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投效的心情,仇二火速把这消息禀报给了陆轶,然后十分激动的等着陆轶的吩咐。
倘若陆轶要收拾这些敢拿他开赌的兔崽子们,仇二一定当仁不让头一个冲上去。
不过那会儿陆轶只说:“他们倒是消息灵通。”
然后呢?就没下文了。
仇二一时没想明白,陆大人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还是留着这些人有什么别的用处?
无论如何,既然陆轶没吩咐,仇二就不会擅处作主,万一自作聪明反而坏了事呢?
后来暗地里开赌的又多了两家。
仇二一直派人盯着他们,盯着盯着,仇二都有点心动了。
他可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内情呢!要是这时候他派人去押注在陆大人身上,肯定能大大的赚上一笔,让那些敢开这个暗庄的兔崽子们赔得当裤子!
林夙其实对这事儿也不怎么上心。
对他来说,让他带人去抄个赌场那真是大材小用了。再说,林夙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太过份的地方……对公主是有点不恭,可名单上的那些人没准儿一点都不介意被人拿押注。
说不定有人还乐意借此扬名呢。
这个春天京城多热闹啊,三年一次春闱,还有人开赌押头三甲各是哪位才子呢。正赶上四公主要定亲选驸马,赌一赌驸马人选也没什么大不了嘛,其实照林夙看,皇上皇后大可不必理会,还显得大度。
他笑嘻嘻的跟陆轶说:“这皇家又要办喜事,百姓们跟着发发小财,这也显得天家与民同乐了是吧?”
陆轶只是微微一笑。
其实不管是林夙还是陆轶都很明白,这京城里的水深着呢。大大小小的赌场着实不少,但有门路,有胆量把新科进士和驸马人选都拿来押注开赌的,注定不会是小人物。
仇二刚来回禀说陆轶也被人拿去押注的时候,陆轶就知道了。
这些人消息够灵通的。
没有点儿背景没点儿门路的人,不可能知道皇上皇后看中的人选都有哪几个。这些地下开赌的人背后,要么是达官显贵,要么根本就是宗室皇亲,也就这些人既消息灵通,又胆大包天。
皇上早就想整治这些人了。
偏偏他们还不知道大祸将至,拼命的蹦跶作死。
不收拾他们收拾谁?
这些人干过的破事儿,皇上那儿都攒了几大箱子了,即使没有这私下开赌的事,皇上也早就预备要收拾一批人。
削爵罚俸那都是轻的,只怕有人得掉脑袋,或是送到皇陵去看管——送进去容易,想从那儿出来可就难了,这等于下半辈子要终身幽禁。
别觉得能活着比死了强——其实这么被关起来那是活受罪,皇陵那儿有什么?只怕到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受折辱,没准儿还有劳作等着他们呢。
“这差事我看你来办最合适。”林夙笑着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陆轶:“我就不方便越俎代庖了。”
陆轶对四公主的讨好亲近,瞒得过旁人,但绝对瞒不过林夙。
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林夙也吃了一惊,他还觉得陆轶这辈子八成要一个人打光棍到老呢。
就算他要成亲……林夙也没觉得他会娶公主做驸马。他一直觉得,能和陆轶情投意合的女子,怎么也不能是个青涩的黄毛丫头,得有点儿阅历,有些手腕儿的女子。
以前他还听说过陆轶和一个名妓的传言。
当然了,陆轶再怎么叛逆,他也不能娶个名妓当正妻。
可打死林夙也想不到,陆轶居然有心上人了,且这人不是旁人,是四公主。
林夙对四公主可是熟悉的很!
四公主没来京城之前林夙就见过她了,等她到了京城之后,林夙时常宿卫宫中,待在宫里的时候比待在他宫外那宅子的时候多得多,反正他们家死得就剩他一个,宅子里也空荡荡的,倒是宫里他更熟悉,皇上,娘娘,皇子和公主们,都没拿他当外人。
林夙看待四公主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样,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陆轶怎么喜欢上四公主的呢?
就算林夙再精明,这种你喜欢我啊,我喜欢你的事情,他也猜不出来龙去脉。
不过林夙对这件事儿倒是乐见其成。
陆轶吧,要真夸他,不见得比旁人强多少,但是林夙很了解陆轶。
他既然下定决心要成家了,那他必然会全心全意,且绝不会半途变卦。
这一点很难得了。
其他那些驸马人选,他们之中有人是情愿的,有人是不情愿的。而情愿的人里头,真的是因为喜欢公主而愿意的有几个?
恐怕只有陆轶一个人。
其他的人,都是奔着“公主”来的。
但林夙有把握,他知道陆轶不是。
陆轶喜欢的是“刘琰”这个人。
“开赌的有三家,”陆轶说:“其中一家有宣王的本钱。”
林夙问:“你能确定?”
陆轶笑了:“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宣王爱钱,他那个儿子更是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窝囊废,没什么事儿这父子俩不敢干的。”
而且在宣王看起来这根本不算事儿,一没偷二没抢的,更没有杀人害命,所以他根本没想着要刻意掩人耳目,替他办这事儿的人除了他的大管事,还有他的妻弟,也就是宣王妃的亲弟弟。
连宣王世子都时常在那里出出进进的,根本毫无顾忌。
这一家就是仗着宣王府的势——宣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这靠山在他们看来可是够硬的了。
另两家一家背后是宗室,另一家陆轶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应该寻了不止一家靠山。
查封赌场不难,但是他们所得的那些钱财可未必能尽数查抄出来。旁人一说起赌场,就觉得那是个销金窟,但赌场之中未必会存有大量现银。再说,把那些赌场的人逮住了,他们背后的人却难以触及,斩草不除根,要不了多久仍旧死灰复燃。
“行吧,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林夙一笑:“这可是件得罪人的差事啊。”
陆轶没出声。
得罪人他从来没怕过,怕都是那些与他作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