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色尚早,所以墨菡便买了些包子,去玉园街看望雨嘉他们。一进院,她就发现这里变了许多。原本破旧的房子,被修饬一新。老伯哪里来的钱修房子?墨菡纳闷儿地走进屋,看到房间中央一张崭新的八仙桌代替了以前那张快要散架的破木桌。她把包子放到八仙桌上,温柔地唤着孩子们的名字:“雨嘉,三儿,水儿,姐姐给你们买包子来了。”
“墨菡,你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老伯从屋子里走出来,笑着问被孩子们围住的墨菡。
“今天起的早,所以就顺便过来看看大家。”墨菡淡雅地笑道。“老伯,您感冒好点没?”
雨嘉挽着墨菡的胳膊,甜甜地笑道:“姐夫派了军医来给伯伯看病,伯伯的感冒早好了。”
“是吗?”听到雨嘉的话,墨菡愣了一下。她想不到顾宸宇会那么细心。
“姐姐,姐夫人真好。他给我们送来好多东西,找人帮我们修了坏掉的门,而且,我们几个现在都上学了。”雨嘉骄傲地对墨菡说道。“我们那个学校的孩子几乎全是孤儿,我们上学不用花钱,还给发生活费。姐姐,这都是姐夫的功劳。”
“真的?太好了。你们几个一定要好好上学。”墨菡摸着雨嘉的头,感动地眼眶发红。她没想到顾宸宇会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雨嘉用力点头:“姐姐,雨嘉一定会好好上学,将来,我要跟姐夫一样,成为一个将军。”
老伯听到雨嘉的话,调侃地笑道:“将军?你一个女孩子,绣绣花,织织布就算了。将军?你见哪个部队有女将军?”
“女人怎么就不能当将军?古代还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呢!”雨嘉昂起小脸,不满地抗议,“我一定要当兵,不对,是当将军!”
墨菡揉着雨嘉的发,鼓励地说道:“加油!雨嘉一定可以。”
雨嘉的父母是逃难的难民,饿死在滁州后,雨嘉就被老伯收养,那年雨嘉才七岁。这孩子命虽苦,却并不自暴自弃,很懂事。
老伯跟三儿他们几个,全都朝雨嘉竖起大拇指:“雨嘉最棒!”
雨嘉清丽的小脸露出开朗的甜笑。
墨菡将孩子们带到桌旁,笑道:“我给你们买了包子,快趁热吃。”
“姐姐吃了没?”雨嘉没有像三儿跟水儿他们几个那么没出息地去抢包子,反而懂事地问着墨菡。
“我吃过了。”墨菡揉揉雨嘉的头,笑了。
这孩子,真的很懂事。她没白疼雨嘉。
老伯热情地看着墨菡:“墨菡,你再一起吃点。”
“不了。我还要上班。”墨菡跟大家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跟他们道别。
走出玉园街,她昂起头,用力呼吸。
顾宸宇对这些孩子的好,让她很感动。从他对那些孤儿的做法她就能猜出,将来,他一定会是个明君。只有心中有百姓、有爱心的人,才能被百姓拥戴,成为一代明君。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顾宸宇的缺点,她所看到的几乎全是他的好。
而她,却负了那么好一个男人。
她用力吸气,努力抚平内心的抑郁。
……
顾霸天一早起床,突然感到头昏,还没站稳,就一头栽倒到床上。秦雅芝惊慌地抱住他,声音颤抖地惊呼:“霸天?你怎么了?”
顾霸天头昏得张不开眼睛,却不想让妻子太担心:“雅芝……我有点头昏……让我……躺会儿……”
“好。”秦雅芝赶紧扶顾霸天躺好,然后紧张地拿手绢擦着他直冒冷汗的头。“好点儿没有?”
