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萧峰黑着脸进来,巫行云看他的面色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果然,他开口道:“赵钱孙谭公谭婆还有单正全都死了,那日杏子林中揭开我身世秘密,知道带头大哥是谁的人,只剩下一个。”
巫行云了然道:“丐帮副帮主夫人。”他曾提起过这几个知情人的名字,只是没想到那个嫁祸的人动手如此快又狠,“几个人之中,唯有这位马夫人以为你杀了她的丈夫,当你是杀夫仇人,也是她在杏子林时指认你。”可见此女对他恨之入骨,怪不得他脸这么黑了。
萧峰神色为难,“不只如此,她还是个普通弱女子,不懂武功又不是江湖中人,若是其他人我还可以以武相胁,逼她说出带头大哥的身份,可是对上这位嫂夫人,我真是又恨又愧,马大哥到底与我兄弟一场,纵使我有千般手段,也不好往她身上招呼。”
“现在这个人让你左右为难,难不成就在这儿干等着,等大恶人出手把她也料理干净?”
萧峰无奈地看着她:“那样肯定不行。这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巫行云:“不管怎么样,先到信阳再做打算吧,信阳有天山派分部,我先传书让人去保护马夫人安全,应该能等到我们到那里。”
萧峰的神色终于放晴了些,温声道:“有劳你了。”
巫行云笑笑:“举手之劳。”
他们连夜赶路,偶尔停下来吃点东西稍作休息,这样的速度如愿赶在了大恶人前面,这一天天刚泛白,他们到达信阳马家时,得到手下回报马夫人仍然安然无恙。
挥手让人退下,全身蒙在黑斗篷里的那个手下却犹豫着没有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巫行云这人喜洁,接连赶路身上沾的风尘已让她略有不耐,对于手下这下的态度便拧了眉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
天山九天九部的人全是女子,而且大多是从小陪养的少女,那人强抑住羞耻道:“属下等得到尊主吩咐,便来守在马家院子外,不让陌生人接近,谁知昨夜三更时分,马夫人亲自给丐帮的白世镜传信,让他过府一聚……二人遣散了所有仆人,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这孤男寡女深夜幽会,还把仆人全哄走,怎么看都不是正经人家的作风。他们在干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巫行云只是挑了挑眉头,最震惊的是萧蜂,他哪里能想到平日里看着是贞洁不可侵犯的女人竟然和人私通,对象还是他一向敬重的执法堂长老白世镜!这种事情萧峰怎么也要亲眼确认,他运起轻功,悄无声息地上了房顶,拿下一块瓦片,借着窗外的鱼肚白光刚好能看到床上白花花光溜溜腻在一起的两人。
萧峰心中记得还要问马夫人带头大哥是谁,不然恨不得立时拍死这一对狗男女,马副帮主死去还不过百天!
巫行云也凑热闹地上了房顶,轻飘飘落在他旁边,正要顺着挪开的瓦片向里看,被一脸严肃地萧峰阻止。巫行云用眼神表示抗议‘凭什么不让我看?’
萧峰这次对待她态度难得地强硬起来,硬把她扒拉到身后,说什么也不准她看屋内肮脏场面。
巫行云唯我独尊惯了,从来都是她说什么别人不敢有二话,什么时候被别人管制过,你不让我看,我还偏就要看!
推了两下没推开萧峰,便毫不犹豫地动起手来,逍遥派武功走的是轻盈飘逸的路子,别说是房顶就是在半空中都能如闲庭漫步。萧峰武功盖世,虽是大开大合的阳刚路子,轻功也是一流,两人赌气性质的交手,转眼几十上百招过去,除了衣袖带起的簌簌风声硬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白世镜虽然武功不低,警觉性也够强,但是他倒霉碰上两个武功远在他之上的,注定今天要悲剧了,没有发现半点不妥,外面现在天高云淡,有点风声才是正常。
屋内床上两人余韵过后,搂在一起说起私房话,房顶两人虽然没打尽兴仍然敬业地赶回来听房顶。萧峰不忘把巫行云拦在身后,听得见里面的说话声,却绝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白世镜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今天又让人给我传信,不是说了最近不太平,关注你的人很多,我们得避嫌吗?”
