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群荷枪实弹的士兵离开后,楚墨菡才感到恐慌。她双腿有些虚软无力,快要站立不住。她扶着桌子坐到她那随时可能会断掉的椅子上,捂着胸口用力喘气。
这些人为什么要捉逃到她房里的男人?
男人?
她这才想起自己把那个伤得很重的男人藏到了床下。不知道他经这一折腾,会不会触到伤口。她顾不得自己手心还在冒冷汗,赶紧跑到床边,弯下腰去拖那个重得要命的男人。
“真重!”楚墨菡不知道刚才自己哪来的力气,竟然把这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给塞床下的。也许人在危难的时候,会激发一种非一般的能量吧,当时的她只想着要救这个男人,没想别的。可是现在危机一解除,她就没那么大力气拖他了。
好不容易把他从床下拖出来,楚墨菡先看了一下他的肩胛,果然,那里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血不但没止住,还在汩汩地流。男人似乎很疼,紧抿着薄唇申吟了一声。
“醒醒!我抱不动你。”楚墨菡拍着男人那苍白无血的脸,轻声唤着对方。
地上的男人倏地睁开冷冽如刀的黑眸,伸出没受伤的手,一把捉住楚墨菡的手,一拉一扯,楚墨菡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双手已经被男人箍制在背后,而她的身体则紧贴在男人的身上。
“你是谁?”男人冷酷如冰的声音,透着警惕与防备,仿佛楚墨菡是可能会制他于死命的敌人。
“你的救命恩人!”楚墨菡不满地挑挑眉。
这个男人,分明是他自己逃到她房里。她救了他一命,他却把她当敌人防备。真是不识好歹。
男人皱了皱眉,黑眸微眯了几秒,似乎终于搞清楚现状,这才松开楚墨菡的双手,清清喉咙之后,冷酷地说了声:“谢谢。”
“不谢。只要你别拿我当仇人折磨就行。”楚墨菡不满地说完,就撑着他的胸膛要起身。
也许是她不小心碰到男人的伤口,男人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怎么了?伤口很疼?”楚墨菡顾不得生气,立刻检查起他的伤口。
“拜托,请你别压着我。”男人咬紧牙,吃力地说道。他的脸色并不像刚才那么苍白,反而有了一种不正常的红。
楚墨菡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她的腿压着他修长的双腿,她的上身正抵在他的胸前,虽然是隔着毛衣,她却感受到他身上温暖炽热的气息。
她赶紧红着脸爬起来,然后尴尬地问道:“你……能起来吗?”
“应该……可以……”男人没有看楚墨菡,只是自己努力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可是他才刚站直,就一头向前栽倒。
“喂!”楚墨菡赶紧迎上前,在他亲吻大地之前及时抱住他的腰。
男人的头搭在楚墨菡的肩头,身体的重量大部分倚在楚墨菡身上。
“还说自己可以,我看你现在就是个病西施。”楚墨菡用力扶着男人,将他沉重的高大身躯扶到床边。
“我不是……”男人睁开黑眸,不满地瞪楚墨菡一眼。“刚才只是……头昏……”
“你失血太多……头昏很正常。你先躺好,我再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楚墨菡将男人放倒后,就去拿医药箱。
男人用一双濯濯黑眸,冷冷地看着楚墨菡,没再开口。
楚墨菡消毒棉走到床边,用非常专业地口吻说道:“把上衣扣子解开。”
男人挑挑眉,没有动手。
“我要帮你上药。”楚墨菡看到男人那如深潭一般深邃的眼神,不禁笑了笑。“放心,我对你没非分之想。”
男人挑挑眉,不过这次多了一个表情,那就是勾了勾他那性感的薄唇,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谢谢!”
楚墨菡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看这男人的笑。原来这冷酷的冰山男笑起来能魅惑众生。她认真地低下头,用摄子夹着消毒棉,一下下擦拭着男人的伤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看起来非常骇人,楚墨菡擦了许多遍才稍稍止住血,她赶紧将药粉撒到他的伤口上。
“这是什么?”男人抓住她的手,防备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小瓷瓶。这不是普通的消毒药粉,看起来怪怪的,难免不让他怀疑。他今晚遇到太多事,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他怕这个女人是敌人派来松懈他的戒心的。
“我们家祖传的消炎药粉。要不是看你伤得重,我还舍不得给你用。”楚墨菡睁着美丽清冷的眸,挑衅地看着男人。
她今晚真是点儿背,救了人,人家不但不感谢她,还一再怀疑她的好心。
这药是她家祖传的消炎药粉。她的太爷爷曾经做过御医,这消炎药粉的药方就是太爷爷传下来的,只是因为药材除了三七粉,还有些比较特殊的中草药,所以她只研制了这一小瓶,一直没舍得用过,刚才给他处理伤口已经用了一部分,就还剩下很宝贝的一些。
男人直直地看着她清冷的眸,似乎在研判楚墨菡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假。半晌他才松开她的手,说了声:“抱歉……谢谢。”
“这么重的戒心。”楚墨菡笑着摇摇头。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从这男人被她从床下拖出来,就一直充满防备,一副全世界都可能是他的敌人,连她这个救命恩人都不相信的样子猜,这男人并不一般。
男人只是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可是那双冰冷的黑眸里,多了一点淡得看不清的哀伤。
楚墨菡没说什么,低下头,认真地给他上药,包扎。等将他的伤处理好后,她已经累出一身薄汗。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递给楚墨菡:“谢谢!”
楚墨菡接过那条高级的手帕,看到那角落上绣着一个“宇”字,好奇地挑了一下眉:“不怕我用脏你的手帕?”
“啰嗦!”男人说完,就疲惫闭上眼睛。
楚墨菡用那带着迷迭香味道的手帕擦了擦额头,果然是一头的汗。
这好人真不容易当。
今晚她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还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过,能救人一命,这点惊吓也算值了。
闲下来后,她才发现手指一阵阵疼,估计是那被她自己咬破的伤口在痛。她刚才只顾着给床上的男人治伤,却把自己的伤给忘了。
她拿来纱布,草草在将手指裹了一下,就坐到椅子上,就着那盏微弱的烛光看书。
根据她的经验,这男人今晚怕会发烧,她估计要守他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