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黎北晨这才松开了手,安抚地冲她笑笑,“放心,我没事……”
***
小清带上门出去后,一直站在角落的陈泽才上前一步。
他忍了又忍,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开口:“黎少,我有事情想跟您说……”
***
公司的条件简陋,只有茶水间里有个热饭的微波炉。
小清热好了馄饨端出去时,正好碰上提着医药箱准备离开的医生,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黄色的塑料袋,里面隐约可见血迹斑斑的绷带。
“慕小姐!”擦身而过的那一刻,医生主动开口叫住了她,犹豫了一下提醒,“……最好别给黎总吃这些东西。”
简易的塑料盒,一次性的碗勺,一看就知道是路边摊的食物。
就让黎总吃这个,不太合适吧?
“啊?”小清的神色一僵,脸上迅速地浮现赧然,她茫然地看了看馄饨又抬头,问得毫无自信,“这个……不行吗?”
“黎总的胃不太好……”医生的表述很委婉,不想明说路边摊不干净,只能转弯抹角的建议,“而且这个时候,尽量给他吃一些流质的,营养一点的食物。”
“噢……好。”小清点了点头,在医生离开后,转身回了茶水间,把小馄饨留在了那里。
她不禁有些歉疚——
即使眼下想好好照顾黎北晨,她是不是也太不称职了?
无可避免的距离感……真的好大……
她终究还是冲了碗麦片端回去。
休息室内只有陈泽和黎北晨两人,见她进来,陈泽恭敬地冲她点点头,然后又退了出去。黎北晨只身靠在床头,他的上身赤着,后背伤口的药已换好,绷带缠到了他的胸口……
他经过一番简单的休憩和打理,又变得清俊沉稳。
黎北晨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身上,目光如炬,眼底有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暗沉,但唇角却始终噙着清浅的笑意。他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气场已然回归,朝她伸手:“到这里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他“复活”,那他始终都是主导者。
“我在茶水间找到了包燕麦片,你将就一下吧。”小清没看出任何的异样,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杯子,吹了吹热气递上去,“明天回家,我再做其他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这是她在茶水间找到的唯一“有营养”的东西。
虽然,她知道黎北晨不爱吃甜食。
“你放心,不会很甜。”见他蹙着眉头不动,小清主动喝了一口,砸吧着味道告诉他,讨好地往前又送了送,“我的意思是,不会觉得腻味……”
“嗯。”他终于应声,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只是,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法从她眼底离开。因为刚刚陈泽告诉他的事,再加上此刻,她眼底隐藏着的那种化不开的落寞和失望……他不由为难,也不由心疼。
他在等。
他在等她主动开口的询问,她压在心里的那些纠结,哪怕是抱怨着向他倾诉出来……也好。
***
她此刻的模样,若不细看,真的发现不了任何异样。
可是刚刚,陈泽趁着她不在的时候,已经告诉他:“慕小姐知道了一切!”
陈泽说她看到了拿枪的势力,说她看到了属于他的血腥和杀戮……她对他的世界还不太懂,但是眼前所见,已足以让他看到这个世界的残暴和冷酷。
足以……吓坏了她!
就像陈泽所说的原话:“慕小姐应该接受不了这些……她念书就是法律专业,而我们这里……她的情绪很不好!刚刚我还以为,她会一走了之,不回来了……”
***
可是——
小清终究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她安安静静地喂黎北晨喝完整碗的麦片,动作轻柔地帮他擦了嘴,然后努力帮他重新躺下:“医生说你需要卧床静养,黎北晨,你再睡一觉吧?”
看起来,她真的是全心全意地在照顾他,半点病情以外的事情都没说。
“你呢?”黎北晨不忍,伸手一够,握住了她的小手。
“我睡旁边。”小清冲着他笑笑,拉来适才放在椅子上的毯子,然后坐上|床沿往自己身上一盖,让他安心,“我哪儿也不去……你放心,我不会碰到你。”
声音停了停,她纠正:“呃……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碰到你的伤口。”
她温柔又隐忍的小模样,让黎北晨等得有些着急,眼看着她是不打算说了,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背,主动试探:“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他是怎么受伤的?
再比如他拥有怎么样的势力?
“你……”小清一怔,眼底闪过明显的惊愕。她不知道黎北晨的意图,只是看着他的俊脸,她心中的为难涌上来,最后什么也问不出口。避开了一切的敏感和深层,她开口,嗓音低柔:“你的伤口疼不疼?”
这个问题?
黎北晨无语到失笑,伤口却不小心被牵得一痛。他吸了口凉气,微微摇了摇头:“几乎不疼了。你想问的……就这样?”
