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道。
刚到家叶暖就钻进了书房，之前在车上他问完之后就是沉默，叶暖总感觉他好像是生气了，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从包里翻出那张留学申请同意书以及学校的通知书，她盯了好久，都觉得顾司夜不可能知道她出国留学的事情。
意大利，罗马，哥哥现在就在这儿。
从今天开始要把原本不是很熟练的意大利语学好，两个月后只要有哥哥的下落她就动身去意大利。
叶暖在台灯下咬着笔头看书，却不知道外面一层客厅已经烟雾缭绕。
男人已经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伸手将指尖的烟头碾灭在水晶烟灰缸内，一双黑眸沉沉的，覆着暗淡的泽色。
似乎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刀枪不入。
他在书房外来回走了很久，看向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她还在书房里不出来。
本来准备不管她直接回房间睡的，手指还没碰到主卧的门，便又折身去了书房，推开，视线一下子落在书桌上趴着的小小一团上。
她睡着了。
书房内只开着一盏台灯，只有灯下是明亮的，周围一片暗沉。
男人迈步靠近，在这样安静的夜里，他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灯光洒下，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抹剪影，照的她的肌肤更加白皙剔透。
顾司夜转身走到她的身侧，抬手拿起她的一条手臂放在颈后，动作轻巧的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那么轻，那么小，软软的一小团。
她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眉间蹙得紧紧地，他将她抱起的瞬间她突然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往他的怀里埋了埋。
她抱他抱得很紧。
男人垂眸，忍不住的低头蹭了蹭她柔软的脸蛋儿，却听到她略紧张的呓语，“哥哥……哥哥哥哥……”
顾司夜抱着她的动作倏尔僵住了，一张俊容不知道该拼凑出怎样的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她还是会梦到她哥哥？
“哥……对不起哥哥……”
那一声又一声的哥哥，像是一块巨石，沉重的压在他的心上。
这是他欠她的。
顾司夜将她放在床上，掌心刚刚握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的手臂拉下来，她却突然用力将他抱紧，“别走，别走……哥哥别走，别离开我……”
男人的一条腿跪在地毯上，微微弯下身子哄慰她，“嗯，我不走，不走。”
感觉到胸前一片湿润，她像是小猫儿一样在他的胸膛前蹭个不停，还带了点哭腔，“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一只拳头握紧，似是还能回忆起那年，叶暖的哥哥和父亲，为了保护他安全离开而死。
她的每一声哥哥，都像是一根银针，密密麻麻的扎在他的胸口，复杂而沉重的情绪从那里蔓延开来。
叶暖，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会恨他吗？如果不是他，她的父亲和哥哥便不会死。
等她睡得安稳了，顾司夜将她的手臂拉下来放进丝被里。
他看着她的睡颜，看了良久。
………………………………
翌日清晨。
“啊——”
叶暖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猛地从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摸着身边的人，想要钻进去，然后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叶暖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额上的冷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哥哥不要她了，因为她是害的唐家覆灭的罪魁祸首，她一直求他不要离开她，可他到最后还是离开了。
可是他说好不走的，怎么还是走了？
“顾司夜……”她开口，叫着他的名字。
没有人应，叶暖侧眸看了看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没有余温，他应该是……昨晚就没有在这张床上睡。
他去哪儿了？
叶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在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他。
她一开始没有多想，可是男人整整消失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八点仍旧没有回来。
叶暖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视线虽然是盯着电视屏幕的，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身边的手机，没有电话，甚至连条信息都没有。
她忍不住的第十八次拿起手机，是不是停机欠费了？是不是信号不够好？是不是……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进了一通电话。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屏幕上的备注，便按了接听放在耳边，“喂……”
“喂，暖暖啊，我是奶奶。”
叶暖原本亮起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全部的热情，“您有什么事儿吗？”
十年，沈老太太都没有主动给她打过什么电话，叶暖直觉这通电话没有什么好事。
“暖暖呐，身体好些了吧？今早上我跟沈誉通了个电话，商量你和他订婚的事，我觉得这件事得征求你的意见，奶奶现在叫司机去接你，你回沈家我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叶暖有点懵，“沈誉……不对，他不是不想和我结婚的吗？”
“那小子犯浑，现在想清楚了，你之前说只要沈誉同意你没意见的对不对？现在奶奶叫人去接你回来……”
叶暖一下子将怀里的抱枕扔出去，找了个借口先糊弄过去，挂断电话，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给沈誉问清楚，翻了一圈才想起来她没有他的号码。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誉不可能一夜之间改变主意，除非他脑子瓦特了。
本来想借这个理由给顾司夜打个电话，但是他没有接听。
于是叶暖找顾卿云要了沈誉的号码，还编了一堆的理由。
可是给沈誉打电话，那边也是无人接听，正当叶暖准备放弃的时候，那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喂？”
“你是谁？沈誉呢？”叶暖听得出来，那绝对不是沈誉的声音。
一个听起来有点略软的男声，叶暖几乎一下子就想到那天挽着沈誉手臂的男人。
“我是连晨，你是沈家的人吗？能不能过来帮帮他，他在赌场快被人打死了，你能不能带点钱过来？”
叶暖的手一抖，“什么？”
叶暖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沈誉现在在赌场？还快要被人打死了？
“那些人说如果今天凑不出十万来，就让他站着进来横着出去，你快来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