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霓虹交织,亮如昼,凉若水。
少年刚坐上车,就准备反抗,刚才真的是被段林白一时的气场给吓懵逼了。
“卧槽,你到底谁!”
他话刚说完,段林白一个急刹车,车子紧急制停在路边,他猝不及防,虽然系着安全带,整个脑袋还是差点磕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吓得他脸倏然一白。
“卧槽?你骂谁呢?”段林白偏头看他。
这少年就是外强中干的货儿,欺软怕硬而已。
遇到段林白,自然怂的一逼。
段林白眯着眼,直接摸出手机,给京寒川打了个电话。
“这么晚,有事?”京寒川正在家看几个投资报告。
“叔叔阿姨在家吗?”
“不在。”
“那正好,我带个人过去。”
“带个人?”几人关系太好,通常都是直接过来,极少提前打电话,除非带的人他不认识,“你想做什么?”
“有个小朋友年纪不大,跟人出来混,我想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社会人。”
京寒川轻笑,“还需要亲自把人送来,说个名字,我让人过去一趟。”
“我已经在路上了。”
“等你。”
少年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叫人是吧,我也有兄弟的。”
段林白偏头看他,“叫什么?”
“许乾。”
“坐好了。”
许乾呆了下,紧接着,车子像是开弦之箭,忽然以告诉飞了出去,周围景物都好似走马灯一般,疾闪而过。
段林白车子看似普通,但也改装过了,飙车的话,也不输那些跑车。
许乾哪里坐过这样的车,心脏收紧,就差开口喊妈妈了。
“你特么告诉你,你完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那些兄弟肯定回来救我的。”
……
“你给老子等着,嗷——”
少年还在叫嚣,途径红绿灯的时候,段林白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老子?你再说一遍?”
“你到底是谁啊,你这是非法挟持!”他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许乾一直在低头给自己兄弟发信息,似乎是在发定位,只是那群人的车根本追不上段林白的,距离越甩越大。
段林白没管他,而车子开到郊区的时候,许乾已经有点心慌了。
这深更半夜,带自己来这种地方干嘛。
前方一直笔直向前的路,除却路灯,只有不远处有幢房子,挂着红色灯笼,夜色中,就好似冥界鬼火般。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许乾声音有些发颤。
段林白一路无话,显然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待车子停稳,他才沉声道:“别愣着了,下车吧。”
许乾一抬头,看到京家字眼,当即就吓尿了。
他想出来跟人混社会,京家肯定是听过的。
“段公子。”京家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把他请下来。”段林白眯着眼,看向攥紧安全带不撒手的人。
混小子!
方才不是挺横的,怎么现在不吱声了?
“我不下去,我不去,哎,你们干嘛啊——”
许乾就像一个小鸡崽一样,被人从车上提溜起来,他生得比较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就算竭力挣扎,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去,放我下来,你们要干嘛,杀人啦!”
段林白笑出声,“你使劲儿喊,看谁来救你,要不要给你时间,给你那群兄弟打个电话,看他们敢不敢来要人!”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到底想干嘛啊!”许乾真是要被吓疯了。
“先进去吧。”段林白径直往里走。
此时由远及近,可以听到飘来的戏曲声,唱念做打,在悄寂的夜色中,总是透着一些诡异,许乾听到一声铜锣敲下,身子就一颤。
这里真的是鬼宅吧!
“六爷让我问您,准备怎么招待这位小朋友?”京家人稍微错一步,走在段林白斜后侧。
“比如说?”段林白挑眉。
“把皮抽筋,挖眼沉塘之类的……”
许乾一听这话,腿一软,若不是边上两人扶着,估计已经瘫软在地了。
毕竟京家恶名在外,京六爷又是出了名的恶名昭彰,他其实就是跟着几个混子耍着玩,外强中干,其实……
连只鸡都没杀过。
“那些都太血腥了,我觉得沉塘不错。”段林白挑眉,“正好给寒川的鱼当肥料。”
“那直接去后院?”京家人笑道。
他点头。
“嗳,哥,哥——”许乾看到后院真的全是池塘,当即懵逼了,大声喊着段林白,可他也不理会自己。
“找个绳子,给他绑了。”
刚才在车上,就差问候他家里人了,现在知道喊哥了?
迟了!
再说了这特么想做你哥啊!
