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离看了良久，终于“嗯”了一声。
“那你先回去吧，我再呆会。”
段鸣轩连忙笑着把护士小姐拉了出去：“那不打扰，你们好好‘休息’啊！”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舒离的手腕还被江亦枫牢牢抓紧，只得用另一只手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病床旁边。
舒离把他的手安放在病床上，身子也只好连带着靠在他旁边。
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低哑的声音：“水。”
舒离一抬头，就撞上了江亦枫微微睁开的眼睛。
难怪他刚刚抓着她的手不放，原来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心思还真是狡猾。
舒离心中冷哼了一下，却还是从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递了上前。
江亦枫眼皮抬了抬，没有接过去，唇边却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是病人。”
舒离秀眉一抬，不明白他的意思。
江亦枫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瓶子，又看了一眼她：“你不靠近点，我怎么喝啊？”
舒离无奈，但是又实在是懒得和他计较，只得把瓶子凑近了他的嘴边。
江亦枫薄唇微张，却没有想喝的意思，舒离眉头一蹙：“喝还是不喝。”
江亦枫的笑意更浓：“我躺着喝会被呛死的。”
舒离乜了他一眼：“不喝我拿走了。”
江亦枫眉头微微一拧，纤长的手指微微地在自己的唇沿一摸：“都干破皮了，还不给点水润润么。”
手指盖在唇上，但是唇边的笑意却依旧明显“我可是病人。”
“所以呢？”舒离冷冷道。
“喂我喝。”
舒离哼了一声：“水在你嘴边了，不喝我就拿走了。”
“你就这么照顾病人啊。”江亦枫叹声道。
“也要看这个病人是不是自找活该。”舒离冷笑。
江亦枫的神色一变。
舒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眼花了，竟看到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两人都没再说话，半晌他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你回去休息吧。”
他的嗓音涩哑，听在耳朵里，胸口就如同被砂石磨过。
舒离心中忽然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把水瓶的盖子重新拧上，放到包里，手指却碰触到了包中的一个物件。
鬼使神差地就拿了出来。
江亦枫知道舒离还未走，但是却又怕一睁眼就会看到她离去，又或者怕自己隐藏不住心中的失落，索性闭上双眼，不想去面对她的冷淡。
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嘴唇上轻轻地滑过，干裂地发疼的嘴唇瞬间变得湿润，鼻息之间是带着淡淡白玫瑰的芳香气味。
江亦枫眉头一蹙，睁开了眼。
舒离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小圆管状的东西在他的唇上乱蹭，江亦枫一把揪住了她的手，拉得远了一点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唇膏。
红色的包装，上面画着一只白玫瑰，难怪会有玫瑰的香气。
真是，娘炮死了。
江亦枫下意识地皱眉，就想把这奇怪地东西从嘴上擦掉，但是手指还未碰到唇边，忽然就舍不得了。
是她亲手为他涂的，娘炮就娘炮吧。
而且这应该是她的唇膏吧，目光不由得就从舒离拿着唇膏的手挪到了她的红唇上。
这等于是，间接接吻了吧？
明明早已亲吻过，但是不知为何，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扬起。
江亦枫啊江亦枫，你又不是小学生了，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心花怒放么。
察觉到自己的心情，江亦枫用力地绷了绷嘴角，但是眸中闪亮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他这么一笑，眸中光华潋滟，看得舒离面上一红，连忙把唇膏塞到他手中。
“嘴唇干了可以涂这个，喝水没用。”
“你要喝水我帮你去买只吸管。”
刚站起身，手腕却被他捉住。
“不用了。”
“这个，虽然很娘炮，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将就一下。”
他笑得眉毛微弯，手中来回摆弄着那只唇膏，就如同小孩子刚拿到了新奇的宝贝。
娘炮？
想一想，还真是……
尤其是像他这么……漂亮的男人，如果用这个，应该会被人当作基佬吧。
舒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觉得，还挺适合你的。”
江亦枫有些哭笑不得，适合他，这是在变相骂他娘炮么？
这女人，还真是皮痒了啊！
舒离看着他表情细微的变幻，似乎有点好笑却又有点纠结，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生病时候的他，没有了那些尖酸刻薄的言语，没有蛮横地霸道，就连先前讨水喝，想一想来，都有些可爱了。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中升起，就被她强压了下来。
他的一切罪行她记得清清楚楚，就在昨晚，他还狠狠地强占了她。
她不会对这个男人，有任何……好感。
不可能。
舒离收敛了笑容，有些尴尬，抬眼一看，却发现江亦枫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还拉在她的手腕之上，另一只手扣在胸前，手中还抓着她的唇膏。
眉间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俊美的五官，加上这难得柔和的表情，如同安睡的孩子。
他薄唇翕动，似乎在低喃着什么，舒离下意识地凑近了些，想要听清他再说些什么，后腰却忽然一紧，整个人就被他拉上了病床。
在抬头一看，这家伙眼睛睁得那么亮，哪里是睡着了。
指尖轻轻撩过她的长发，她的脖间，还带着他昨夜留下的吻痕。
鲜红的，在她白皙的皮肤之上，分外的刺眼。
他的手指寻着那痕迹摸索过去，舒离下意识地躲闪，她身后就是床沿，如此一躲，整个人就从病床上翻了下去。
江亦枫一急，连忙用手臂拖在她腰间，把她拉了回了床上，但仅仅这样一个动作，却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又渗出了汗珠。
“你是病人，好好休息。”
舒离想要起身，他的手还箍在她的腰间，只是手臂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气力。
“舒离，对不起。”
舒离一怔。
她认识的江亦枫，一向嚣张狂妄，霸道专横，她从未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眼眸半眯，眼眸含着雾光，里面闪烁着的，是她难以理解的情绪。
“可不可以，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