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怀瑾无计可施时,身后的将军府大门一下打开,一个老管家开了门。老人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怀瑾连滚带爬的往里面跑过去,郭不吝正欲追过去,忽见里面大量家丁出来,大约是外面的响动惊动的李牧。
“李牧将军救我!”怀瑾直跑到李牧身旁。李牧看了她几眼,大惊:“公主?”
“将军,有歹人追杀我!”怀瑾看着李牧,李牧一沉吟,看到转身欲逃的郭不吝,忙叫身后的家丁追了上去。
“公主,请里面休息。”李牧半弯下腰将怀瑾迎进大厅,怀瑾之前跑了一路,又受了惊吓,此时真是又累又渴,双腿浮软的厉害。
李牧连接倒了三杯茶,都让她喝了精光。怀瑾手扶着桌子,满腔怒火,王后终究是再也不能容忍她了,竟要置她于死地!思及至此,怀瑾再也按捺不住,狠狠的一拍桌子:“王后!”
“王后?”李牧吃惊的看着她:“公主是说,派人追杀你的人是王后?”
李牧常年在外征战,虽处壮年,头发却已经半花白。他十分精明,不仅能看清赵国朝堂形势,对后宫各位夫人之争也是了然于心。他略一沉吟,便道:“公主,可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怀瑾站直身子,看着这位将军。赵国朝堂上分为两派,一派是以李牧为首的忠义武官,一派则是以郭开为首的圆滑文官,李牧在朝堂混迹多年,头脑自非常人所及。怀瑾回头直视李牧:“将军,你是否不相信我?”
李牧看着她的眼睛,难以想象这样的眼神是属于一个五岁小女孩的,那一刹那迸射出来的杀伐决断,叫人不寒而栗。
“李将军,多谢你今日救了我,还请你稍后派车马送我回宫。”怀瑾双手背在身后,声音脆脆的,可她对待李牧却充满高傲。
这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不得不臣服,李牧拱手一让:“老臣这就派人准备车架。”
“李将军!”怀瑾叫住李牧,李牧依旧是恭恭敬敬等她发话。怀瑾踱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三分浅笑:“其实怀瑾一直想找机会……”
话未说完,惠儿突然闯进来,跪在地上眼泪花花:“公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惠儿。”怀瑾见她身上血迹斑斑,立即将她扶起:“可曾抓住什么人?”
惠儿单膝跪下,自责的低下头:“惠儿无用,刚刚将军府上的人一赶到,他们便跑了,我们追出了好远都未曾追到。”
“你先下去把伤口包扎一下,我有些话要和李将军说。”怀瑾看着李牧,笑道。惠儿怔了一下,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李牧给她倒了一杯茶,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公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怀瑾看着手中的精致茶杯,问道:“将军,你是怎样看待眼下七国的形势呢?”
“什么?”李牧惊讶,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人儿竟然问他这个问题,下意识的,李牧道:“公主,内宫不得干政。”
“干政?我这算不得干政。”怀瑾轻笑,她直视李牧,眼神坚定“更何况,我是赵国最高统治者的子女,即使干政,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怀瑾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舌尖有一丝苦味,她皱了下眉,说:“燕赵秦楚魏韩齐七国,七国相互制衡,然而现在秦国独大。秦王狼子野心,又有王翦、孟武等大将,秦王嬴政是不会甘于现状的。而我们赵国,自赵武灵王时,国情已是盛极,盛极必衰,赵国已经不是从前了。朝中又有郭开等小人,而郭开,一心只知攀附王后。”
说完,怀瑾微笑看着他,这种无言的微笑富有一种说服力,让李牧无法反驳。李牧忽然想起,这位小公主出生的时候,日月同辉,曾有巫祝预言她将是左右天下的人之一,他今天觉得或许那位巫祝说的是对的。
“公主这些话,是听谁说的?”李牧虽对她肃然起敬,但他在朝这么多年,也许仍然无法相信她。
怀瑾笑了一声:“将军觉得这话是别人教的,那便是别人教的吧。不过将军,若是想要赵国强盛,在七国中独占鳌头,就必须铲除奸佞。将军,一味的退让隐忍,只会让那些小人得寸进尺。将军为我赵国打下疆土,劳苦功高,且将军为人正直一心为国,只要你一声喝令,追随的人不再少数。李将军,若你真为赵国着想,便一定想办法要把那些奸佞赶出赵国。”
李牧呆坐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怀瑾所说的一番话正是说出了赵国现在的症结。他钦佩,只是无法相信这一席话是一个小女孩儿说出来的。
“公主聪慧,老臣不及。”李牧是真心实意的跪下,臣服于她。
怀瑾深深叹了一口气,面上虽挂着天真的笑容,只是眸子却显出了岁数,好像已经看尽了沧海桑田。李牧送她回宫的时候她在想,她真的好累,比前世在职场与人玩心计的时候还要累。
不同的事,前世玩心计玩输了,丢掉的只是一份工作而已。这一世输了,输掉的就是一条命。
虽说她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可是现在她还不能死。
“李将军,我不要回甘芷宫,直接送我去父王那里。”怀瑾掀开马车帘子对外面的李牧说道。
惠儿看过了大夫,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她不解的问道:“公主,为何不先回去?我们出来了这么久,夫人肯定会担心的。”
怀瑾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惠儿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声音小如蚊蝇:“公主,你怎么这么看着奴婢?”
“惠儿。”怀瑾叹了一声:“有些事情,我宁愿你不知道。”
“公主,奴婢比你大了十岁,可奴婢觉得你却什么都懂一样。”惠儿小声嗫嚅。
正说着,马车一颠簸,停住了,怀瑾扶着车延,只听外面李牧的声音传来:
“公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