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依旧紧紧地抱着自己,只是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往下方看了一眼。隔着被子,她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身下清晰又酸涩的感觉,却在清晰地提醒着她那边的状况……
她赧然地移回目光,又恨恨地瞪了眼祁漠,直接扬手,把旁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他往哪儿看呢?
“昨天帮你洗澡的时候发现的。”祁漠心甘情愿地被枕头砸了个正着,俊脸上的笑意不减,“不算偷`看,恩……算光明正大地看。”
他故意逗她。
然后,第二个枕头,又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你不是也看到我的了?咱们谁都不吃亏。”他继续发挥不要脸的本事,一本正经地给乔桑榆做思想工作。
“胡……胡说!”这回乔桑榆的耳尖都红了,几乎羞得滴出血来,“我昨晚……昨晚可没看你!”她是真的没看!
***
“哦。”祁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站起身来,当着她的面开始解皮带。
“你干什么?”乔桑榆震了一秒,脸色瞬间垮下来。
他不是说不来了吗?!
“鉴于你说没看到,我可以补给你。”祁漠挑了挑眉,继续灌输自己的歪理,“要不然,会显得我很不公平。”
“祁漠!”乔桑榆一急,反射性地冲上去,单手拦住他解皮带的动作,另一手依旧把被子抱得紧紧的,“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鸡飞狗跳的清晨!就算是被他吵醒,她却连点发起床气的机会都没有……
乔桑榆懊恼地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忍着酸痛去踢他:“你出去!我要洗脸穿衣服!”
“又不是没看过……”
“你出去!!!”……
她洗漱完毕,还是穿了酒店的浴袍。
因为她在这里没衣服。
开了门出去,祁漠已经在等。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堆种类各异的早点,还冒着丝丝热气。乔桑榆在门口止步,局促地拉了拉浴袍的下摆……她穿成这样,感觉好尴尬!
“我叫了人帮你拿衣服。”祁漠朝她招手,语气温柔,“先过来吃早餐。”
“不用。”乔桑榆嘴硬,“我一会儿让小井帮我送。”
“一会儿你得陪我出去。”祁漠却起身朝她走过来,手臂横在她的腰际,动作轻柔地拥住了她,淡淡出声,“我约了蒋平涛。你一起去?”
乔桑榆一愣。
然后,她反应过来祁漠的目的:他是要实现诺言,把蒋旭扬弄出来,然后再送走。
可是……
为什么要带着她?
“我为什么要去?”她疑惑,眉头为难地皱了皱,“你也知道,我和蒋家的婚约刚解除,蒋叔叔昨天还说那种话……我跟着你去,好尴尬。你的计划是什么?”她不明白。她跟过去,不等于昭告了她和祁漠在一起,打蒋平涛的脸吗?
“和计划没关系。”祁漠耸了耸肩,面色任性,“就是为了告诉他,你是我的。”
纯粹宣布所有权。
他不喜欢蒋平涛乱说话!所以就想让他眼见为实一次……
“无聊!”乔桑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当场拒绝,“我不去!反正你办事,我放心!另外……反正我不去!”她不敢太过招摇,至少在得到哥哥的允许和祝福之前。这样出现在蒋平涛面前……太贸然了。
“那你在酒店等我?”祁漠说不动她,也不强求,只能无奈地抱了抱她,“我晚上早点回来。”
“你想什么呢!”乔桑榆赧然地踹他一脚。
祁漠眼底的笑意更浓。
“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他轻笑,“很高兴,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他磨磨蹭蹭到了很晚才走,只留下了满脸涨红的她。
下属送来了衣服,因为是他嘱咐的,乔桑榆别扭着不想穿,于是打电话给小井……
可是,手机却始终无人接听。
小井去哪里了?
正疑惑中,电话又打了回来。乔桑榆接起,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和死者认识吗?”
***
死……者?
“什么死者?”乔桑榆握着手机,笑容完全凝结在了脸上……
医院。位于地下二层的停尸房。
这里压抑、阴沉、冷寒。
“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死因是失血过多,手上的伤口割得很深……”医生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乔桑榆呆呆地凝望着刚被揭开白布的尸体,眼底尽是不敢置信后的悲怆。
昨天,她还趴在她的肩上宣告:‘桑榆姐,公司把我调回来跟你了!’
她的笑容那么灿烂,她的生命那么鲜活,怎么会……
“……请节哀。”
“我们还没有找到她的相关证件,既然你们认识,能不能给一下她家属的联系方式?”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过来问乔桑榆,“关于她的后事之类的,我们还需要和她的直系家属做个交接。”
交接?而已?