段林白找了京寒川平常钓鱼的位置坐下,“这小子可是牛逼哄哄的,在我面前装社会人,还要带人来揍我。”
“小朋友,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
“别,不要,唔——”许乾还想说些什么,嘴巴被堵住。
京家人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将人绑了,还弄了几块大石头绑在他脚边。
“怕他浮上来,绑上石头就能彻底沉下去了。”
段林白挑眉,“你们比较专业。”
许乾腿软打颤,眼眶已经积了层眼泪。
他自小娇生惯养的,什么事都有父母帮忙解决,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六神无主。
“还愣着做什么,扔下去吧。”
段林白说完,两个京家人立刻动作,许乾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在地上翻滚着,可是腿上有石头,跑不了啊。
“唔——”
“段公子。”京家人走过去。
“嗯?”
“吓哭了。”
“哭了?”段林白蹙眉,哭笑不得。
这小子刚才不是很能耐吗?哭了?
怂货!
“把他带上,去客厅吧。”
段林白就是想吓唬一下他罢了,不可能真的把他丢进池塘喂鱼。
这种混小子,就是没吃过亏。
许乾被带进客厅的时候,京寒川正在厨房忙活,着人关了戏曲收音机,然后他就看到一个素衣白衫的男人,拿着刀走了出来。
“这就是你带来的小朋友?”
“嗯。”段林白看他鼻涕都流出来了,强忍着笑意。
“怎么没弄死?要不要我帮忙?”
京寒川说着,拿起一侧的软布,将刀上沾染的红渍给擦了。
红色的?
许乾哭得更厉害了,偏生嘴巴被堵住,口不能言,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瞳孔涣散,显然方才沉塘的事,已经被吓得不轻。
段林白走过去,屈膝弯腰,将他嘴里的布团扯出来。
“还和我叫嚣?”
他用力摇钱。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残疾,没法出去工作,也毕业了,在家啃老就算了,还跑来京城啃你姐姐?你要脸吗?”
“我不要脸!”许乾哭哭啼啼的。
京家人此时附在京寒川耳边,“他叫许乾……”他们自然已经把这人的背景资料查过了。
京寒川低头擦拭着水果刀,这也就是说……
如果段林白和那个医生成了,这个是他小舅子?
这么玩的?
真不怕把小朋友玩废了啊,吓出什么毛病怎么办?
段林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说你小子,穿得这是什么东西,还有你这头发,什么东西,你觉得很时尚?”
“不时尚。”许乾只敢顺着他的话说。
“既然不时尚,你把自己捯饬成这样,你脑子被驴踢了?”
许乾闭嘴不语。
“不给你钱,你还对她动手动脚的,你丫要脸嘛?男女有别不知道啊。”
“你特么乱摸什么东西呢!”
自己拉个手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树,这小子简直疯了。
“你刚才哪只手摸的?”
“我只是想拿手机而已。”许乾哽着声音。
“哪只?”段林白蹙眉,“寒川,刀子给我。”
许乾瞳孔放大。
他看过一些电影,这个人该不会要剁了自己的手吧?
小朋友再次被吓哭。
“说吧,你想留哪只手?”段林白可不理会他。
既然要惩戒他,自然要一次就让他觉得怕,要做就彻底一点。
而此时京寒川已经吩咐人:“水果刀不锋利,去给他换个别的,要干净利索点的,一刀下去……”
“不会太疼!”
他们彼此太了解,段林白想吓唬他,他就陪他唱完这出戏。
不过林白这小舅子,是有点怂。
也是不谙世故,这点年纪出来跟人混社会,这外面那些大声叫嚣的的流氓混子,真的狠的没几个。
反而是某些看似正派的,比如说京许两家,那才是真狠!
许乾鼻涕眼泪一把抓,这特么莫名其妙的,怎么就被卷进狼窝了,他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根本没时间和精力思考段林白与自己姐姐是什么关系!
“小子,你觉得你姐在京城是不是很容易?张口要钱,你这脸皮也是够厚的。”
“我以后不要了,还不成么?”
“你说你这手,生了也没用,不出去做事,在家做蛀虫,我看你腿也甭留了!”
