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是因为我家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啊!京中大部分人家的小姐都来光顾过生意,我躲在暗房里,悄悄瞧见的!”温明珠扯起谎来,那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十分顺溜。
“原来如此。”大家纷纷点头作恍然大悟状。“……那温兄弟见过的,当数哪家小姐最漂亮呢?”
温明珠摸出扇子来摇了摇:“那当然是,宁远侯府的萧雪曼萧小姐了!”
“听说她跟明珠公主很要好诶,会不会……”会不会也任性妄为,非常不像话呢!
立马就有人反驳说:“明珠公主是皇上特许的,招三个驸马,她又没有。依我看,娶个与明珠公主交好的小姐倒是件好事。一来,不用当三分之一驸马,被人嘲笑。二来,有明珠公主照拂,何愁仕途不顺呢?”
“也是。”大家纷纷附和。
自从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了,温明珠便不说话了,只竖起耳朵听。易玄之在旁边听着胆战心惊的,为自己的这一群“无知”的狐朋狗友们捏了把汗。正逢酒煮好了,连忙提了过来,招呼大家喝酒。
温明珠也端了个酒杯,跟士子们围着桌子坐成一圈。易玄之怕温明珠喝不了酒,万一不胜酒力醉倒了,就不太好了。便把自己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取了她手中的酒过来,然后将空杯塞给她,捧着做做样子。温明珠不由瞧了他一眼。
“越想越觉得启元方才的那番话说得在理。”两杯下肚,严凌又重拾了话题。“明珠公主没法娶,娶个与她交好的小姐,还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嗯嗯!”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他们都出身于权贵世家,娶个正妻来在家里供着,就算性格合不来,感情不好,大不了再找几个温柔可心的侍妾。
“那……哪些小姐跟明珠公主的关系比较好?”
温明珠正想趁机提拔下公主党们的身价,易玄之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往船头的陆浸秋指了指。“陆大人他……”
这边热闹非凡,陆浸秋却独自坐在船头垂钓。江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发丝和衣角,有种超然世外的清静与孤寂。
果然,温明珠动“恻隐之心”了,起身出舱。
易玄之暗暗抹了把汗,再让她听下去,真不知道那帮狐朋狗友还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虽然他想看他们笑话,可也不想他们倒大霉。
温明珠蹲到了陆浸秋身旁,朝他脚边的鱼篓里瞧了瞧,里面空空如也,一条鱼都没有。再抬头看看陆浸秋,他正认真出神地钓鱼,并没有察觉旁边多了个人。眼睑低垂,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沉静得有些哀伤。
风轻轻地吹,温明珠托着下巴静静地欣赏着美男的侧颜,袖管滑落下来,露出半截晶莹如玉的小臂,场景格外静美。忽而温明珠将粉润润的小嘴嘟起来,朝着陆浸秋的脸轻轻地吹送出一口气。
一连吹了三口,迟钝的陆浸秋终于感觉到了异样。侧了侧头,蓦然瞧见一双晶莹的眼睛望着他,心头一惊,脸也倏地红了起来。
“陆大人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他钓了这么久的鱼,一条都没钓着,合着都在发呆哪?
“啊……没想什么……”陆浸秋觉得自己有些奇怪,面对着的明明是个男子,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有些害臊。脸阵阵地发红,仿佛是在与小姑娘说话似的。
“陆大人经常钓鱼?”
“……也不是很经常……就偶尔……”还是很害臊怎么办,自己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癖好吧?!虽然这位温兄弟虽然生得唇红齿白,很像姑娘家,但是他始终是男的啊!
忽而风中隐隐迢递来一股脂粉的香气,温明珠回头看去,就看到有一艘彩绢飘扬的画舫缓缓驶来。船头站了几个穿着艳丽的妙龄女子,看到温明珠回头,便凑在一起,捏着帕子“格格”娇笑起来。
“快看哪,那边船上有几位好俊俏的相公!”语气轻佻而娇媚,一听就知道不是良家妇女。
温明珠眨了眨眼睛,便站起身来,颇感兴趣地回头问易玄之:“那个、是不是青楼的画舫?”
易玄之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原本温明珠想去逛青楼,他牺牲了“好兄弟们”的安危,将她忽悠了过来,不想竟然游个湖,还能遇上天香楼的画舫。
天香楼在京城,论规模只能算是二流,但论起名气来,却是一等一的。主要原因便是,这天香楼实在太与众不同了。楼里的姑娘来大江南北,各个不同的地方,容貌也是各有各的美貌。最特别的是,每个姑娘的屋子,都是按照她们老家的风俗民情来装饰的。比如从江南竹源来的姑娘,屋里的装饰一律全是竹器。而从塞外来的,那屋里就是土凳兽皮,十足的塞外风情。
易玄之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明珠的问题,船舱里的“狐朋狗友”们亦看到了天香楼的画舫,纷纷出了来。有人更是笑着高喊了一声:“相请不如偶遇,姑娘们过来喝杯酒吧!”
那边舫上的姑娘们也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湖上颠簸,应该是公子们过去才是。
你来我往的说话间,两艘画舫渐渐靠近。温明珠的目光在船头那几位姑娘脸上一一扫过,觉得容貌也不过如此,便笑着大声问:“对面船上可有花魁娘子在?”
对面一个粉衣女子闻言,瞅着温明珠笑:“这位小公子年纪小,胃口倒是刁,一开口就要见花魁娘子。”温明珠身量纤细娇小,作男子打扮,看上去也就像是十二、三岁,介于男童与少年之间的男孩子。
温明珠笑嘻嘻地说:“有花魁娘子在,自然要看一看了,好机会不能错过嘛!”
易玄之他们的这艘画舫是双层的,装饰也非常华丽,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普通人家。那粉衣女子回眸示意,便有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转身进舫去了。过了一会,方才出来,拊在那粉衣女子耳边低语了几句。那粉衣女子抬眸笑了笑,说道:“我们娘子说了,要对诗,小公子若是能对上,娘子就会出来一见。”
“哈,对诗?”对诗是什么东西,温明珠还真不会。为难地抓抓脸,想了想,麻利地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展到身前,认真地问:“我不会对诗,用一千两银票代替,可以不?”
一出手就是一千两,任是周旁都是权贵人家的弟子,却也是将他们都惊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