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想起那日父亲大人当众宣布即将进宫的人选并不是长姐而是她时,大家脸上的表情,尤其是她那位美名享誉京城内外的长姐,看着她的眼神就如现在的祁晴看着她一样,明明是在笑着,可看着没来由的让人忍不住寒颤。
她记得那日茫然过后的自己满怀歉意找长姐解释,可得到的却是一句:“你既知不如我,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取代我的位置嫁入皇宫,谁都知道萧府千金萧玉葳,可又有谁听过你萧兰馥的名字,你究竟何德何能抢我的东西!”那日,一直以为温柔的长姐是府里待她最好的萧兰馥忍着眼里的泪,直到进了自个的闺房才潸然泪下……
原来,拨开迷雾后的双眼能看见许多不自知的东西。
“陶然,你出院了,我还以为你还在医院呢……”祁晴一脸的关怀,“身体好些了吧?”
诚然前世的自己见识过各种内宅争斗口角分辨的高手,见祁晴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陶然还是深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脸皮厚实的人大有人在。是把定主意自己不敢与她辩吧?这样被一个寄人篱下不过就是寄养在陶家的外姓人欺负,陶然性子再是淡然不争也觉一口气憋着撒不出来。
“你好,多谢关心,既已出院身体自然无恙。”陶然笑眯眯的接招,她的这位名义上的二姐理应是想借着自己的口倒出自己的身份吧,只不过一个姓陶一个姓祁还真以为住在陶家就是陶家人了,说出来都是个笑话。
“陶然,你们认识?好像不是跟我们同一代的啊?”蔡文秀看着祁晴问,长的不错,化着淡妆,可就是让人看着不爽。本来就疼的气头上的文秀自然不给人好脸色看。
“不太熟,出院那日偶然碰见,想不到她还记得我。”陶然拉了还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睛的钟毓一下,“我们走吧,文秀的伤还是去下医院比较好。”然后瞟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颧骨高耸的女子和祁晴一眼:“得饶人处且饶人,不需要为了无谓的人伤脑筋,徒惹人心烦。”
文秀原本不过就是因为气不过,现在一听陶然这几句绵里藏针的话顿时痛快了,拉着钟毓就走:“就当被狗咬了,钟毓,咱都是有文化的人,犯不着为了些陌生人丢份,整天挂着块学生会会长的牌子吓唬谁呢!”
“也是,成天想着攀关系,以为见了一面就是朋友了,不害臊!”钟毓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跟陶然搭话的祁晴,趾高气扬的走了。
一旁围着看热闹的人见都散场了,也纷纷离开食堂朝着教学楼走去。不过,三人组这次又是一战成名了。
“不是说是个草包花瓶吗?看看刚才,出口成章啊。”
“对呀,以前听说就是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横着走的三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得理不饶人啊!尤其是那个指着人鼻子骂的,那架势……御姐一个啊!”
“听说那个说话机关枪一样是钟家的……”
“果然是枪杆子里出来的,小妞说话挺带劲的!”
陶然与钟毓拉着蔡文秀去了学校的医务室,向来不知道医务室门朝哪边开的三人一路问人热汗淋漓地终于给找到了。蔡文秀一路扒拉着就是不肯来,原因是她晕针而且这个丢人的事情除了身边要好的几个她都没脸说出来。钟毓调侃她:“不会真晕针吧?我记得某个人的毕生愿望可是找个医生嫁了!啧啧啧,就这样还想当个医生太太?到时候你未来老公一根针管掏出来……你还不得立刻撞墙去!”
“钟毓!”蔡文秀恼羞成怒,可抓着医务室门把的手就是不肯松开,“我没事了,一点都不痛了,我们回去吧?”
陶然笑着看两人耍宝,时不时的附和钟毓一声:“文秀,你手臂上还红着,要看医生。”
“你们两个合着伙欺负我,我就不去!”蔡文秀闭着眼大叫一声,奋力挣脱拉着她的钟毓就想往外冲,然后在同一天悲剧的撞人撞了两次。这回撞得却是个熟人,戴着白色口罩的李煜黑着一张脸往后连退了几步总算是退开了,可文秀却因为突然退开的李煜差点扑倒在地上,幸好眼疾手快的钟毓给拉了一把。
他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一大早被无缘无故扇了两巴掌不说,还被两人中的谁指甲给刮了一道指甲划痕。现在明明是乘着中午没什么人来医务室看看,居然还被人迎面撞上,可恨的是还是同一伙人。“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阴魂不散的跟踪我!”
