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事,往往会有很多巧合出现。只不过范鸿宇一贯不怎么相信巧合,偶然之间,往往蕴含着必然。廖启正的想法,和范鸿宇是一样的。
京师青麟小区。
青麟小区在首都刚刚兴起的商业楼盘之中,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小区。现阶段的房地产商也好,消费者也好,都还没到玩意境的档次,所谓有名的小区,通常是指价钱比较贵。
青麟小区非常有名,就意味着小区的房子,售价极高。
然而奇怪的就是,越是售价高,来购房的人越是趋之若鹜。每天看房的,下定金的,搞装修的,乔迁新居的,络绎不绝,一拨刚走,一拨又来,当真好不热闹。
这些,对廖启正都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吃过中饭,他就慢悠悠来到别墅后边的阳台上,将鱼竿下到了水里,然后在阳伞下的躺椅里坐下,打开一英书,一页一页地阅读。
尼采所著《善恶的彼岸》,英版。
更加强大,更加邪恶,更加深刻,更加漂亮!
这是廖启正最喜欢的尼采名言,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信奉终生。
不管原著意思如何,对尼采这句名言,廖启正有自己的理解:想要强大,必须邪恶;想要更加强大,必须更加深刻;而最重要的,必须做得漂亮!
廖启正一路走来,步步成功,就是因为深刻领会了尼采这句名言的精髓。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把自己拾掇得非常精致,无论吐谈,发型,衣着,装扮。饰物,都恰到好处,处处表明他是个绅士。像他这样的绅士,是无须怀疑的。任何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包括名动京师的那些纨绔大哥,甚至包括那些手握重权的高级领导干部。
在此之前,廖启正无往而不利,几乎从未有人拒绝过他的亲近。
像他这样一位风度翩翩。一看就是大老板的绅士,不正是无数人争抢着亲近的最佳对象么?
直到几天前,在那个网球馆,廖启正终于头一回见识到了不争抢着和他亲近的人——两个嫩得出水的小屁孩!
廖启正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实际上,已经四十五六了。保养得宜,风度翩翩。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
现在。那对双胞胎姐妹花还在床上睡得死死的。
这一点,也是廖启正对自己特别满意的地方。
人到中年,在床上的表现,居然比年轻人还要神勇,虽然有药物辅助,那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关键是,他现在并未感到腰酸腿疼。浑身不舒服。
神清气爽。
球馆碰到的那个漂亮小丫头,固然美到了极点,征服那样的小丫头,将会是任何男人一生中最值得铭记也最值得骄傲的巅峰成就。但那是心理上的爽感。如果说生理上的爽感,廖启正认为,还是此刻裸躺在那张巨大宫廷床上的姐妹花更加给力一点。
当然,只要好好调教,小美女的成长速度将是极其迅速的。
廖启正坚信这一点。
首都的初春,压根就不是钓鱼的好季节。但廖启正不管,他最喜欢的业余活动,只有三样:美女,钓鱼,尼采!
现在,这三样都挺齐活,廖启正非常惬意。
至于有没有鱼上钩,其实廖启正并不在乎,他钓鱼,钓的是一种意境,是为了一点点磨掉自己身上仅存的浮躁之气。
在廖启正看来,冲动的人,绝对成不了大事。
廖启正觉得,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如果还能够做到唾面自干,养气功夫就算是大成境界了,不说登峰造极,独步天下,能够和他相提并论的高手,也绝不会太多。
还差那么一点点。
所以,廖启正还要继续修炼,继续看书,继续在北国料峭的春寒之中,在别墅的后花园里钓鱼。
四周死一般的安静。
廖启正却知道,阿郎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将南派形意练到阿郎那样的境地,无论什么时候,走路都不会发出半点声息。不熟悉的人,等你惊觉他到了你身后的时候,你的生命也许已经到了尽头。
连廖启正都不是那么清楚,阿郎手上,到底留下过多少条人命。
但他无须知道这些,他只知道,阿郎是可以绝对信任的。
这就足够了。
“怎么样?”
