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家王兄, 只觉得自家王兄此刻帅气的无以复加,至于姜义,他才懒得搭理, 这家伙得寸进尺, 居然还想让他多讲, 没看他家父王都心疼他,给他减了授课时间了。
“王兄,我累了。”胡亥拽了拽扶苏的衣袖,对着自家王兄可怜兮兮的说。
他已经很累了,而且父王还等着他们呢, 就别跟这些家伙废话了。
扶苏转身看着胡亥, 见自家幼弟神情疲惫,双眼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心便软得一塌糊涂。
他有心抱着胡亥,却又想到胡亥现在即将九岁, 身量已经到了他腰腹以上, 却是有些不适合了。
扶苏想了想, 干脆转身背对着胡亥蹲了下来。
“来,为兄背你。”扶苏对着胡亥招了招手。
这, 这是什么神仙王兄
胡亥一脸感动,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扶苏身后, 身体往前一扑就趴在了自家王兄的后背上, 然后凑到扶苏耳边悄悄说“王兄真好, 我以后再也不偷偷在背后说王兄坏话了。”
他不该因为历史上的扶苏看了假诏书就自杀这事一直说他家王兄傻的, 他家王兄这明明是憨厚耿直,仁义忠孝,而且一直爱护幼弟,绝对是作兄长的典范。
正背着胡亥起身,手还小心托着幼弟,生怕人掉下去的扶苏听到这话,动作一顿。
他现在把身后的这小子扔下去,还来得及吗
扶苏记得上次蜡祭父王宴请群臣时,胡亥喝醉了,便喊他傻王兄,现在看来也不知这小子在背后说过他几次。
胡亥察觉到危险,连忙搂紧了些,转移话题催促道“王兄,我们快走,莫要让父王久等了。”
扶苏哼了一声,托着胡亥的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以示惩戒,便背着胡亥向外走去。
学堂中的一众人没有听到兄弟二人的对话,只看到了两人亲昵的互动,有人暗赞兄友弟恭,乃是大秦之幸,也有人目露妒忌之色,心中不甘。
至于被晾在一旁的姜义,脸色苦涩,他埋怨的看向自己的两个好友,若不是他们撺掇,他才不会出这个头,现在也不知是不是惹恼了胡亥公子,还会不会让他去私下请教
至于被忽略了个彻底的尉缭,看着扶苏与胡亥的背影,两眼发亮。
他听了胡亥这次的授课,对胡亥的期待更高了,以胡亥公子之才,不成王,岂不可惜。
学堂之中,众人议论纷纷,另一边,胡亥与扶苏已经到了章台宫,他们自然不是一路走来的,出了学堂,便有马车直接将两人送到了章台宫门前。
下了马车,胡亥没再让自家王兄背着,毕竟快要见到父王了,他总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的。
胡亥与扶苏进了章台宫,便看到他们家父王正在批阅奏折,今日为了听胡亥授课,嬴政桌案上的奏折还没来得及批阅,很是积攒了不少。
胡亥看着那小山似的奏折,皱了皱眉,以前只能用竹简的时候,他家父王批阅的奏章还能按着斤两算,现在用了纸质的,似乎更加的多了。
“父王。”
“父王。”
胡亥与扶苏一同行礼,然后就见他家父王眼睛并未离开奏折,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坐在一旁,便继续在奏折上写些什么。
唉,他家父王太勤政了,这身体怎么吃得消,胡亥懒洋洋的将手臂撑在桌案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自家父王呆呆的出神。
扶苏则在一旁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只是偶尔也会瞟一眼一旁的胡亥,见胡亥一副恨不得躺在地上的样子,心中既无奈又有些羡慕。
他这幼弟在父王面前一向自在,他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一想到父王在身边,他就会本能的收敛起所有的任性,做一个沉稳温和的大公子。
嬴政批阅完几份奏折,便放下了笔,抬起头来看向座下的两兄弟,眼神之中怪异之色一闪而过,实在是这两人的形象对比太过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近一些的扶苏身姿挺拔,坐在那里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整个人都写满了尊贵矜持,看得人赏心悦目。再看胡亥,弯腰驼背,一副软趴趴的样子犹如一滩烂泥,盯着自己呆呆出神的样子,让人恨不得敲他两下。
若是帝国由胡亥继承嬴政有点不敢想象到时朝堂之上会是什么样的风气。
这事关帝国未来,他还是更慎重一些为好。
应该让尉缭看看这一幕,不知道他会不会还对胡亥抱有那么高的期待。
嬴政轻咳一声,唤回胡亥飘散的神志。
“寡人唤你们来此,不过是为共进晚膳,不必太过拘束。”嬴政道。
