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那边传来消息说……陶小姐已经醒了五天了。换届会议结束,您手头上紧要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可以抽出一天的时间。您看是不是要过去瞧瞧?”沈文博翻了翻记事本,尽职尽责提醒自个的领导是时候去瞧瞧那位已经领了证,却还未办酒的老婆了。虽然知情的人谁都不想承认秦大市长这棵开的正艳的嫩草,居然就插在了那坨臭味熏天的牛屎上。
“正式公文没有下来前不要叫我市长,免得落人口舌。”秦魏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在哪个医院?”
“是,副市。在军区第五医院。”沈文博表示很同情这位上司,连着几天的会议是个铁人也吃不消了,更何况这位还正处于风尖浪口,是下届市长的热门人选,处处都得谨慎小心。那些媒体的眼睛有时候比娱记还厉害,盯着你眨都不眨一下就为了得些大八卦上报。不过,要不是被哪个不长眼的给拍到上报了,估计医院里那位瘟神也成不了市长夫人了。
“事情都解决了?”秦魏戴上眼睛,边问边往外走。
沈文博赶紧的跟上:“一切都处理好了,陶家那边也下了功夫,对外宣传是陶小姐阑尾炎突发。”
秦魏停下脚步看了眼沈文博。阑尾炎突发?这么一个绝佳的理由绝对不会是身边这位实诚性子的秘书想的。
“……是陶家大少说的。”
“恩。”
沈文博打开车后门,等到秦魏坐上后自己绕到副驾驶座坐好叫司机开车。从后视镜上看到后面的人一上车就闭眼休息,沈文博对这位市长夫人表示十二万分的鄙视。你说既然老天爷都给你这块馅饼了就好好地叼着吃,偏偏还要矫情折腾,为了个什么小白脸大打出手说出去都不嫌丢人,亏还是陶司令的孙女,陶局长的女儿,陶家大少的妹妹,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二衙内。
到了医院,秦魏就叫沈文博去打听情况,自己叫了个护士带他上去。累得很的他也没真想表示什么鹣鲽情深,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事情结束了大家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带着秦魏上楼的护士花痴了一番后被他脸上的无表情给冻着了,腹诽怎么有人带着这么一张脸来探望楼上的那个可爱的小妹妹。
五天以来,萧兰馥初初从刚醒来的惊慌失措中镇定下来,慢慢接受“灵魂异体”的事实。向来都聪慧的她不动声色的从各位据说是护士的姐姐口中探得了不少虚实。
比如她住的这个地方叫医院,这里是病房;再比如她叫陶然,是个二十二的小姑娘。萧兰馥初初听到自己已然二十二还是未嫁女时,惊的差些出口辩驳“这不可能”,后来得知这里的姑娘这个年纪未嫁实属平常,她才暗自呼了一口气。
陌生的人,陌生的坏境,陌生的言语陌生的说话方式,萧兰馥有些不知所措。偶尔从窗外看到不知名的东西“呼”的一下疾驰而过,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问那些姐姐们这是什么。深怕她们又是先惊讶再是同情的表情看着她。只是她有些搞不明白,她哪里让人怜之惜之要人同情了?
据护士姐姐们说,这里是什么军区医院,听着话里头的意思就跟宫里的太医院似的,身份高贵的人才能来这里看病。可是她怎么就觉得自己是个孤零零没人要的,醒来这么多天也从未见有人来探望过她。
当她慢吞吞的问出口时,那些个护士姐姐还挺好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她,说是自己晕迷不醒之际兄长和父亲大人来过的。还想问问自己家里还有哪些人时,看到姐姐们脸上那不自在的表情,萧兰馥再也开不了口了。然后从给她看病的大夫和这些姐姐们的对话中,她知道了大家都认为她得了一种叫失忆的病,说起来很复杂,其实就是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萧兰馥觉得这个说法很好。
“小姑娘,你知道什么叫毛爷爷吗?”
“……”摇头。
“那你知道什么叫汽车吗?”
“……”接着摇头。
“那你知道什么叫做有房有车有权有势有票子的二世祖吗?”
“……”猛烈的摇头。
“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点头再摇头。她已经知道自己叫“陶然”了啊,家里至少还有为兄长和父亲大人,这些不都是他们告诉的?既知她名姓理应知其她住哪,府里谁当家。萧兰馥有些糊涂了,大富人家才能进来的医院难不成鼎盛之名没几人知晓?
医生和护士实在不忍心再打击了,五天后复检得知的结论就是:这位陶家千金因脑部受到某钝物重创,大脑呈现不清醒疑似失忆状态。往严重了说,就是个二十二大姑娘长了颗两三岁小娃的脑,幸亏还是认得几个字了,要不然就直接成白痴了。
虽然每日顶着别人投过来的怜悯眼光很是不好受,但是萧兰馥还是得到了不少的确凿消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性子不太好,如若不然怎会跟家里人都处的不好。想她堂堂宰相之女,父亲膝下儿女众多,可没见哪个真真不受宠到这个地步,小姐生病清醒五日之余还不见有何人来探望。
不过,她也想通了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凡事讲究个因果轮回,既然老天爷厚待于她自己也就应该领下这份情。就做做这个陶然吧!