“呸,谁要跟着你这个娘炮!”钟毓哧了一声,以前对着李煜说话带着一分客气不过也是看在陶然的面子上,现在更是半分情面也不给。
“你……”李煜气的话都说不出一句来,“陶然,你让她们这样说我!”
陶然一愣:“钟毓与文秀是我的好友,我自然是帮着她们的。你……不过是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何以……为什么以为我会帮你,有什么理由我要帮你?”站在一旁的钟毓和蔡文秀这回的心是总算放下了,看样子是真的把李煜这个混蛋给放下了。
“不过就是我们家陶然玩腻了不要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谁了!”文秀跟着钟毓哼了一声,后退一步与站在身后的陶然钟毓站在一块。
李煜看陶然一脸面无表情的任由人说他,嘴里就跟吃了黄连似的,苦涩中带着点不知味的忿恨。明明几天前还为他进了医院的人,现在居然说他是个陌生人。“陶然,几天前你还为了我跟人打架住院,现在居然说不认识我。脑子真被阿梦打傻了?好笑!”李煜双手抱胸,拿下口罩的脸一副鄙夷样的盯着陶然看,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
为他打架?原来自己住院是因为与人打架,可没有人跟她说过此事。难怪初见秦魏之际,他总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原来……眼下陶然有些明白秦魏眼里对自己的冷意从何而来了?自己……居然……爬墙了!为了别个男子与人打架滋事,难怪难怪啊!可……此事甚是怪异,既然自己都爬墙了,相公为何还是留自己在家住,难不成……爬墙爬的不是很成功?
“怎么?你这些朋友还不知道啊……”李煜看看明显不知情的钟毓和蔡文秀,“陶然,阿梦比你得我心,你恼羞成怒找人劫她,结果自己被揍的进了医院。”说着转向钟毓和蔡文秀,眼风一扫语气挑衅:“怎么,你们两原来还不知道啊?不是号称最铁三人组嘛……”
钟毓与蔡文秀对望一眼,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陶然这次如此的反常。“小然,是这样吗?”蔡文秀望向陶然问。陶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压根就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如此,可看着李煜说的头头是道,估计不离十,难怪自己出院回家谁都没给好脸色看,难怪她有次听到全能管家沈文博说什么“事情都已经解决”……那估摸着就是这样了。
蔡文秀两人见陶然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肯定是不好意思了。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两人动作一致一左一右抡手又给了李煜两巴掌。这次打完也不跑了,每人奉送了一句。“打你是轻的,你算哪根葱来埋汰我们家陶然,玩玩你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块料了。”钟毓说话太毒,陶然甘拜下风。“不过就是个小白脸,钱太多没用甩而已。”蔡文秀打完还拍了拍自己的手,就跟手里黏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活了两回的陶然第一次明白原来有人真心维护是这么一种让人从心底想要落泪的感动。她伸手一左一右紧紧的握着钟毓与蔡文秀的手,对视的双眼无声地写着“谢谢”。也许这之前对于这两人陶然不过是抱着可以结交而已,眼下不同了,她会以一己之力护两人周全,定然不让谁欺负了她们去。
“你们!还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不是?”李煜捂着脸颊咬牙切齿地看着三人。
“谅你也不敢!”陶然上前一步走至李煜面前,“以前过往就如烟云,既然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也就好聚好散。况且据我所知,我们也没有聚过,而且……我们不过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我给你酬劳你供我玩笑,如此银钱两讫的事情你如还是纠缠不休,应该知道后果。我们不是你能忍的起的。”
陶然看了一眼捂着脸颊铁青着脸的李煜接着说:“之前为你做出的各种荒唐事,不过就是本小姐瞧着高兴逗你乐乐,你还真当真了!可笑……为你打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本小姐从来只为自己的相……老公打架。你……配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空长了一副皮囊竟是如此的一个草包!我们走!”说完,率先离开。
钟毓和蔡文秀震惊于陶然的伶牙俐齿,呆愣了会也跟着一起走了,经过李煜身边时,两人做了件很不淑女的事,朝着李煜站的脚下啐了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