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宁清一没有去看宁弘安激动兴奋的神色,更是自动忽略身边宁水云敌视的目光。
宁弘安一喜,老脸上掩不住的算计。
他几乎是飞快的打开,只是,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色陡然一边,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不行,这事我不同意!”
他拍的极重,寂静的餐厅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就连身边的几桌,都往他们这看了过来。
宁清一显然是懵的,当时严奕风没让她看内容,她确实一路过来都没再打开过,自然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她低头,看的并不是太清晰,拿过来大致浏览了下,才明白宁弘安为什么如此生气。
宁清一怎么都没想到,严奕风给自己的,竟是这样的一份合同,附加条件是宁氏她占有半分之二十五的控股权,以及这次的合作,她以宁氏项目经理的身份,全权负责。
她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出门的时候,某人对此事,也是只字未提。
宁水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宁弘安脸色阴沉,一把从她手中将合同夺了过去,一看就整个人咋呼了起来。
“宁清一,你别欺人太甚!”她啪的一下将合同拍在桌上,整个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欺人?”宁清一冷笑,微抿的红唇轻轻扬起,满是讥诮的睨着她,就好似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轻呵出声,就算自己再不记仇,也没忘记昨天早晨那一巴掌,她挨得,可结实。
宁清一免不得多想,严奕风突然决定和宁氏合作,还硬性规定自己出任宁氏项目经理,该不是在给自己出气。
“姐,没有人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比你签,你可以选择不签,自然就没人欺负你。”宁清一挑眉,云淡风轻的语调,一副无关痛痒的神情。
宁水云看的,更是觉着气得牙痒痒:“你……”
“好了,姐妹两吵什么。”宁弘安沉着脸,紧抿着薄唇,怒气难消。
他双手搁在桌面上,第一次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这个养女:“一一,你跟爸爸说实话,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严少的意思?”
如果这只是严奕风单方面的意思,那他只要想办法哄住自己这个女儿,让她主动放弃,自然所有的顾虑都不会存在。
他眼中的那份算计,是那样的明显,宁清一想要忽视都困难。
她面色平静,只是眼底却难掩伤感,这就是她的养父,一生都在为自己的事业费尽心思,哪怕这份算计,在她头上,依旧毫不手软。
“只是一个项目经理,爸,你在害怕什么?”她原本可以说服严奕风取消这条附加条件的,况且,她自己本身对这些也压根不感兴趣,可这会,她却不想退让了。
宁水云杏眸倏然紧眯,冷冷的瞪视着她:“宁清一,宁氏是宁家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该妄想。”
“呵……”她轻笑,嘴角噙着的笑意迟迟没有散去,也不反驳,只是宁水云越生气,她越从容。
“一一,爸爸知道,依严少疼你的程度,即便是严氏的总经理,严少都给得起你,你又怎么会把宁氏的一个项目经理放在眼里,爸爸知道,这些年忙着工作,疏忽了你……”
“爸,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宁水云听不下去了,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指着对面的宁清一,“是她现在妄想要宁氏,妈说得对,她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不该……”
“住嘴,你给我住嘴!”宁弘安气极,竟是想也不想,直接一巴掌打了下去。
这一下,愣住的,不止宁清一,就连宁水云也愣住了。
她抬手捂着脸颊,眼眶瞬间泛红,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现在,因为她,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水云!”宁弘安也是情急之下的过激反应,这会已然懊恼不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一巴掌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宁水云显然这会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她梗着脖子,冷傲的抬起下巴:“宁清一,从今往后,有你没我!”
她目光狰狞,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拎起包包便跑了出去。
“水云!”这样的结局,自然是宁弘安不愿看见的,本想去追自己女儿的,可看了眼面色平静的坐着的宁清一,一时间有了迟疑。
他的眼底,拂过一抹复杂的思绪,隐隐有些愧疚,他对宁水云出手,只是害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
当初,他将宁清一抱回去的时候,宁水云对于出来到来的妹妹还是喜欢的不得了,比他还疼这个妹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这个妹妹。
再后来,宁母意外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的孩子,而是他婚外情,和别人意外有的,自那以后,整个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会,还是他发誓,彻底和宁清一的母亲断了联系,再也不来往,这才慢慢平息,可她们母女两,却始终没能再接受。
对宁清一,他也有很多愧疚,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可却不能认,因为觉着对宁水云母女愧疚,所以事事都依着她们两,以至于,反倒是对宁清一的亏欠,越来越多。
宁弘安的思绪,不知不觉便飘远了些。
“如果没什么事,我也先走了。”宁清一缓缓起身,波澜不惊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一一。”宁弘安突然叫住了她,神色间竟是有些落寞,“你是不是怪爸爸?”
怪吗?宁清一自问,多少有点吧,可回头想想,她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毕竟如果没有宁家,她可能依旧在孤儿院里。
“不会,合同的事,我会和严少说,只是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改变。”她眼睑微垂,视线落在桌上的合同上,红唇轻启,“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我还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宁弘安心头猛地咯噔了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一一,爸爸没那个意思,如果你想来宁氏,爸爸给你安排。”他急急的想要解释,心中的亏欠更深了。
“不用。”宁清一冷冷的回绝。
出了餐厅,初春的天气,她竟是觉着发寒的冷意,刺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