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君只当欧阳墨轩是同意了她的提议,想着难得有一个表现的机会,笑着说道:“那臣妾便命人将臣妾的物件收拾出来。”
正要命人去收拾,欧阳墨轩却道:“不必了,挪来挪去的也麻烦。”
众人皆不知他此话何意,难道皇上当真要皇后去乘惠妃的车轿?
正疑惑时,却听欧阳墨轩向刚回来王禄道:“去将朕的马牵来,方才皇后说想骑马,朕与皇后骑马去。”
楼心月抬头看向他,她几时说想骑马的郎?
王禄忙应了是,便去牵马了。
左成俊闻言道:“卑职带几个人跟着皇上罢。锎”
“不必了,前面不远就到行宫了,不必那么麻烦。”
说着话,那边宫人已经将楼心然扶出了车轿,从楼心然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很是欢喜,即便是身有不适,却依然扬着一脸喜悦的神色。
想来,她还不知道,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坐进鸾轿了,而皇上却要带着皇后骑马了。
楼心然快走到鸾轿旁时,王禄也将马牵来了,一黑一棕,黑色的那匹是欧阳墨轩的坐骑,通体黑亮唯有额中一道闪电般的白毛,甚是健硕。
此乃三年前东庭国进献而来的宝马,听闻,这种马一年也出不了几匹,而一匹更是万金也买不来的。
楼心月一见到它便在心里说道:飓风,好久不见!
想着,忙欢喜的迎了上去,伸手捊了捊它脖子里的鬃毛,欧阳墨轩见势忙要伸手去拦,那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欧阳墨瑞忙道:“不要碰。”
“啊?”
楼心月不解的看向他,手却已经连连捊了几下。怎么,不能碰么?说罢又看向欧阳墨轩,却见他方才还是一脸担忧的表情,此时已经松懈了下来。
四藩与南宫珏,司马清扬等人皆惊住了,愣在那里看着她。他们与欧阳墨轩狩过猎都知道,皇上的这匹‘飓风’性子十分狂野,除了皇上谁都不认。
这也是这种马特有的特性,一旦认定的主人,便只认主人,其他人,谁都别想骑上。
楼心月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她倒忘了此事了,飓风是认人的。
只是,她前世曾有幸与欧阳墨轩同骑过一次,所以,一见它,她便忘了此事。
忙将手收回,看着欧阳墨轩,他一定会很奇怪罢。前世她可是喂了飓风一箩筐胡萝卜,它才让她骑的。
欧阳墨轩见她表情,笑道:“没事,只是担心它会伤害呢,兴许你还不知道,飓风认人,普天之下只有朕能骑,其他人连碰都不让碰。”
欧阳墨玄也道:“是啊,臣弟前年就让它摔过一次。”
楼心月点了点头,“臣妾知道了。”
欧阳墨轩上前摸了摸飓风,笑道:“不过,它似乎并不抗拒你。”
楼心月笑笑,“兴许是臣妾与它有缘。”
“或许罢。”
这边说着,那边楼心然正不明所以的看着,不明白大家怎么好端端的研究起马来了。
上官云梦瞧了瞧楼心然,冷冷的哼了声,又看了看飓风,走上前,笑道:“臣妾也好想骑马呢。”说罢便也伸手去摸飓风的头,不想她的手在离飓风还有三寸距离时,飓风已经开始发躁起来,作势就要抬着前蹄去踩。
上官云梦作实一惊,脸色顿时吓的煞白,一时傻的愣在了那里。众人见势连连后退,眼看着马蹄就要踢上上官云梦,而区阳墨轩在马的另一个,想救显然是来不及的。
就在众人皆道贤妃此命怕是要一命呜呼时,却见一只手突然伸手拉住缰绳,用力一扯,飓风已经换了个方向,马蹄落在一边的空地上落下,落地声响,听那声音可想而知,若是马蹄是落在上官云梦身上,那会是什么结果。
上官云梦仍是愣在那里,显然还没从那一瞬间的恐慌中回过神来。楼心月却已拉着飓风,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脖子,以示安慰。
飓风这才安静下来,头向楼心月这边歪了歪。
那边云绾君忙上前扶着上官云梦向后退了退,尽量离飓风远一些。
欧阳墨轩倒是一副并不担心的神色,命人将上官云梦带去休息,又命人好生伺候着楼心然,便纵身上了马,伸手看向楼心月。
楼心月看了看那张伸在眼前的手,知道他是要她与他同骑一马,笑了笑,将自己的放进他的手掌,借力一跃,已在他身前坐定。
“好了,你们休息差不多便上路罢,皇叔想来已经在狩猎场等了。”
欧阳墨轩说罢,双脚一夹马肚,飓风已经飞速的跑了出去。声后隐约传来一声唤喊:“皇上。”
楼心月听出来是楼心然的声,然后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只闻得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
为求轻便,楼心月今日特别着了身天水蓝色苏绣月华裙,质地轻盈,飘在风中如水中浮纱,天空云裳一般,如仙似幻。
飓风,如其名,行速如风,不一会二人便将众人抛在了身后数里远。欧阳墨轩也总算是放慢了速度,看着眼前。
眼前是一大片草地,楼心月看着那片草地,似乎又回到了前世,他骑马带她来这里。
“喜欢吗?”
