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只是碰巧声音相似而已!
温明珠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心里却还是有几分忐忑。待走到门口,忍不住再次停了脚步,扒着门,探头往里面先瞧上一瞧。
这一瞧可不得了!那个正身坐在桃花屏风之下的锦衣少年,那熟悉的面容,不是太子凤咏,又是何人?!
温明珠心中蓦然一跳,暗叫一声“不好”,当即转身拉起严凌,便往来时路飞奔而去。
楼梯“砰砰砰”一阵乱响,温明珠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天香楼。奔出两条街之远,才拐进一条小巷,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
严凌也跑得差点断气,靠在墙上猛喘气。待顺过气来,才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温兄弟,那人是谁,有这么可怕?”
“我表哥。”温明珠叉着腰喘气。
“你表哥?”严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温明珠这样天不怕地不乱,哪里都敢横着走的,居然会怕自己的表哥?!这还没打个照面呢,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拔腿就跑!
“他最烦了,比我爹还爱管我的闲事!又野蛮又嚣张,还会打我!”温明珠越说越是气愤,从小到大,她爹、皇上、皇后还有太后娘娘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就他老揍她!
严凌说道:“可是,他自己不也光顾天香楼了么,只不准你来么?”
这么一说,温明珠倏地眼前一亮:对啊!他自己也来青楼了啊,凭什么管她?!而且,他可是太子,一国储君,居然跑来青楼包花魁娘子!这可是天大的事儿!皇室丑闻!传出去,皇家的颜面就都被他给丢尽了!
“哈哈哈!”温明珠忍不住笑了起来,重重地一拍严凌的肩膀,夸道。“你说得没错!他完蛋了!这回,非让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激动处,温明珠当即与严凌道了别。
严凌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温明珠远去的身影,忽然想到,下个月就是自己生日了,连忙抢上前几步,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大声说道:“温兄弟,这个月二十七是我的庆生会,温兄弟记得来!”
温明珠抬手在空中摆了摆,头也不回地应了声“知道了”,带着初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皇宫。
天色已晚,温明珠估摸着太后娘娘已经入睡了,不便打扰,就径直奔去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正巧皇帝也在,正与皇后商议端午节事宜。一声通禀后,温明珠便如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以一副“出大事了”的表情,大声说道:“皇上、娘娘,不好了!”
皇后见温明珠跑得一头大汗的模样,不免又是心疼,又是好气:“你这孩子,出什么大事了,咋咋呼呼的,衣裳和头发都乱了!”
皇帝则是不信温明珠所说的“出大事了”,好整以暇地问道:“别急,缓口气,慢慢说。”
温明珠当然不会慢慢说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万一凤咏赶着这个档儿回来了,那她的盘算岂不是要落空了?!于是,当即就抓住重点,一口气全说了出来:“皇兄去青楼了!还花了两万多两,包了个花魁娘子!”
“不可能吧?”皇帝对此表示不相信。
太子凤咏是他的长子,也是嫡子,自来最得他的重视。打小起,就被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对于这个儿子,虽然谈不上百分百地满意,但从品行上而言,他还是十分信得过的。太子,不是轻浮的人。
“唉呀,皇上,是不是真的,过去东宫看看不就好了!”温明珠上前抱了皇帝的胳膊,作势就要往外拖。“我们得快些去,慢了说不定就让东宫的人听到风声,去通风报讯了,那咱们就瞧不到皇兄的真面目了!”
这倒使皇帝起了踌躇。做皇帝的人,一般疑心都很重。怀疑手下的人是不是酒囊饭袋,做事敷衍了事,欺上瞒下。更怀疑那些手握重权的臣子们,对自己是否有二心。虽然太子是他最看重的亲生儿子,但是对于所谓的儿子的“真实面目”,他倒还真挺好奇的。难道平日里的克恭守礼,勤奋好学都是装出来的?
皇帝虽然心中起了疑,但面上自然不会表示出来,用百般无奈地口气说道:“你这丫头啊!好了好了,就随你走这一趟吧!”
“嗯,快,快!晚了他们就回来了!”
他们一走,皇后自然也得跟上。
太子是她唯一的儿子,虽然至今为止,他的太子之位都非常稳固。但是后面有个云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虎视耽耽着,也是事实。倘若温明珠说的是真的,被皇帝此去逮了个正着,难免有损于形象。她得第一时间将风声控制住,不然传将出去,被云贵妃一党抓住这个把柄,大作文章的话,就不好办了。
温明珠带着帝后一行人,连仪驾都没摆,火速赶往东宫。
一进东宫大门,温明珠便喊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快叫太子出来!立刻!马上!”
东宫的守卫侍卫和轮值太监都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这大半夜的,怎么皇帝皇后连带着明珠公主突然跑到东宫来了,而且连仪驾也没摆,一路连声通传都没有?!
难道是有人诬报太子谋反?!所以帝后才赶着过来抓个现形?!
轮值太监骇得脸都白了,当即两腿打颤着,踉踉跄跄地跑去找太子了。
趁这个档,温明珠跟帝后说道:“放在平常时候,这个钟点,皇兄肯定还没睡!东宫统共就这么大的地方,若是皇兄在宫里,听到通传立刻赶过来,一刻钟都用不着!要是一刻钟内没来,这里头就肯定有猫腻……”
“有什么猫腻啊,皇妹?”凤咏远远地就听到温明珠在大放厥词,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冷幽幽地问,语气缓慢中充斥着十万分的危险。
温明珠惊了惊,循声回过头,就看到一身便服的凤咏快步从回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以一步之差走在他身后的,却是新科状元、翰林院侍讲学士陆浸秋。
“你……你……”温明珠“你”了半天,才将完整的话说出。“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可能啊!他明明还在天香楼的啊!她是在门外偷偷瞧见,才知道是他,立刻就赶回来告状了。他肯定没看到她的啊,不可能这么警觉地赶在她前面回来吧?!
而且她是易装去的,就算看到一眼,也不可能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