廖启正头都不抬,轻声问道。
“查清楚了。这是那个丫头的资料,这是那个小伙子的……”
阿郎的声音,永远是那么阴沉。
随即两份资料就递到了廖启正的手上。
“首都大学中系的,校花……难怪看上去那么清爽,还是个才女啊……”
廖启正慢慢翻阅着第一份资料,久久盯着李秋雨的照片,啧啧赞叹,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在每个人面前,廖启正都戴着假面具,唯独在阿郎面前不需要。
戴了也没用。
阿郎那眼神,比真的野狼还毒,什么样的面具,都能被撕得粉碎。
阿郎静静站在他身后,不置一词。
看到附加资料的时候,廖启正愣了一下,双眼悠忽之间就瞪大了。
“老李家的闺女?”
“嗯。”
这一回,阿郎从鼻孔里挤出了一个音符。大约他觉得,这才是最要紧的所在。首都大学中系也好,高材生也好,校花也好,俱皆等闲。廖启正玩过的女人之中,类似身份的不在少数。但没有一个,是能和老李家拉上哪怕一丝半点关系的。
“哈哈,这可真有点意思了。”
廖启正像是和阿郎说话,又像是呐呐自语。
“我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阿郎说道,声音冷冰冰的,了无生气一般。
“怎么会呢?”
廖启正终于偏过头,斜乜了他一眼,那张脸和他的声音。都给人同样阴森森的感觉。
“你不会觉得,我连这样一个小丫头也拿不下吧?嘿嘿,还不满二十岁……”
“跟她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看清楚。她老子是谁!”
“李石远……”
“你认识这三个字就好。”
阿郎的声音益发的冰冷。
“嘿嘿,听说李石远是世家子弟中最有号召力的大人物……”
“不是听说,是事实!古晓亮都不敢惹的人,你最好不要去招惹。真要是惹火了他。他只要伸出一根小手指头,你就粉身碎骨。这个没有任何悬念。王禅,古晓亮,哪怕加上他们身后的大人物一起出马。也救不了你,必死无疑!”
“这么厉害?”
廖启正悚然动容,坐直了身子。
阿郎不说话。表示默认。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廖启正站起来,慢慢在阳台上来回踱步,嘴里喃喃道,眼里却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阿郎,你不觉得,这正是值得我们去冒险的原因吗?成了,那就飞黄腾达。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万一不成,也未必就非死不可,我们还可以走!”
“不可能成功的,你只比李石远小几岁。单单这一点,你就没有半点成功的机会。你觉得李石远有可能接受吗?”
廖启正就笑了,笑容淡淡的,带着一丝讥讽,说道:“可是我喜欢的是他女儿,不是他。”
阿郎沉默稍顷,说道:“你再看看另外一份资料。”
“好……”
廖启正依言拿起了另外一份资料,
“青山省云湖县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县长?二十五周岁不到……”
才看了最前边的一段,廖启正脸上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虽然他这些年都呆在大陆,对大陆官场的了解,甚至比一般的官员还要深入,却也被这份资料惊住了。
二十五岁不到,就已经当了一年的县长,廖启正以前不要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完全背离了他对大陆官场的认知。
阿郎一声不吭。
廖启正慢慢将范鸿宇全部的资料都看完,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最后,缓缓将资料放下,望向阿郎,笑着问道:“如何?”
“驸马党!”
“对,百分之百的驸马党。二十四的县长,他当县长的时候,他父亲不过是个副专员,这个任命,和他父亲没有半点关系。表面上看,范鸿宇能够去云湖县当县长,因为他是青山省长尤利民的秘书。但是,为什么尤利民会让这么一个小年轻当自己的秘书呢?咱们见过的省长秘书,也不止一两个,就没见过这样年轻的。只能说,这是李家的原因。尤利民看在李石远的面子上,栽培一下他未来的女婿……阿郎,你说得没错,李石远的影响力真的很大,谁成为他的女婿,谁就能飞黄腾达。哈哈……”
这个四十六岁的中年人,笑得像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样爽朗。
至少廖启正自己认为是这样的。
“更加强大,更加邪恶,更加深刻,更加漂亮!”
廖启正禁不住又以英念了一遍尼采的名言,满脸容光焕发。
阿郎沉默着,许久,才低沉地说道:“他们今晚,要在友谊饭店聚会,范鸿宇,李秋雨,还有李石远的儿子李春雨和其他几个世家子弟,都要去。吃完饭,再唱歌。”
“嗯……”
廖启正点头,眼睛一瞥,却发现水面的浮子动了。随手抓起钓竿,略略停顿稍顷,手腕一抖,一条浑身五彩斑斓的锦鲤,摇头摆尾跃出了水面。
“鲤鱼跃龙门,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