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英摆摆手,示意书玉先不要着急,好好坐着听他把话说完:“你刚才不也说了,现在‘精灵阁’的生意受到别的商家盗版产品的冲击,而且‘精灵阁’玩偶产品的成本暂时又没有办法降下来,要想让‘精灵阁’的生意持续下去,你也只有与那些商家一样,用些劣质材料来做玩偶产品了!占着你们的玩偶形象领先一步的优势,倒是还能再赚一把!”
书玉皱起眉头,很不认可张绍英的这个建议:“可是那样做,我们‘精灵阁’还有什么品味可言?那些真正有钱的人可就再也看不上我们‘精灵阁”的招牌了!虽说一时赚了些银子,可毁了以后的发展,太不划算了!”
张绍英点点头,看来书玉还是很坚定地信守初衷,没有被暂时的困境所影响:“你说的对。本来玩偶这个东西就是有些闲钱的人家才买得起的,而且又不是容易消耗的东西,买了之后能玩好几年,陈留县就这么大,有钱人就那么多,你不能指望他们天天来买你们‘精灵阁’做出来的玩偶,即便是一些新出的玩偶。”
看书玉听得认真,张绍英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下去:“所以你应该把‘精灵阁’开到有钱人多的地方去,而不是留在陈留县这么小的地方和那些盗版商家们抢生意。”
“有钱人多的地方?你的意思是去祥符郡?”书玉见张绍英肯定地点点头,又着急地问:“那现在的‘精灵阁’就不要了?”
张绍英“嗯”了一声,见书玉一脸不舍得的样子,就笑着说:“看你那副样子吧,只不过不在陈留县开‘精灵阁’了,换个地方再重新开张就是,有那么舍不得吗?”
“当然舍不得了!好歹这个‘精灵阁’花费了妹妹丽婷和我好多心血呢!如今说关就关了。心里怎么可能舍得下?”书玉感慨地说,禁不住回想起“精灵阁”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往事。
张绍英安慰地拍了拍书玉的后背。也是啊,“震鸣镖局”如今不也面临着困境吗?可自己也没想过要把它关了啊!这是因为它除了是张家的基业。也有自己付出的心血和精力,自然不舍得关了它,而是想法设法地改善,寻求新的发展途径。“要是你实在舍不得关了它,那就把它托付给可靠的人帮你打理吧!接不了大生意,接些小单子也能撑下去的,只是没多少盈利就是了。”
“我再想想吧。这事也不能一下子就决定,还得给妹妹丽婷写封信,问问她的意见,还有苗掌柜、绍成嫂子。以及那些伙计和绣娘,总得一一安置好了才能让人放心。”书玉也知道“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一时之间却下不了决心。
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青草悄悄进来禀告:“大少爷。大少奶奶,齐家的少奶奶拜见过大夫人之后,已经往咱们院子里来了!”
“哦,书萍来了!”书玉猛然想起今天堂妹要来拜访自己的,从榻上站起来。看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和打扮,不用再重新梳洗,就要往外面去迎接。张绍英也跟着站起来,他是当姐夫的,自然不好和书玉娘家的堂妹坐在一个屋子里闲聊,因此准备出去转转,把地方留给书玉她们。
到了正房外面,正好书萍在青柳的引领下也进到了院子里,她看见书玉和张绍英正向她走来,赶紧蹲下身子行礼:“大姐好!大姐夫好!”书玉看着眼前的书萍,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女模样了,梳着少妇髻,穿着打扮都比以前贵重了许多,妆容也很精致,只是眉间笼着一抹愁绪,原本圆润的脸庞也变得瘦削不少。
书玉心里一叹,赶紧笑着扶起她,亲热地说:“自家姐妹,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快进屋吧,我早就让丫环给你准备好了点心和红枣枸杞茶,咱们姐妹好久没见了,可得好好聊一聊!”
书萍起身后挽着书玉的胳膊,一边随着书玉的脚步往正房而去,一边高兴地说:“多谢大姐,还是大姐最关心我!”