“父王放心,儿臣一定不会拘束的。”胡亥率先表态,以前都是他来蹭饭,现在难得父王主动邀请,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嬴政瞥了胡亥一眼,他这话自然不是对胡亥说的,这小子在他面前从来不知道拘束为何物,他懒得多费口舌。
嬴政看向扶苏,这孩子是长子,他一向对他要求甚严,父子之间敬重有余,亲近不足,一同进膳的机会更是少有,今日他不愿再对扶苏多加苛责。
扶苏见父王看向自己,拱手行礼道“儿臣遵命。”
嬴政
他这大儿子虽说一向谦和有礼,稳重可靠,可是在某些方面也是固执得很,很是令他无奈。
晚膳很快便呈了上来,是精心准备的饭食,摆在胡亥与扶苏身前的有些不同,看来是膳房得了吩咐,按照各人口味喜好准备的。
胡亥讲了一天的课,正饿得不行,见到这合心意的晚膳,自然是无所顾忌,吃得开心。
而扶苏看了看开怀大吃的胡亥,垂下了双眸,他清楚,有这次与父王共进晚膳的机会,是因胡亥。不过,从这精心准备的晚膳中,他亦能感受到父王对他的关怀,扶苏喝了一口粥,任由香糯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嘴角弯起弧度。
这样的机会,他是不嫌多的。
胡亥吃了八分饱,将那种空虚难耐的感觉压了下去,然后他就放慢了用膳的速度,抽出时间来看他家父王和王兄。
这一看,他便发现王兄身上有些奇怪,仔细看莱,却是王兄看父王的眼神多了几分孺慕和感动。
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王兄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
胡亥手上嘴里都没停下,但是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扶苏,直到扶苏带着疑惑看向他,他才低下头老实吃饭。
他看出来了,扶苏的感动是因为同父王一起用膳。胡亥不禁回忆起来,据他所知,扶苏与父王一同用膳多是在父王大宴群臣的时候,至于私下里上一次大概是在半年之前胡亥皱了皱眉,具体的时间他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可以确认绝对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至于自家父王和扶苏两人用膳的可能性想想父王的威严,再想想王兄的自持的性格,这种可能性直接降到了最低。
所以他家王兄就是因为这一顿晚膳才如此感动,而他家父王,胡亥看着父王柔和了许多的气场,这次晚膳他家父王也是开心的。
看来以后他再来蹭饭,偶尔也要拉着扶苏王兄才行。
胡亥终是劳累了一天,在章台宫用了晚膳之后,便被扶苏送了回去。
一夜安眠,翌日醒来,已经是太阳高悬,胡亥只感觉自己浑身疲惫尽消,重新恢复了精神,再加上他授课的时间缩短,时间也被安排在了下午,心情更好了,这个时间安排的太合理了,很是方便了他偷懒。
未时,胡亥准时进了学堂,这一次学堂之中没有自家父王的身影,其他人倒是一个不少,胡亥跟扶苏打了招呼,又看了尉缭一眼,这老头又来听课,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难道是想靠这个引起他的注意
算了,只要这老头不来打扰自己,他也不去管他。
自家父王不在学堂,胡亥也少了几分耐性,于是他的课堂之上有了新的规矩,每人只准许提问一个问题。
至于有人提的问题过于简单这一点,胡亥决定给别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在座诸位皆我大秦栋梁,不知可有人能解答此问”
在座众人之中,对胡亥所写之书最为感兴趣的便是姜义,研究最深的也是他,他早已决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胡亥的同意,能让他多提问几次。
听到胡亥问话,姜义没有过多犹豫,回答的积极“对此问题,我略知一二。”
课堂之上,倒是不用行朝堂之礼,所以他也不再自称“臣”。
“那好,此问题便由你讲解。”胡亥点点头道。
姜义闻言,利落的将问题解释了一遍,颇为期待的看着胡亥。
胡亥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施施然道“再加一条规矩,帮助别人解答问题一次,便可以多提问一次。”
这意思就是姜义可以继续提问了。
姜义闻言大喜“多谢公子”
于是一个时辰下来,将近一半的时间是姜义在讲解,而剩下的则是胡亥在回答姜义的问题。
等胡亥掐着时间结束了授课,排在后面,还没提问的一群人中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起身恳求道“公子,此次授课近半是姜大人在解答,我等还有众多疑问未解,公子可否再讲解一些”
说完,还深深躬身,郑重的行了一礼。
胡亥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回道“如今未时已过,本公子的授课时间已经结束,若是想要多提问,今后尽可以帮其他人解决问题,又或者,你们可以提姜大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说完以后,胡亥跟扶苏告别,直接走出了厅堂,尉缭扫视了众人一眼,紧跟着胡亥走了出去。
