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在宫外的风雪园老鸨却出现在这里,她并没有立即得到召见,只是被安置在廊下等着。看她焦急的和身旁士兵说话,怀瑾心里咯噔一下,必然是柴房里的真穗穗被发现了。
不过眼下她还有时间,内史腾必定先要处置这批韩王室人才会有心情听别的事情。
内史腾没说话,所有人都没说话,韩王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抬起头,战战兢兢的递上手中的步帛。
内室从他手中取过那张帛书,送到内史腾手里,内史腾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将帛书扔在韩王安的面前。他仿佛看猎物一般看着下面的囚犯,骂道:“韩国已经没有了,所以韩国文字也就不存在了,韩安,你竟敢用韩国文字来写降书!”
殿下的人被吓得瑟瑟发抖,低了头不敢说话,秦国士兵指着他们哈哈大笑,一个小副将的声音格外明显:“原来韩国人都是没有骨头的!”
笑声更加肆虐了,怀瑾注意到韩安旁边的那个少年,他虽是跪在地上,头却没有低下,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韩成,他也许并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样懦弱无能。
见韩王安当场在大殿上用秦国文字又写了一份降书,所有的秦国士兵面上都是微微得意。内史腾把降书展示在人前,算是彻彻底底将一国尊严踩在了脚底。
怀瑾还注意到,有一个副将似乎看上了哪位公主,竟然直接过去就将那个小女孩拉了过去。怀瑾是愤怒的,那个小公主充其量不不超过十五岁!
“还不走你就走不了了,还有心思同情别人。”高渐离冷不防的开口提醒,他也看到了那个老鸨,不过他并不慌乱,这跟他无关他自然不必担心。
之前给他倒水的那个姑娘此时也已经回来了,将水递给高渐离以后就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怀瑾走到高渐离身旁,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到的声音道:“本来就走不了,”她看了一眼那个姑娘“现在更走不了了。”
高渐离不语。
怀瑾的目光又回到大殿上,那个小公主被被强按在三个副将中间被上下其手,却无一人敢为她说话。
“王室人平时享受常人不能享的富贵,就要受常人不可受的屈辱。”怀瑾不急不忙的将琵琶收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
高渐离看着她:“现在要走了?”
他说得那么轻松,好像这里是怀瑾的家,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似的。怀瑾挑眉看着他又指着四周:“这里是一个死角,前面是一群豺狼,我长了翅膀飞出去吗?高大哥可真是会说笑。”
“那你……”
“放开我三姐!”高渐离的话再次被打断。
怀瑾和高渐离一齐回头,只见瘦弱的韩安不知从哪里抢了一把剑过来,他站在大殿中间用剑指着那三位副将。
大家哄笑起来,内史腾也笑了:“一个小小的苍蝇,也敢和猛兽叫嚣,真是有趣,蒙少将,你说呢?”他看向身旁的少年。
那个少年却是点点头,目色平静的看着韩成:“确实有趣。”
他说着站起来,喝令那三个副将放开了那个小公主,那三人虽不甘,但还是按着他的话照做。他走到韩成面前,笑问:“会使剑?”
韩成不说话,而是将剑锋对准了他,他半点不见慌张,只是抽出了随从身上的一把剑,轻轻挡开韩成的剑锋:“我蒙恬最欣赏勇士,你刚刚很勇敢,拿起你的剑吧,如果你能败我,我可以抱证你的家人平安无事。”
韩成没动,似乎是在想能否信他。
怀瑾亦是吃了一惊,这个送自己令牌的男人,居然会是蒙恬。
大家恍如看笑话一般看着韩成,韩成突然就是一剑劈过去,蒙恬闪躲得很及时。然而怀瑾却渐渐出神,韩成的剑术飘逸潇洒,一看便知是有高人指点,但他又被蒙恬打的节节败退,可知平日是不用功。那样的剑招,着实很像他的风格。
韩成还是败给了蒙恬,这都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蒙恬虽然赢了,却也没有刁难韩成,相反还让人将他们带下去。但内史腾脸色一变,他大概还有刁难的法子没有使出来吧。但蒙恬却是大步上去,在内史腾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内史腾居然同意了。
下面的人终于结束了这屈辱,只是接下来便是囚禁的一生了。
那老鸨终于得以上前,她直接被带到内史腾面前,在他耳边焦急了说了一番,内史腾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怀瑾道是不好,只是现在无处可逃,不如坦然面之。
内史腾一声喝令,一队士兵便将这里怀瑾所在的屏风团团围住。内史腾走过来,声音洪亮如钟:“里面弹琴的人,出来!”
那个敲钟的女子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举着双手跑出去,高渐离出去前在她身上撞了一下,怀瑾手中顿时多了一把冰冷的铁器。
“多谢。”她点头时,高渐离已经出去了。
内史腾已经冲过来,一剑将屏风斩成了两半,面前明晃晃的兵器刺得人眼疼。然而那个蒙面的小姑娘并无慌乱,虽看不清她的脸,但那双幽深不见底的双眼,平静无波。
“把面纱摘下来!”内史腾仍用剑指着她。
怀瑾只是停了一瞬,然后乖乖将面纱摘下来。
看着她便会让人觉得宁静,宛如一株水中白莲,这么一个嫩生生的可爱小姑娘,究竟为了什么混进王宫里来呢。
内史腾上前一步,始终是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他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怀瑾急急忙忙开口:“将军,我到王宫里来只是想找一个人……”
“将军,依我看,她肯定是奸细!”旁边一个男子尖着嗓子叫道。
“我叫赵怀瑾,师从方山阴别华,我到韩国来真的只是想找一个人!”怀瑾不疾不徐的解释,她透过层层兵甲,看到了掩在众人身后的蒙恬,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看来是认出她来了。
可是她这么说,没有人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