“别担心……我身体一向……很好……”顾霸天握住秦雅芝的手,虚弱地劝道。
他身体一向很好,他也搞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头昏得站不住。
“我去叫大夫。”秦雅芝强忍着眼泪,坚强地说道。
“让我睡一觉……睡一觉就会好。”顾霸天说完,就闭上眼。
秦雅芝担心地双手合十,为顾霸天的健康向上天祈祷。她跟霸天这才恢复往日的夫妻情,她害怕他就这么倒下。她需要他,顾家需要他,邢军也需要他。
在顾霸天睡着后,她赶紧让春棠去找大夫。当大夫给顾霸天检查完身体后,眉头皱到一起。
“怎么样?”秦雅芝担忧地问道。
“督军的身体未见有异样。心跳、血压……全都正常。夫人,是不是督军这几日太过操劳?”大夫怀疑地问道。
秦雅芝的脸有些红。昨天,顾霸天像个年轻人似地,抱着她不肯松手。是不是他因此体力消耗太大?可是霸天戎马半生,身体一向很好,不可能因为那种事,他就头昏得睡不醒吧?
站在床边的冯圆圆不屑地冷哼一声:“大姐,督军身体不好,你也不知道让他节制点。”
“冯圆圆,谁给你教训我的权力?”秦雅芝不悦地看向冯圆圆。
“督军跟我这十几年,也没见身体出什么事,才跟姐姐一天,督军就变这样儿了。难道妹妹我不能说说?”冯圆圆傲慢地一边磨着指甲,一边反问。她把顾霸天身体不好的责任全推给秦雅芝。
春棠看夫人被二太太欺负,沉不下气,就开口帮呛:“这只说明咱们督军爱我们夫人。”
“死丫头,你敢跟我这种态度,我抽不死你!”冯圆圆恼火地卷起衣袖,抡圆了就要抽下去。
秦雅芝带着斥责的口吻,喝了一声:“春棠!”
本来还想再挖苦几句冯圆圆的春棠只好住嘴,退到秦雅芝身后。冯圆圆哪里肯就这么消停,她拔开秦雅芝,就想上前狠狠地教训春棠。
“妹妹,霸天不舒服,我们要做的是找人给他看病,而不是窝里反。请你自重!”秦雅芝冷傲的声音中带着斥责。
冯圆圆不得不放弃教训春棠的打算,退到大夫身后:“杜大夫,督军到底有没有病?”
“这个……目前看,有可能是气血亏……嗯……操劳过度……引起的……”大夫犹豫着。
“你这几句话我也会说!”冯圆圆不满地哼了一声,“姐姐,你就不能找个好大夫?”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秦雅芝冷着脸。
是该找个好大夫给丈夫看看,霸天不太可能说难受就难受。
就在她们斗嘴的时候,床上的顾霸天突然开始抽搐。
“霸天!”秦雅芝扑上去,抱住顾霸天的身体,惊慌地对杜大夫说道,“还不快看看督军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杜大夫为难地解释。
“你不清楚?”秦雅芝失望地瞪着杜大夫,可是转念一想,霸天这病来得突然,来得蹊跷。也许真不能惯这大夫。
当顾霸天在她怀里安静下来后,她便对大夫说了声:“算了,你走吧。”
“我看督军得的病有点像癔病。夫人还找个算命的给督军看看吧。”杜大夫临走之前,如此告诉秦雅芝。
“癔病?”秦雅芝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是。”杜大夫点点头,“我先走了。”
秦雅芝茫然地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大姐,要不,我出去找个算命的?”冯圆圆小心翼翼地征求起秦雅芝的意见。
“先去找个中医给霸天看看。”秦雅芝不太相信那些算命先生,杜大夫看不出来霸天得了什么病,也许别人可以。不到最后一步,她不打算找算命先生。
“好吧。”冯圆圆得瑟地甩了下手中的手绢,转身,高傲地离开。
虽然秦雅芝没有赞同立刻找算命先生,冯圆圆却也不着急。今天的戏已经告一段落,这杜大夫的戏演得还算逼真,并没引起任何人怀疑,所以她布的局,总会有实现的时候。
再者,秦雅芝让她找中医过来给顾霸天看病,这个决定就是错误的。因为顾霸天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他所中的毒是一种特殊的药片,很难查出来。
秦雅芝抱着丈夫的头,倚在床头,眼泪汪汪,似乎再多一滴,这泪洪就会暴发。
顾霸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秦雅芝的身上。他伸出手,帮秦雅芝擦着眼泪:“别哭,我只是气血亏,不碍事。”
“嗯。”秦雅芝用力点点头。
……
楚墨晁在妻子去送儿子上学后,开始翻箱倒柜,想要找出被妻子藏起来的钱。他这几日手气不知道怎么那么差,逢赌必输。他已经把身上的本金全输光了。他不甘心,他必须把钱全赢回来。他不相信,自己就一直是输钱的命。再说,他也赢过。
沈月桂送完儿子,一回到家,就看到楚墨晁捧着一大堆银元,兴奋地两眼直冒金光。她气得上前就抢:“楚墨晁,这些钱是我的!你不能再拿去赌!”
