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期[训练兵团]解散没多久,训练兵分配兵种的消息就发布下来了。第二天,利威尔就召集了自己班上的那几个家伙,向他们说了新同伴的事。

  等北泽赶到他们专属的会议室时,正巧碰上利威尔去了茶水间,里面只剩下艾鲁多和君达两个人。此刻,他们人手一份资料看得仔细,连她到了也没发现。她歪了歪脑袋,也没出声,悄声走到艾鲁多的身后就着他手上的资料表看了起来。

  资料上统共也就四个人,头两位还是当期训练成绩排名最好的。

  训练成绩排在第一的是个女的,海拉·希斯里,十七岁的年纪,身高一米六五,茶色的头发被绑成了利落的马尾,巴掌大小的脸上挂着笑,只是那双眼睛却不像嘴角那样带着笑意。

  而排在第二的则是个长相严肃略带点冷漠的男子,名字叫杰尔·罗兹,黑色的短发,深刻的五官,一眼看过去不是会让人过分注意的外表,可一旦搭上他那很少有变化的冷漠表情,顿时给人一种非同一般的气势。

  当然,单看照片是看不出的,要说北泽为什么会对这两人这么了解,只能归结为一句“孽缘不浅啊”。

  北泽哀叹了声,望着天花板想事,你说成绩那么好,干嘛不去宪兵团呢,非要到调查兵团来受罪,这不是自虐吗?

  利威尔端着咖啡回来,就看到北泽满脸无力地仰头望着天花板,眼中还带着少许的嫌弃。很少会看到她这种表情,一般都是在遇到很麻烦很麻烦的事情时,她才会端出这样的神色。

  他挑了下眉,出声问道:“怎么?有你认识的人?”

  兵长大人一出声,艾鲁多和君达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北泽。乍然回头看到她,还吓了一跳,缓了口气才想起跟她打招呼,末了还不忘埋怨她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行为。

  北泽被两人好一阵说教,扯着嘴角笑了笑,偏头看向兵长,有些不怎么乐意地回道:“是啊,都是些麻烦的家伙。”

  说着她拉开艾鲁多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拿起摆在对面的资料纸放到自己面前。

  “这个和这个,要说多认识也不至于,只不过……”北泽手指着最上头的两个,没说到一半就莫名打住了。

  “只不过什么?”艾鲁多好奇地追问。

  “都是些麻烦的人,比我还要麻烦。”北泽说得一本正经,她刚说完,正准备坐下来的利威尔“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你在跟我说笑吗?”他放下手上的杯子,转而从最下方抽出张表格甩到她面前,冷笑了声,“自己好好看看你的评价,这还是你进入调查兵团时训练兵团的教官给得评价。”

  北泽抬眸瞧了眼利威尔,见他斜着眸子一脸鄙视,她疑惑地拿起桌上的表格。

  “格斗术8,行动力8,头脑战9,协调性10……这不是都挺好的吗?”北泽呼出口气,自我感觉不要太好了,这可是她努力习惯身体,又努力锻炼的成果啊,才半年有这样的成绩着实不错了。

  利威尔慢悠悠地瞥了眼她一眼:“最后一项怎么不念出来,不敢念?”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北泽耸耸肩,低头又要念,可一看到表格上的数据,原本利索的话语也变得结巴起来,“偷、偷、偷懒……偷懒12……”

  “要我说,那教官还算客气的,换做是我来打分,这一项可以打成正无穷了,简直跟家养的猪一样。”利威尔顿了下,沉思着又添上一句,“不,猪还会在没人赶的情况下,绕着猪圈跑上两圈,你恨不得连饭都是别人给你端到床上去的。”

  北泽紧抿着嘴,两只眼睛死盯着眼前的兵长大人,像是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利威尔没感觉,抿了口咖啡哼了声:“再去看看别人的资料,先不说前面四项,光是最后一项你就跟别人差远了。”

  “既然我这么差,我可否申请调到后勤组啊。”都被说成这样了,北泽反而接受了这个事实。

  “等你快死的时候,我会考虑的。”利威尔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眸子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儿简直像在看一只蟑螂。

  北泽气得牙痒痒,努力平复情绪,接着又趴到了桌子上。

  利威尔对她的举动嗤之以鼻,余光瞥见她空空如也的身后,不免好奇地一问:“今天的家伙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听到询问,北泽有气无力地抬了下眼皮,懒洋洋地回道:“卡卡西啊,他在外头晒太阳,看色︳情小说呢。”

  北泽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j□j小说,但光听名字就令人觉得节操已掉完了。

  “色︳情?”一听到这个颇为敏感的词汇,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君达都猛地抬头看向北泽,“那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什么怎么样?”北泽眨巴着眼睛,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

  “你应该问她的是,今天早上是在哪里换得衣服,那个人又站在哪里?”