马夫人翘起兰花指在白世镜胸口画着圈儿:“明明是你这个老鬼想要,我传信要你过来,是有正事要和你商量,是谁一来就把我往床上拖的!”
白世镜不以为然:“你能有什么正事,满肚子都是陷害人的诡计。”
马夫人披了件衣服翻起身,扬声道:“白世镜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现在嫌弃我蛇蝎心肠,当初算计乔峰,要不是你临阵退缩我用得着去勾引全冠青!马大元你的好兄弟还是你亲手杀的呢,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好人,这些事件件你都有份!”
“你!”她说的也全是实情,白世镜当下被她赌得说不出话来。他颇为悔恨地说道,“要不是你算计我们被马大元撞破,我也不用杀了他灭口,还嫁祸给乔帮主,我对不起兄弟们!归根到底还不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马夫人冷笑:“该不该做的你都做了,现在说无辜恐怕你自己都不信。”
白世镜:“别怪我没提醒你,乔峰他现在身世被揭穿,丧心病狂地杀了一个又一个,连父母师傅都不放过,你以为亲口指认他的你能逃过一劫吗?”
本来两人已经是要翻脸的节奏了,马夫人却突然变了口气,颇为温柔地说:“我正是为这事儿找你,天亮之后,我搬会搬到城外的小楼里暂住,你把马家打砸一通,再留下书信,让乔峰去城外小楼里等我,切记要他单身前来。”
白世镜警惕道:“你要怎么做什么?”
马夫人笑得一脸甜蜜地抚着鬓角:“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他来我自有手段对付他,他舍不得杀我的。”不知道她这自信从何而来。
她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房顶破了一个大洞,碎瓦片木屑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正落在床上,两个在底下的人被弄了个灰头土脸,正要发作,让他们胆寒不已的声音响起,萧峰强忍怒气的浑厚嗓音:“不用等天亮了,白长老和‘嫂夫人’有什么赐教,萧峰洗耳恭听!”
萧峰对着这两个无耻之徒互相拆台的对话,再也听不下去,他只想一次弄个明白,这两人人前光鲜背后到底还有多少龌龊。
马夫人花容失色:“乔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都听到了什么!”
白世镜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乔帮主——!”
这种捉/奸在床的情况不是没发生过,乔峰可不是马大元,再来一个白世镜也不是对手,更别说杀人灭口了。今天遇上乔峰,白世镜荒乱又恐惧,隐隐又有些命该如此的解脱,他到底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做了亏心事日日都记在心上,行事也变得畏首畏起来。
巫行云这时才轻飘飘地落下时,屋内两人已经手忙脚乱地把衣衫披好,萧峰百忙之中不忘向她投去赞赏的一瞥。
巫行云的武功深不可测,白世镜和马夫人在聚贤庄都是亲眼所见,如今见两人一起出现,更是雪上加霜的绝望,不过绝望的仅是白世镜一人而已,马夫人投在巫行云身上的目光到是实打实的怨恨。
巫行云对她的态度颇为意外,她跟这位‘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怨恨她呢,八成跟同路的萧峰脱不了关系。
萧峰喝道:“白长老,马副帮主是你所杀?马夫人又为何当众指责是我所为?”
白世镜臊得抬不起头,“乔帮主,我……”
萧峰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不是乔帮主,这世间再没有丐帮乔帮主,我是契丹人萧峰!”
马夫人本来对乔峰非常欣赏喜爱,她设计这一切,就是等着乔峰来找她,有求于她时,她就以恩相挟,名正言顺成为他的人,还特意要白世镜布置现场,把人引到城外更为隐秘舒适的小楼去,哪想到出了昨晚的意外,被他撞个正着,如今美好的形象算是毁了!
她双目带着憎恨的目光转到萧峰身上:“是啊,你本来就是个契丹人!我当众说出来有什么不对!”
萧峰眦目欲裂:“我们说的是两码事。你之前和全冠青一起指认是我杀了副帮主,还拿出折扇做为物证,跟本是诬陷,现在真相大白,我亲耳听到副帮主跟本是被你们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