欧阳墨轩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带着微热的气息,楼心月只觉得耳根顿时一热,想来,定是红了。
“喜欢。”
楼心月有意的将头向另一边偏了偏,指着远处一处开着花的草地道:“看,好多花。”
欧阳墨轩感觉到了她的逃避,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驱着飓风向那里走去。
自撤了禁足后,他便感觉到她那若有似无的逃离,她虽然表面上仍与先前一样,甚至更加婉转温顺,只是,他知道,那不是她真正的意愿。
就连承欢时,她都是带着抗拒的。
从没想过,原来,无爱的承欢竟是那种感觉,那是一种叫人完全没有一丝欢乐喜悦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临幸后宫,从没用过真正的感情,每一次都是例行公事一般。
因为他是皇上,而那些妃嫔每人个于他的江山都有着或轻或重的关联。她们个个出自名门,每一个人的家族在朝中都有或大或小的势力。为了稳固朝纲,他必须要将她们收入后宫。
唯有她,他想要她打开心怀的面对他,也唯有她,他在与她的每一次承欢时,都是用了感情。
初入宫时,他还能感觉到她的心,尤其是在他冷落了她一段时间,她为了救父的那一次御书房中,他分明感觉到她的心。只是后来,她再一次的将心锁了起来,而且,再也不打算打开。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自心底溢出,有些事,一旦发生,便改变不了。怀中的楼心月似乎感觉到了,身子僵了僵。
两人下了马,将飓风放开,让它自由的去吃草,一起走在那草地上,楼心月始终低着头,并不将方才车轿上的事说破。
“你一定有事想要问朕罢?”
“啊?”
楼心月转头看向身旁,欧阳墨轩已经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时值仲秋,小草已经开始有枯萎的趋势,黄绿相夹,那些散落在草丛的野花也是开到最后的,早不如春夏季那般的鲜艳。
顺势坐了下来,才问:“臣妾不知皇上说的是什么?”
“你父亲出征的事,朕只给了他十万兵马,而漠北有二十万。朕知道你一直想问此事。”
楼心月一时哑然,确实,她这几天一直在想此事,欧阳墨轩只给了他父亲十万兵马,而轩辕聿桀有二十万,以轩辕聿桀的用兵手法,她父亲取胜的机会十分渺茫。
其实,她也不想取胜,她只想要父亲平安归来,这一仗她清楚,胜利的把握实在渺小。
“或许,皇上有自己打算。”
“朕没有打算,这一仗朕一点胜利的信心也没有。”
“那皇上……”
楼心月不禁疑惑了,既然他一点把握也没有,既然他明知此仗必败,为何还要出兵?
“因为朕不得不出兵,这一仗不打也得打,而且不管如何,都会是你父亲出征。这件事朕曾犹豫过,也曾想方设法改变,只是……”
他没再说下去,眼神看着她,意思十分明了,只是他没想到她也会出面相劝。
楼心月的表情早已震惊,她一直以为他先前犹豫的不过是议和还是应战?不过是主帅未定?却不想,他早已知道结果,不过只是在想办法改变而已。
而那个推波助澜的却是自己。
是自己一手将父亲送上那战场的。
若是没有她出面言劝父亲,若是没有她的那一番话,或许父亲不会主动请命。而只要父亲不主动请命,那么欧阳墨轩便可借着父亲几年未上战场,他身有旧疾的借口,打消群臣的心思。
朝中能将并不仅仅只有他父亲一人,能出战的更是大有人在。
如今父亲手中的三十万兵权早已被分散在各地,一时想要召回是没那么容易的。
所以,这一次欧阳墨轩出动的是驻守在京都的兵力,而那些兵力一共不过二十万。现已派出十万,那么,京都一旦发生任何变化,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
难道这才是太后的真正目的?借着父亲长年不上战场,所以兵力一时无法召回,这才一定要父亲亲自出征,为得就是将驻守在京外的大军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