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桑青夏一怔,抬头正好撞上斯特严肃认真的目光,心中陡然一慌,连忙撇开头,故意扯开话题,“斯特,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大海?”
“……不知道。”犹豫了一下,斯特只能摇了摇头,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站着,陪着她再度眺望远方的大海。
他查过桑青夏的资料,却因为自己先一步爱上她,所以没有对她的资料细看。
他只想和真实的她呆在一起,不想靠着资料上的东西了解她。
“我啊……差点死在海里呢……”自嘲一笑,桑青夏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阵阵清风吹上阳台,拂起她柔软的发丝,而她也正好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这样的海风,静静地享受喷涌而来的记忆。
“我六岁的时候,从Y国回C市,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航班,所以爸爸妈妈只能带我坐船……”桑青夏索性后退一步,在阳台的木地板上坐下,自顾自地开口,突然就想找个人,把这么多年的事情都一次性梳理一遍,“我记得那天晚上,天气很阴沉,半夜的时候,就下了很大的雨,我能从船舱的窗户中,看到外面翻涌的海浪……”
“当时我们的船也在晃,连我们这种游轮也能晃成这样的暴风雨,连我妈妈都害怕了,我记得她一直紧紧地抱着我,口中祈祷着什么……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听着她的嘀嘀咕咕,我竟然在她怀中睡了过去。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周围一片混乱,边上都是人尖叫的声音,妈妈抱着我,拼命地跑,周围都是水,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个劲地喊着好冷好冷……”
说到这里的时候,桑青夏的眼角不禁湿润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和人分享过这段记忆,这是她永恒的痛。
甚至,现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禁还能感觉到当时的那种寒冷,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抱紧了自己。
“后来呢?”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柔地披在她的肩膀上,犹豫了一下,终于咬了咬牙,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喃喃地在她耳边开口,“你想说,就说吧!放心,我在,我会都听完。”
“当时真的好冷……”桑青夏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一刻,她没有挣开斯特,反而朝着他的肩膀上靠过去,寻求一丝温暖,“我不知道爸爸在哪里,我也看不清妈妈的表情……我缓缓地失去意识,醒来的时候,舅舅已经在我身边了,他告诉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变成了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这么多年,她一直接受着旁人告诉她的这个事实——她没有爸爸妈妈了!她没有了……
“那场海难,确实……”斯特抱紧她,感觉到她的颤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你相信吗?”桑青夏突然开口,转向斯特,清澈的目光直视着他,“你相信吗?如果一/夜之间,在你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别人告诉你,爸爸妈妈不在了,你相信吗?”
斯特一怔,明天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痛……
“我……不相信。”喉咙哽咽了一下,斯特坚定地开口,在桑青夏看不见的角落,他的拳头也已经捏成一团,眼中有过一抹恨意一闪而逝——
他当然不相信!
当年,他也是一样,一次出去归来,别人告诉他,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从山崖上跳下去,尸骨无存……
他不相信,他发疯了似地去找,但是都没有找到,却让他找到了母亲跳崖的真相——是Ashley一手策划的自杀假象……
他和桑青夏,有不一样,却同样苦不堪言的过去……
“我也不相信……”自嘲一笑,桑青夏笑嘻嘻地开口,却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云淡风轻。她摇了摇头,脸上却有更多的泪水滑落,她只能胡乱地抹了一把,将它们全部抹掉,“但是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再不相信,它都是现实,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都是记忆了,都不在了……”
“恩。”沉默了良久,斯特才应了一声。
他不知道应该开口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或者说点什么劝劝她,桑青夏却首先开口了。
***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个人找个地方都说出来,谢谢你,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良久,桑青夏吸了吸鼻子,像是恢复了正常,推了推他的胸膛,从他的怀抱中坐起身,礼貌地道谢。
斯特的感觉却是——怅然若失。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不喜欢大海啦,我能不去,就不去海边,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桑青夏不由落寞地垂下了头,“只是上次那个海上天灯的活动,我还是为他破例了……”
“海上天灯?”斯特愣了愣,想起那次凤南析回Y国的时候,弄的那个游轮,办的那个活动……
桑青夏,是为了凤南析,才破例的吗?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不禁酸涩了一下。
果然,一步赶不上,每一步都差一点……
“那……你愿意为了我再破例一次吗?”斯特不甘地开口,看着桑青夏站起身,冲动地跟着站起来,一下子从身后环抱上她,“青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大海并不可怕,好吗?”
桑青夏,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桑青夏的身体完全僵在那里,她的身上还披着斯特的衣服,鼻翼间满满的都是他的淡淡香味……她从来没有靠他这么近,听他说这种话,让她不禁完全乱了……
“好……”良久的沉默,就在斯特想要放弃的时候,桑青夏淡淡地开口,“带我去看看大海吧……”
反正,她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冰冷嗜血的男人照顾起人来,会是怎样一番境地?
整整一天,桑青夏都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
斯特放下了他皇室中高高在上的地位,一整天都围着桑青夏在跑上跑下,忙着为她张罗各种吃的,收集各种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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