……
段林白年轻时候,也混过一段时间,年少气盛嘛,总有逞凶斗狠、年少轻狂嘛,他威胁人的时候,还是非常有气势的。
乖戾又邪气。
加上此时在京家,边上有人加持,更加事半功倍。
这许乾之前差点被丢进池塘,已经被吓得不轻,心理防线全部崩溃,脑子一片混乱,段林白只要开口,他就是心头一颤。
都被吓得出现应激反应了。
京寒川看他被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子到底干嘛了,能把段林白惹成这样。
不过看他这身标配,也是在外鬼混的玩意儿。
他忽然想到了许尧,这同样都是小舅子,许尧就很燥了,不过做事也有分寸,倒不会逞凶斗狠。
可能大家以为,他和许尧这样的出身,应该更加放肆才对,其实权力越大,约束力越大,他们反而更加规行矩步,生怕行差踏错。
许佳木是十几分钟后,才知道段林白把自己弟弟带去了京家。
她是见过京寒川的,也知道这家人多么“穷凶极恶”,她弟弟去那里,还不得去了半条命,怎么说都是亲弟弟,也不能看他遭罪,见死不救。
小江叫了车,两人打车过去的。
京家太远,出租车毕竟不比段林白改装过的车,车速提不起来,许佳木只能干着急。
而此时距离段林白带许乾到京家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许小姐是吧,请进。”京家人早就恭候在外。
“谢谢。”
许佳木咬了咬牙,快步往里走。
途径院子,虫鸣蛙叫,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其实还是心理作用,大家从一开始,就给京家定位了,而且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
觉得这里是鬼宅凶煞之地,而且京家门口,还挂着过年时候悬起的红灯笼,更显诡异。
当她颤颤惊惊走到客厅时,许乾正坐在沙发上,瑟瑟缩缩。
“许乾?”
“姐——”许乾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仿佛看到了救星。
“咳咳!”段林白重咳两声。
少年差点再次吓尿,“姐,对不起,我错了!”
“……”
许佳木怔住,怎么回事?
他弟弟可从来不会和自己道歉的,在家就是小皇帝,父母什么都由着他,也比较纵容,所以性子骄横。
这般乖顺的样子,她还从没见过。
“你被打了?”许佳木看他眼睛红肿,眼底俱是红血丝,就连鼻子都是通红的。
他之前被段林白打了,左脸俱是淤青红肿,看起来非常狼狈。
“没有,没打我!”
许乾说得这是实话。
因为都没动手,他已经被吓尿了。
“那你这是……”
“我们就是随便聊了几句,他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痛哭流涕,保证以后不当个蛀虫,也不会找你要钱,是吧许乾?”段林白笑得人畜无害!
完全不复方才屈膝盯着他时候的邪性张狂。
刚才他好像真的想剁了自己的手脚。
吓得他此时后背还凉嗖嗖的。
这男人,绝壁有毒!
现在装什么傻白甜。
可是人在屋檐下,他只能点头,“是啊,我以后不会找你和家里要一份钱了,我要自己出去打工挣钱。”
“你看他哭成这样,这肯定是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了啊。”段林白耸肩。
许佳木知道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如果段林白这番举动,能让他转性,也不是一件坏事。
“许医生,坐下吃点水果吧。”京寒川招呼她坐下。
此时京寒川端出一盘切好的火龙果,又顺手擦试了一下水果刀上的红渍。
许乾简直想哭,这红色的东西是红心火龙果的?
“谢谢,这么晚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许佳木有些拘谨的坐下,许乾则紧挨着她。
前一秒还是个小混混,现在真的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我觉得和许乾挺有缘的,要不跟着我玩几天?”段林白将一盘火龙果推给许佳木,“你尝尝,挺好吃的。”
京寒川蹙眉,自己切的东西,他还没吃一口,他倒是挺会借花献佛的。
“姐——”许乾扯着许佳木的衣袖,那眼神分明在说,千万别抛下他。
“太麻烦你了,我待会儿就带他走。”
段林白冲着许乾一笑,“那我待会儿送你们,他不是没地方住吗?由我安排吧,之前我听说他想留在京城打拼,那以后常联系……”
许乾手指发颤,他姐到底从哪儿认识的这些魔鬼。
许佳木原本还想拒绝的,可是段林白一直给她使眼色,她心底也清楚,此时不让他吃亏受教训,这般游手好闲,以后只会越发放肆。
只怕再过几年,整个人就废掉了。
她咬了咬牙:“那就麻烦你了。”
段林白笑了……
许乾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
京寒川低头吃着火龙果,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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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你真的把小舅子吓尿了,这可咋办,还去六爷的地方……
段浪:我是在教他做人。
六爷:火龙果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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