“什么你的?这个家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楚墨晁把银元塞进怀里,一脚将沈月桂踢到地上,然后毫不留情地大步离开。
他今天一定要把输掉的钱全赢回来不可!
沈月桂捂着被踢痛的肚子爬起来,追出去:“楚墨晁,把我的钱还给我!你还给我!”
楚墨晁哪里肯听她的,连头都不回,直奔赌场而去。
……
这已经不知道是顾霸天第几次病情发作,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大夫面对顾霸天的状况束手无策。
秦雅芝一边擦着丈夫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无措地哭道:“霸天,你到底怎么了?”
冯圆圆站在秦雅芝身边,谨慎地问道:“要不,我去找个算命先生?”
“去吧。找个算褂灵验的。”秦雅芝抱着不断抽搐的丈夫,不放心地叮嘱冯圆圆。
“知道。大姐,霸天总这么抽搐也不是办法。他以前有爱喝红酒的习惯,他说红酒能治他的失眠,要不,我让杏红给督军把我屋里的红酒拿过来?”冯圆圆小心翼翼地提议。
“快去。”秦雅芝已经被顾霸天的病情搞得乱了方寸,有种有病乱投医的急躁感。
冯圆圆得到许可后,心明显得松了一口。她回到自己房间,在将剩下的药片都投进红酒瓶后,才招呼来杏红。
“杏红,这是督军最喜欢喝的红酒,你帮我给督军送过去。”冯圆圆将酒杯递过去。
杏红见冯圆圆这么对自己信任,不疑有它,兴冲冲领命而去。
“喝杯红酒。这是圆圆特意要杏红拿过来的。”秦雅芝抱着顾霸天喂它喝下一杯红酒。“好点没有?”
“雅芝,我是不是得了绝症?”顾霸天悲观地握住秦雅芝的手。
这十几年,他冷落了雅芝,现在才知道她有多好。可是,他怕自己没有机会好好宠她。
“别想那么多。你不会有事。”秦雅芝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是一个擅于伪装的人,为了不让顾霸天看出她的紧张与绝望,她必须非常努力地伪装。
“雅芝,我要告诉你……我爱你……”顾霸天抚着秦雅芝那绝美的脸,声音黯哑地说道。
“霸天……”秦雅芝透过泪雾,看着苍白而虚弱的顾霸天。
这样子的他,是她陌生的。
从来,他都是霸气狂傲的。
想不到一场病,竟然会逼他清醒。
“雅芝,我不该冷落你这么久。”顾霸天一边帮秦雅芝擦眼泪,一边叹气。
“别说了。”秦雅芝捂住顾霸天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冷落不冷落,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她不会活在对过去的仇恨里,不知道今后的路更要珍惜。
当冯圆圆带着算命先生回到督军府的时候,看到秦雅芝跟顾霸天拥抱在一起,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她就恨不打一处来。她真想上前把秦雅芝弄死。她不明白霸天到底中了什么邪,竟然会对人老珠黄的秦雅芝突然产生兴趣。
“大姐,算命先生来了。”她弯着腰,恭敬地说道。
“让他进来。”秦雅芝将丈夫放好,给他掖好补子,才坐到床边,示意冯圆圆把人带进来。
算命先生一看到顾霸天的脸色,立刻惊呼:“不好!督军被魍魉缠身,已经病入膏肓,药石难磬。”
“那该怎么办?”秦雅芝紧张地看着算命先生。
“唯今之计,只有冲喜。”算命先生在掐指算了半天后,郑重地提议。
“冲喜?”秦雅芝愣住。冲喜能化解顾家的灾难,让霸天恢复健康?
