没听见一样,无动于衷。
“怎么不睡?”苏妤问道,走了进去。
“娘——”悟贤惊喜的喊道,突然间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荡然无存,颓败的垂下了眼帘,脸上神情落寞。
“小姐。”
“你先下去吧,让芸婆熬点粥,待会儿送过来。”
“是。”
等南春退下了,苏妤坐到悟贤的床边,看着悟贤问,“在等我?”
悟贤抿唇,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