张绍英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姐妹二人说:“你们姐妹好好聊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说完一拱手,又对书玉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书萍停下脚步,看了张绍英离去的背影一眼,回头对书玉羡慕地说:“都这个时辰了,大姐夫还没有出去做事,只在家里陪着大姐,若不是我过来打扰了你们,恐怕大姐夫也不会这么匆匆而去,大姐真是有福气啊,找了一个处处都如意的好郎君!”
书玉微微一笑,知道书萍这是有感而发,却不好接话,生怕书萍再误会自己故意在她面前矫情或炫耀什么的,便什么也没说,只是挽着她的胳膊进了正房的客厅。
青草就端来了点心和红枣枸杞茶,然后带着书萍的丫环就下去了,留下二人说体己话。闲聊两句,询问了一下搬到祥符郡的大伯李宏业一家的情况,书玉又问了问老家的情况,书萍就渐渐说起了她在齐家的事,当着书玉的面,忍不住掉起了眼泪:“大姐,你说我怎么就遇人不淑呢?这齐天赐,一点也没有把我当正妻看,不说帮着我护着我,反而和那两个狐狸精合起伙来气我,天天跑到我的院子给我要银子,一点也不管我是不是为难!公公虽说让我管着齐家的内院,但每月的花销都是有数的,账上就那么多银子,我把银子给了他,那别的地方就要削减,下面的人办事拿不到足够的银子就会对我有怨气;我不给他吧,他又要怪我,说我这个娘子一点也不心疼他,就会在公公面前做样子,说出来的话像刀似的句句戳在我心里。弄得我现在里外不是人,我怎么就过得这么辛苦呢?”
书玉掏出手帕,一边递给书萍让她擦眼泪,一边愤愤不平地说着:“这齐天赐也二十好几了,怎么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啊!什么混账话都敢往外说!”顿了顿,又说:“不过,听着这话也不像是他会想出来的,肯定是被他的那两个丫环给教唆的,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没人心疼你,还是你自己一个人受罪!”
说到齐天赐的那两个丫环桃红和柳绿,书萍更气了:“大姐,我就没见过那么可恨的丫环,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我面前显摆,领着她们的小崽子去婆婆面前卖弄乖巧孝顺,真是讨人厌的很!我真想找个人牙子过来,把她俩一块卖了,卖到远远的地方去,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书玉拍拍她的手,劝说道:“别说气话了!要是能卖恐怕你公公早就想把她们俩卖了,还轮得到你出手?可谁让她们都给齐家生了孙子呢,现在又成了妾室,更没有理由卖掉她们了!你还是忍忍吧,虽说你公公器重你,可把齐天赐惹恼了,后果也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不是吗?毕竟那两丫环跟了他那么多年,又为他生育了子嗣,他怎么可能会任由你把她们卖掉呢!”
“所以最可气的就是齐天赐那个混蛋,他一点都不为我着想,我不仅累死累活地操持着他们齐家的家业,把他们一家人伺候地舒舒服服,还经常在公公面前给他打掩护,让他能够放心大胆地偷溜出去寻欢作乐。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呢?”书萍气得直咬牙。
书玉心说:“你到现在才看清齐天赐的真面目吗?那就是一甩手掌柜,什么心都不操的,你嫁到齐家就是专门替他打理一切的,好让他能做个富贵闲人,日子过得不要太悠闲自在了!”当然书玉嘴上却安慰说:“再气又有什么用?你们都有两个孩子了,大的三岁多,小的一岁多,都是离不开亲娘的时候,难道你要和离了抛下他们不成?那两孩子还不得被人生生磋磨死啊!你还是静下心,慢慢想办法,让你们母子三人的日子过得更好才对!”
书萍听到书玉说的话里有“和离”两个字时,原本消失的眼泪又往外冒出来:“我对不起祖爷爷,若是当初听了祖爷爷的话,和那齐天赐和离了,带着齐家赔偿的钱财再找户合适的人家嫁了,说不定现在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虽说现在吃穿不愁,衣食无忧,可太压抑、太痛苦了!”
书玉心里不禁暗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枉费祖爷爷一片苦心,可惜二叔一家那时没人领情,连祖婆婆王氏都坚决反对,如今由书萍这个二房的长孙女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真的明白了祖爷爷的苦心。荣华富贵固然耀人眼,可在面临一生的抉择时,却不能只看到金银,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没有感情的婚姻怎么可能是好婚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