“只有冲喜能救督军。夫人若不听,顾家不日就将有血光之灾。”算命先生有模有样地摇晃着脑袋,仿佛所言非虚。
“冲喜?”秦雅芝心情非常矛盾。一个冯圆圆已经让她尝透辛酸,若再娶一个女人进门,她的心会被伤透。虽然霸天说爱她,她也没把握自己以后会幸福。她不敢相信霸天,毕竟自己已经四十多岁,若来个十岁的漂亮女孩,她真怕霸天会立刻变心,再也想不起她。她被冷落怕了。
“大姐,既然先生说要冲喜,我们就按先生说的办吧。”冯圆圆小心翼翼地笑着,观察着秦雅芝的表情。
“你……有合适的?”秦雅芝失魂落魄地抱着顾霸天,两眼早已失去光芒,空洞地让人心酸。
“我侄女今年十八岁,虽然没上过太多学,可是知书达理,乖巧娴静。我看,不如就让她嫁过来吧。”冯圆圆终于把她要说的说出来。
等熙熙嫁进顾家,这里就是她们姑侄的天下。她等着看秦雅芝哭。
“不行!哪有姑侄共侍一夫的道理!”秦雅芝立刻绷着脸,否决了冯圆圆的提议。
听到秦雅芝的话,冯圆圆明白她误会了,赶紧解释:“大姐误会了。圆圆是觉得熙熙与宸宇比较般配。如果顾家一定要冲喜才能免去血光之灾,不如就让他们两个结婚算了。”
“宸宇的婚姻,要让他自己决定。”秦雅芝傲然地说道。
如果让冯熙熙嫁过来,这姑侄两个还不得把顾家的房顶掀翻?
她决不会同意冯圆圆的建议。
只是,如果真有血光之灾,顾家不冲喜,可怎么办好?
……
楚墨晁被一群彪形大汉扔到赌场外面的地上,还来不及喊疼,就被人踩住肚子。
“楚墨晁,若不还钱,就把你妹妹给我乖乖送过来!如若不然,你就等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刀疤脸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一边威胁道。
“我……我还……”楚墨晁战战兢兢地握住对方的脚丫子,就怕对方一用力把他踩死。
“识实务者为俊杰。”刀疤脸冷笑了一声。
这一回,看楚墨晁还去哪里找钱。
五百银元,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似乎已经看到楚墨菡被打扮得漂漂亮亮,被送到他床上的画面。
楚墨菡的美,几乎半个滁州城的人都知道。那叫一个水灵。他垂涎她可不是一天两天。这楚墨晁自动送上门让他琢磨,这不是老天爷都向着他吗?
楚墨晁在被对方松开后,挣扎着起身。
五百块钱的巨债,这让他怎么还?
抢钱庄也抢不来那么多钱啊!
难道他非得卖妹妹了?
他踉踉跄跄地跑回家,一头扑到坑头上,却欲哭无泪。
“楚墨晁,你给老娘起来!”沈月桂看到丈夫这副模样,就立刻猜到没好事。他一准儿又输不少钱。她插着腰质问对方:“你是不是把钱都输光了?”
“只输光了,倒也还好。”楚墨晁无奈地长叹。
“你到底输了多少?”沈月桂心慌地抓住丈夫的衣领。
楚墨晁竖起五根手指,在妻子面前晃了晃。
“五百块钱?”沈月桂顿时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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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菡快要嫁入督军府了,亲们,赏张月票吧。
今天不太舒服,明天后天要去肿瘤医院检查。可能更新依然是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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