“她是怎么死的?”乔桑榆这才回神,她气氛地转向那名警员,冲动地脱口而出,“你们难道都不查的吗?”她一着急,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难过、气愤的情绪都有。
“查?”警员的面色尴尬,清了清嗓子解释,“咳,是这样……她是自杀,我们看到她的遗书了。”
“什么?”
乔桑榆一僵,在听到“自杀”两个字时,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
按照警方的说法——
最早是小井楼下的人报的警,卫生间漏水,他们上楼敲门无人应答。等到警方撞门进去,小井已躺在浴缸里没了气息,她的右手握着刀片,左手上有着很深的割痕,鲜血染红了浴池的水……
书桌上放着未关的电脑,上面有小井写的遗书。大致的意思,是近期的工作压力太大,她实在受不了了!警方在她的抽屉里,也发现了抗焦虑症的药物,怀疑她有抑郁的倾向,所以才会自杀。
“不可能的。”乔桑榆却始终不信,在警员解释的时候,她最大的反应,便是摇头否决。
“小井是个很阳光的人!”她吸着鼻子为小井证明,“她一直都很乐观,怎么可能想不开?”她难受地想握住小井的手,却被医生拦住,死者的直系家属还没有到,她不能随便碰触。
“……你还是告诉我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吧。”警方显然也更相信眼见的证据。
“没有。”乔桑榆哽咽着摇头,“她父母出国,早就和她不联系了……小井和孤儿没有区别。”她的大脑一片混乱,看着小井的尸体,整个人都没有从惊愕中彻底清醒,直到被警察要求离开,她才突然间想起来。
“等等!”她停住,像是终于为小井找到了平反的证据,“你们刚刚说,小井在自己家里自杀?”
“是。”警员凝眉点了点头,本想着尽快结案,乔桑榆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那更不可能了!”她慌乱地在随身的小包中翻找,终于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钥匙圈,上面还挂着一条铜质的钥匙,“她家的钥匙在我身上,她昨天晚上说住在外面……她家就一条钥匙,她回不了家的!她怎么可能在家里自杀?”
乔桑榆的表述越来越乱,因为她这个发现就证明了——
“小井不是自杀的!她……有人害死了她,故意伪装成这个样子?”她不确定地说出后半句,只觉得浑身冰凉,捂住了嘴才强忍住痛哭的冲动。
小井只是个小女孩,一个人在大城市闯荡,那么可怜弱小的一个人,怎么会……
警察也瞬间变了脸色。
谋杀,可是不小的指控,是大事。
“通知法医和刑侦科的人,案子有疑点。”警员收了她的证物,快速地打电话部署安排,然后又转向乔桑榆,“乔小姐?”
乔桑榆含泪点了点头。
她用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持着冷静!她愿意提供更多证据,也愿意留下处理小井的后事,她想多为小井做一点事,多陪她一会儿……
但是,警员却换上了冷峻的脸色:“既然她的钥匙在你这里,那么请问,乔小姐,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有没有时间证人?”他朝外面做了个“请”的姿势,如实告知:“乔小姐,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去一趟警局。恕我直言,如果案子真的有疑点……你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另一边。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小道上飞驰,车速极快,车身颠簸。终于在拐上某条国道时,这辆面包车停下,然后从车上拽下一个头套着黑布袋的人,一路拖到某个年轻男人的身边。
他的嘴似被堵住了,身体蹭了一地的灰,满身狼狈,透过布袋发出“呜呜”的凶狠呜咽。
“看来蒋平涛绑你的时候,没那么粗鲁。”祁漠轻嗤,稍稍弯腰,一下子揭了他头上的黑袋子。
光线突然转为强烈,蒋旭扬反射性地眯眼,伸手用掌去挡,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祁漠的影像。他震了一瞬,又盯着看个仔细,错愕而出:“是你?”
他和祁漠,是见过的。
“恩,是我。”祁漠站直了身体,潇洒地把黑袋子往旁边一甩,然后示意下属,“松绑。”
随行的两个下属立马过去,动作麻利地解开了蒋旭扬身上的绳索。
蒋旭扬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救我出来的?为什么?”他和祁漠的关系,算不上有任何私交,公事就更说不上了。他没有救他的理由。
祁漠正在玩一把军刀,手指快速又精准地操控着刀刃甩来甩去,冰冷的刃折射出带着寒意的光。
听到蒋旭扬的提问,他的动作一顿。
然后,他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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