胡亥察觉到身后跟着的尉缭,不由加快了脚步,这老头怎么跟上来了
努力试了几次,胡亥也没有把人甩掉,他人矮步子小。又懒得跑,最终还是被尉缭追到了。
“公子才识渊博,实在让缭佩服不已。”尉缭走在胡亥身边,夸赞到。
胡亥对于这种普通的彩虹屁毫无感觉,甚至还有点儿想跑。他可不希望尉缭佩服他,这老头一靠近他就没有什么好事。
相比起来还是姜义更合他胃口,这位理工科的人才心思简单的多,相比之下尉缭这种搞政治的,心脏得很。
胡亥被尉缭跟了一路,对于尉缭的话那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听进去。
终于回到了宫殿,本以为尉缭会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这老头有毅力的很,硬是看着他吃完了晚膳,还要与他继续交流探讨。
一直到了临近睡觉的时间,尉缭终于在胡亥的瞪视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胡亥心烦意乱的睡了一晚上,梦里都出现了尉缭烦人的身影,这老头在他梦里也不消停。实在令人头大。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胡亥一睁眼,又看到了尉缭。
“公子,上午若无事,不若与缭探讨一番。”尉缭笑眯眯的道。
胡亥掀起锦被蒙住自己的头,他实在是不想再见到尉缭了,不过这锦被之下憋闷,胡亥待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钻了出来。
胡亥坐起来,瞪着尉缭,看对方一脸淡然的微笑,恨不得在这老头脸上打上两拳。
尉缭一直在跟他探讨帝王之道,既然这老头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不如去跟适合的人探讨。
胡亥从榻上爬起来,穿戴好衣物,便拽着尉缭的衣袖往外走。
走之前他还吩咐陈牧“将本公子的被褥整理一套,本公子要去王兄那里住。”
胡亥笑眯眯的拉着尉缭就往扶苏王兄的宫殿里走,身后的侍从拎着大包小包,一路甚是壮观。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胡亥直接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偏殿,让陈牧整理,自己则拉着尉缭去到了扶苏跟前,对尉缭道“国尉大人有何需要探讨的,现在尽可以说了。”
尉缭
扶苏公子当前,他要说些什么
尉缭暗自摇了摇头,胡亥为了摆脱他,也真是费尽了心思。
在扶苏面前,尉缭只是随意说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摆脱了尉缭的胡亥则乐滋滋的在自家王兄宫里住了下来。
扶苏虽然还未行冠礼,但是身边早已有了细君,也就是妻子,胡亥自然不会跟着扶苏,而是安安分分的住在了偏殿。
而且胡亥还听到了一个消息,扶苏的细君日前偶有呕吐,经医师诊断却是有了喜事。
自家王兄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有了子嗣,这样的人才应是是帝国继承人的最佳人选,也就尉缭想不开,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胡亥在扶苏的宫殿里住了几日,他就有幸见证了扶苏的生活。
以前他便知道,扶苏很忙,现在胡亥却是知道,他家王兄比他想象中还要忙。
这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就看到了,足足十数位博士来为扶苏授课,一天下来几乎没有闲暇。
自家王兄经历之凄惨,堪称惨绝人寰。
这就是帝国继承人的待遇吗而且这还不是正式的。
胡亥感觉自己的决定做的太正确了,这王位果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又过了几天,胡亥估摸着尉缭应该已经失去了耐心,毕竟最近没怎么在路上遇到这老头,学堂中见的次数也少了许多,看来尉缭已经放弃了。
胡亥便悄悄打包收拾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躺在自家软绵绵的床上,胡亥睡得是心满意足。
结果,到了次日清晨一睁开眼,他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尉缭又来了。
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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