病房的环境很好,陶然坐在窗边拿着据说是一次性的纸杯子喝水。想起护士姐姐拿着纸杯子进屋连声说“对不起”就觉得好生怪异,没觉得这印着不知名花纹的杯子哪里不好?陶然仔细的瞅着上头的花纹,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看的杯子不知是如何做出来的?”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喜欢研究一次性杯了!”来人面廓如玉,温文之中带着英气。陶然站起身,微露笑靥伸出右手:“你好。”好像这里的人初次见面都是这样打招呼的,只是面前这人一副诧异的表情看着她是怎么回事?
“她是陶然?”秦魏回头问带他进来的护士。
“是的。”长的挺帅气的一个人怎么人品这么的差,话里话外嫌弃的样子是个什么意思?明明是这么可爱又听话还有礼貌的小姑娘!护士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拿了陶然手里的杯子顺带着拍了拍她伸出的右手:“我先出去了,有事就叫我们。”
陶然点点头,果然还是女子比较文雅贤淑:“谢谢!”
沈文博推开病房门进来的时候,正撞上陶然一脸真诚的道谢然后女护士笑着离开。他头有些晕乎乎的,看样子那位医生说的不全是胡话。这跟人说谢谢的是他认识的那个陶家女霸王?不会是哪个长的一模一样的来冒充的吧!
“副市,这……这是怎么回事?”沈文博走到秦魏身旁,“这是陶家的那位?!”
秦魏皱了皱眉,他也正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说是打架撞伤了头,看这样子直接就是换了个脑了。“医生怎么说?”
陶然见又一个陌生男子进来,再度伸出右手:“你好。”见对方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状,但还是友好的伸出了右手,陶然觉得这地方的男子还是有些绅士的,至少这位同样眼睛上架着一副不知是什么的男子是个绅士。
“副市,这……这是怎么回事?”沈文博与陶然握了握手,问了秦魏第二次同样的话。看上司脸上明显的一副这事应该问你的表情,沈文博轻咳了下压低声音说:“医生说陶小姐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今天就可以出院了。还有,刚才陶家大少打电话来了,说是麻烦副市您……接送下陶小姐出院。”
“请问你们是哪位,认识我?”陶然见两人交谈已告一段落,赶紧开口询问。难道前面进来的这位是自己的兄长,可与自己并无一点想象之处。
“副市,医生说陶小姐可能因脑部受到重创,这里……”沈文博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清楚了,据说是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传说中的失忆,他表示很无语。女友这段时间迷上穿越小说,很多还搬上了荧幕,他被逼着看过几次。不管什么原因穿到古代,过去的都说是失忆。沈文博再次看向眼前的这位,不会也穿了吧?可看着陶然一脸无害不说话还跟以前一样,他实在不能搞这些乱七八糟小女生才信的玩意。
“走吧。”秦魏懒得跟她玩这种游戏,不认识?!他倒是真不想认识她!
“陶小姐这边请,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沈文博手脚利落的象征性收拾了下行李。
“那我父亲……我爸爸呢?”好像这里都是这么叫的,父亲叫爸爸,兄长喊作哥哥,不知道母亲大人喊的是什么。
“令尊在家里等着。”沈文博很不习惯说话这么文明的陶然。
陶然跟着两人到了医院停车场,要不是从小练就的涵养恐怕早已叫出声了。这些奇奇怪怪壳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沈文博照旧打开车后座门,可这位陶小姐就光看着不动身是个什么意思?秦魏也奇怪的看了眼还站着的陶然,难道病刚好就想着要折腾!
“是叫我进去吗?”陶然指着里头不大的空间语带犹豫,面露为难。
刚才竟然觉得陶家三小姐换了个人似的有礼貌,沈文博暗自唾弃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明明还是同一个女霸王。看看,伤害没好全就又想着折腾事了。“陶小姐,你伤还没好全就开车有些不太好吧?”
秦魏也有些烦躁地催促:“老吴专门等着你,赶紧上车。”说完也不顾什么女士优先了,绕过陶然坐上车。待秦魏坐好,陶然总算明白这里头原来是这么坐人的,看着跟府里出门的轿子有些相像,她也有样学样的上车坐好。
沈文博有些吃惊居然这么容易就搞定了,好像现在只要某人说句话某人就照做了吗,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夫唱妇随的好现象?沈文博坐上副驾驶座了还期冀着这好现象至少能维持到副市这段婚姻结束。
“哥哥,这个东西坐着有些晕乎乎的……”安静地多了一会,陶然忍不住开口,脑袋晕乎乎的她觉得还是府里的马车坐着舒服。
哥哥!?哥哥?!这是他们听错了还是某人现在换种方法折腾人,或者这人真是撞到脑子傻了!沈文博迅速转过头看着秦魏,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秦魏转头看着陶然:“陶然,虽然我们还没有办酒,但是领了证就已经是夫妻了,你再怎么不愿意也请你演好戏。”说出这么换冕堂皇的话居然还摆着这么一副无辜的表情,秦魏承认他心里不舒服了。
“夫妻!”陶然指指自己在指指秦魏,就算她再怎么娴雅淑静这会子也不由的提高了嗓子,“你!我!你是我相公!我们……我们……等等,你说还未置办酒席,也就是并未花轿进门也未三拜九叩……总之非明媒正娶?!”
秦魏实在受不了以前脏话粗话张口就是的人现在文绉绉的四个字四个字的来。还抬花轿,三拜九叩,这人脑子装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