  “换衣服当然是在床上喽,卡卡西的话就站在旁边。”

  面对北泽理所当然的回话,利威尔抬手扶着额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不是没见过她换衣服的样子,偶尔他去喊她起来,她从被窝里爬起来,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换衣服了,那利落的举动,丝毫不见做作。

  一开始他还不可思议,后来了解了她的性格,只觉得这女人脑子里缺了些什么,和旁人都不一样。

  利威尔还记得有一次,他把她从被窝里拉起来,她睁开眼睛瞅了他一眼,低喃了声,“哦,起床了。”

  她好像是醒了,坐起身来,当着他和旁边站着的陌生男子开始脱睡衣,穿衬衫。那会儿,利威尔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子,上前一步,又把她按回了被窝。

  结果,她缓缓从被窝里露出眼睛来,还用“你有毛病”的眼神瞪着他。

  然后,利威尔明白了,她不是只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而是不管早上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是谁,她都会毫无顾忌地当着那些不认识的人换衣服。

  越想越觉得浑身不对劲,利威尔索性抄起手边那本厚厚的书朝北泽丢了过去,“你敢不敢去里面换衣服。”

  北泽被迎面飞来的书吓了一跳,赶紧缩了脖子险险躲过。等危机解除了,才得空回答利威尔的话:“那很麻烦好不好,而且马上要冬天了,去里面换衣服会冻死的。”

  她拧着眉,回答地相当理直气壮。利威尔没想到她还有理了,当下露出不悦的表情。

  “等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后悔都来不及。”他哼了声,撇过头不去看眼前这个会让他怒气值飙高的人。

  “能做什么?那些家伙才不会干多余的事情呢?”就这点北泽还是很有保证。

  兵长大人也知道某人不是那么容易听话的,当下也没了声音。

  “嘛,就这些事的话,那我就回去了。”也不等利威尔同意,北泽转个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类似这种没有训练的日子,北泽一般都会像是保持良好习惯一般地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她哪也没去,直接回了房间。

  一进去,她便习惯性地坐到书架前的毛毯上看起书来。看得都是些闲云野鹤的杂记,其中还有以前守护灵留下的书籍,什么类型的都有,就连语言也是各式各样的。

  北泽甚至记得里面还混杂了一本由古希腊文字书写而成的历史传记,不过她看得懂才有鬼了,之后她就把这本书压到了最下面。

  她背靠着墙壁看得入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门外突然传来令人头痛的敲门声。她眉头一拧,眼神不耐地瞟向门口,心里念着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可敲门声愣是没消停下来。

  北泽泪目,只得拖着唱着反调的身子爬起来,慢吞吞地去开门。

  门一打开,还没看清楚外头的人,北泽便开口抱怨:“纳拿巴,你……”才说了几个字,等看到站在外头的人,她忽的闭上了嘴巴,愣了两秒,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艾鲁多,怎么是你?”她以为只有纳拿巴才会如此锲而不舍地敲她的门,更何况从她进调查兵团到现在,来找过她的也只有纳拿巴和利威尔了,而后者从来都是直接踹门进来的。

  北泽不知道这会儿艾鲁多来找她干嘛,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艾鲁多没察觉到北泽的视线,只一个劲地沉浸在“她果然在房里”的循环模式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临走时自家兵长说的话,你不用担心她不在,只要你一直敲门敲个不停,里面的人总会出来的。

  这个“总会出来的”,他算是体会到了,站在这里足足敲了十几分钟,才见里面的人来给他开门。

  久不见动静,北泽不免又出声问道:“艾鲁多,有什么事吗?”