“嗯,就这样。”
她肯定地点头,眼底只剩下执拗。
黎北晨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追问下去,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包裹着她的手,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告诉她:小清,那个我想隐藏的世界,无论你知道多少……都改变不了我们的关系。
你若想知道,那个世界一样欢迎你;
你若不想知道,那个世界也不会让你再看到……
同样是这个夜。
没有了小清,乔桑榆独享着小洋楼里的“闺房”。她一向睡得晚,今晚无所事事地看电视,更是熬到了三点才上|床休息。可是刚躺下,便听到大门传来“咔哒”一声,可疑的细响。
乔桑榆一惊,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也只是警觉了一秒,她那高度的警惕就完全变成了懊恼——小井修的那是什么锁啊?!刚刚就说“只能关上”,没说能“锁上”啊!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除了风,任何人类都能打开这扇门!
她睡得地方还真是堪称“公共场合”……
听到楼下似乎还传来细小的脚步声,她没有半点的害怕,反而无奈地叹了口气。能到这个地方来的会有谁?那些记者肯定是找不到这边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小清回来了!
好不容易劝动她去找黎北晨了,她怎么又回来?
难不成真的是大吵一架,把冷战升级为恶战了?!
乔桑榆扼腕,认命地准备去帮她开门,心中只剩下唯一的吐槽:情商,真的是硬伤!
“慕……”她趿拉着拖鞋下床,正要开门叫她,可手还没碰到门把手上,却陡然听清外面的声音……竟是男人的声音!
外面传来的竟是男人的声音——
“你确定是在这个房间?她可是祁先生要的人,马虎不得。”
“肯定!刚刚还有电视的光线,应该睡了不久……轻点!我们一会儿直接闯进去,趁着天还没亮把人捆回去,千万要快,别给她求救的机会……”
“……”
双方都是刻意压低了嗓音,商讨着抓人的对策。若不是乔桑榆大半个人都贴在门上,几乎听不清他们的嘟哝。她秀眉微蹙,从他们的话中总算听出了端倪——
看来,他们是祁漠派来的人,不过是错把她认作小清了。
听着他们马上就要商量完对策,闯门进来,乔桑榆咬了咬牙,在此时做了个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正愁找不到祁漠呢!为了给林曼报仇,她这次拼了!
她反身迅速地扑上床铺,把自己埋入被子里,快速地打开手机发出一条语音信息:“打我手机里第三个号码!”
再将手机收入枕头下,耳边也在同时听到“碰”地一下破门而入的声音…………
翌日。
小清和黎北晨回去时,别墅已经被管家和张妈收拾成原样。没有那莫名其妙的白蜡烛,也没有那莫名其妙的白玫瑰……别墅干干净净的,管家看小清的脸色,也带着点赧然。
都怪他之前闹了大乌龙,慕小姐这不还好好地站在面前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欣慰地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反复地低喃重复这一句。
“你躺着休息会儿。”小清协助他回了卧室,却没有逗留,起身帮他拉好了被子,“我叫张妈买了菜,我给你炖汤喝。”昨晚也就给他喝了一碗麦片。
她总不能这么“照顾”他。
说完,不等黎北晨开口,她便快速闪身跑了出去。黎北晨伸手,本想拉住她,却握了个空,只能僵在半空中停了半晌,然后自嘲地笑笑,收了回去……
她的心事写在眼底。
可惜,她不肯推心置腹地跟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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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正在厨房洗水果。人都平安归来,她心里很高兴,连干活都要哼着小曲。
小清走进去和她打了个招呼,便挽起袖子从塑料袋里抓鱼。这是她事先嘱咐张妈从早市上买的黑鱼,很新鲜,从袋子里倒出来还是活蹦乱跳的。
黑鱼汤对伤口的复原好,于是她想亲自下厨做给他吃。
“慕小姐,还是我来吧!小心这鱼尾巴甩得您一身腥!”张妈哪能让她亲自动手,放开了水果主动拦上去,“您就上去陪黎先生说说话,一会儿鱼汤好了,我再叫您下来端,好不好?”
“不用。”小清摇头,尴尬地笑笑,“……我想自己弄。”
况且她也不知道,留在黎北晨旁边,她能跟他说些什么?
她现在只想好好照顾他,让他把伤养好,其他的……很乱。
“行!我懂的!”张妈没再强求,捂着嘴偷偷的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慕小姐,您对黎先生真好……经过这次的事情,你们也该定下来了吧?”
切鱼的动作不由一停,小清微怔了怔:“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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