  被问到了,艾鲁多急急收回思绪,“哦,也没什么,之前你走的太快了,没跟你说,那些新人待会就过来,你现在好歹也算前辈了,要去见见后辈才行哦。”

  听到去见后辈什么的,北泽一脸“你在开我玩笑”的表情,艾鲁多见了,不免叹口气,没多说什么,直接转个身开路,以此表明自己的意志。

  “啊,真麻烦。”她嘴上这么说着,到底还是跟去了。

  两人出了宿舍,就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这时候正值午后,太阳大却不是很热,或许是已到深秋的关系,空气中总带着一股萧瑟的味道。

  北泽走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草,还很葱绿,但也遮掩不了顶端的枯黄。

  想起一些事,她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艾鲁多也跟着停了下来。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

  “嗯?”

  “就是冬天到了,我可不可以申请冬眠啊。”

  听了北泽的话,艾鲁多狠狠抽了下嘴角,冬眠什么的,又不是冷血动物。而且啊,把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做请假理由真的大丈夫吗?

  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见北泽仍是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好像是正说着什么特别严肃的问题,最终,他默默转回头,落下句“快走”后,头也不回地往会议室走去。

  剩下的距离并不远,没多久两人就到了会议室,只不过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略显嘈杂的声音。

  北泽下意识地皱起眉,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素来喜欢比较安静一点的环境,对这种吵闹的氛围始终无法适应。所以在进门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不大不小的会议室里统共七个人,撇去四个生面孔不说,唯一算是外人的大概就属韩吉分队长了。此刻,她正扯着里面唯一的妹子,眉飞色舞地讲着像是永远说不完的话。

  等北泽和艾鲁多一进去,原本还吵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刚进门的两人。

  “太慢了。”静谧中利威尔的声音猛地响起。下一刻,众人便见他们的兵长大人一脸不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步子正要走向进来的两人,却不想有人比他更快一步,飞一般地冲了上去。

  “蝎佩~佩~我来找你了呦。”奇怪的语调和故意拖长的尾音令所有人都打了寒颤,只见那名叫海拉·希斯里的少女没两秒就站到了北泽的面前。

  乍听到声音,北泽右眼皮跳了下,正准备缩手,可到底迟了一步,对方一把握住她手。而在掌心相触的那一刹那,北泽能明显感受到从手掌传来的尖锐刺痛。低头瞥了眼相握的手,那个地方快要流血了吧。

  卧槽一上来就这么热情,所以她才说他们特别麻烦不是。

  她憋着痛,愣是没哼声,面上也没显露任何不适,只是拿着一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眸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你不来找我才是我人生当中的一大幸事。”北泽说得很轻,就连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周围的人大概都没听到,而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海拉,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依旧弯着眉眼,当真一副遇到睽违已久的好友的模样。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很期待与小佩佩你相见的这一刻呢。”

  北泽没理会她的话,径直看向交握的手,“好了,可以松手了吧。”

  “啊拉,看到小佩佩太激动了,都忘记了。”海拉一脸惊讶,像是到了这会儿才发现两人还握着。

  “那可以松手了吧。”北泽又提醒了声。

  “嗯嗯,当然了。”说完,海拉故意加重了少许的力道,松开手时,又假意擦过北泽的掌心。

  一瞬间,北泽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被人用钝刀划了下,狠狠的,痛得她猛然倒抽了口气。掌心有湿湿黏黏的液体滑下来,是真得出血了,从手感上判断,这血量还不少来着。

  暗叹了口气,紧接着她捏紧拳头,努力扯着笑走上前。途径海拉身边时,她连瞄都没瞄她一眼,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就没挪动的意思了。

  其实就算不看那家伙的表情,她也能猜到,一定是幸灾乐祸,似乎在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正因她这样,北泽才觉得这家伙奇怪又麻烦,明明是她搞出来的事情,却总是事不关己。一如去年冬天的某次训练,地点是雪山,那次也不知怎么就和她在山坡上撞上了。那家伙起先跟她说了两句,依旧是满脸的笑,却在下一秒把她从山坡上推了下去。

  她在山坡上滚了好几圈,后来教官过来盘问,不等她说话,对方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是我不小心把佩特拉推下去的。”她回答地相当老实,除了脸上那抹笑。可北泽就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样个不小心,才会把她推下去,甚至害她扭伤了一只脚。

  那次事件最后不了了之了。海拉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而她则获得了为期一周的休息,在最冷的天气里得以与温暖的被窝为伍,也算是别样的因祸得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