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肖楠酒精中毒,连夜被送往医院抢救。
电视剧里狗血的桥段,在现实生活里真实上演。
肖楠的脉搏一度停止,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三张。
方成、许铭山和白子荣每个人都守在抢救室门口,他们三个什么话都没说,但眼神却特别绝望和痛苦。
后来许安又和谭玥也来了,许安又崩溃大哭,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没人回答她,她就揪着他们兄弟几个的衣服摇晃着他们。
我看到许铭山一度湿了眼眶。
这种场面真的特别残忍,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和谭玥强行把许安又拉到了医院阳台。
“安又,你冷静点,肖楠会没事儿的。他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谭玥柔声安慰。
“为什么不可能?若不可能,那些医生怎么进去了一批又一批,却连个鬼都没出来?”许安又说着捂着脸就大哭起来。
“我听说医院里最厉害的医生都聚集到抢救室里面了,放心吧,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我拍拍许安又的肩,让她坚强一点。
许安又的泪太汹涌,渗透指缝流了出来。“我知道他们会尽力,可我就怕他们会回天乏术……”
“不会的,肖楠一定知道我们舍不得他,他肯定能挺过这一关的,何况他今晚并没喝多少。”
许安又听到这儿,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她擦着眼泪说:“韩清,你不是认识黄菱吗?你打电话给她吧,让她来看看二哥。二哥那么喜欢她,说不定她来这里,叫声二哥的名字,二哥就能醒过来了。”
这摇摇头,很为难的摊摊手,“我没有她的电话。”
“可是你们不是一个地方的嘛!你爸妈和她家人应该认识,想打听她的号码也不是难事儿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家人早就搬走了……”
“那总有邻居和其他亲戚吧?!”许安又说着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我让她起来,她不听;谭玥去扶她,她又把谭玥推开了。
“嫂子,我叫你一声嫂子总行了吧?你帮我把黄菱叫到医院来,以后我一定偿还你这个恩情!”
许安又的这种行为,把我推到了一个特别尴尬的位置。谭玥两头劝,对许安又说黄菱算个屁,她现在红透半边天,就算联系上了也不一定愿意来;来了,说不定还会更刺激肖楠呢。
可许安又却说,就算黄菱不来,她也要试试,万一肖楠醒不过来,那她也算尽力了。
很久以前,我和黄菱不仅认识,还是最好的朋友,上学放学都拉着小受结伴而行,但是自从初中时出了那件事情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当时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她了。可是看到昏迷前满脸孤寂不甘的肖楠,和哀求无助的许安又,我最终还是给我妈打了电话。
“孩子,你这个时候打电话回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我妈正睡得沉,一见到我的电话就吓得清醒了。
“我没事儿,是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儿啊?”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事情挺急的,你能去隔壁邻居家帮我问问黄菱的电话吗?”
许安又这时不哭了,瞪大眼睛等着结果。
电话那端的我妈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她下了床,出了卧室,似乎是走到了洗手间里压低声音说:“孩子,你怎么突然要她的电话啊?而且是这时候?你爸要是知道了,非得气得半死。”
“不是我要,是我朋友要。”
我妈依然沉浸在埋怨中:“邻居家经常到处夸黄菱怎么红怎么赚钱,你爸虽然表面不做声,可心里却是不舒服得很。就今天,他们还在大门口说他们黄家虽然家族少,但却出了个明星,光宗耀祖,不像其他大姓家族,人多势众,出的却都是些歪瓜裂枣。把你爸气得啊,要不是我拉着,他估计都打到黄家去了。”
我知道让我妈去问黄家人要黄菱的号码,又是这种时候,我妈肯定会受奚落白眼,但人命关天,我只好说:“我知道是我无能,让你们受欺负了。我也不想让你们被黄家看不起,但现在人命关天,我也是为难得很。”
我妈听我这么说,就知道我也是被逼到没办法了才会为难她。
这时她倒安慰起我来了,“没事儿,妈这就去给你问去。”
我的心一酸:“若他们刁难你,你就回去睡觉,别和他们闹。”
我妈笑了一下:“难道不会,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何况当年的确是黄菱对不起你。”
挂完电话后,我的心情五味杂陈。许安又眼巴巴的盯着我,我只好说:“我妈现在去问了,应该能问到,但若没问到,那我也尽力了。”
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初中就转学到远离家乡的外地上学,毕业后又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就是为了逃离黄家、逃离黄菱,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和她撞上了。
而且和她好过的男人,竟然又亲了我!
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我走到天台的另一边,谭玥跟了上来。
她欲言又止,我看着她笑了一下,她才说:“你和那个黄菱是不是有过过节?”
“过节大了,但我现在不想说。”
谭玥很尊重我,她拍拍我的肩,说为难我了。
天台的风很大,虽然是深夏,但却吹得我身子发凉,我打了个喷嚏,谭玥便说我们还是去里面呆着吧。
这时,我妈发了个号码过来,我回了个“谢谢妈妈”的短信后,又把号码发到了许安又的手机上。
许安又一个人在阳台打电话,我和谭玥先去抢救室。
可许铭山他们,竟然都不见了!
门口的椅子上做着两个中年妇女,谭玥问她们知不知道刚才站在这里的人去哪儿了。
其中一个阿姨说:“应该是去停尸房了,抢救室里刚才死了个人。”
我和谭玥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瞳孔都放得特别大。
“什么?死了?”
“嗯,”阿姨叹了声气儿,“据说还是个单身小伙儿,他的家属都哭着跟着去了。”
谭玥多冷静的一人,听到这时腿一软,差点跌倒。我连忙扶住她。
“或许是阿姨搞错了,我们先给许铭山打电话吧。”
我撑着墙拨了许铭山的电话,却没人接。谭玥又打了方成的,后来又打了白子荣的,都是没人接。
“怎么办!怎么办!”谭玥的眼泪“唰”的滚了出来,“天天在我们眼前晃的人,突然就这样没了……韩清,我难受,比方成不爱我还难受,比方成不停的换女朋友,我还要撑着笑脸和她们做朋友还难受……”
谭玥说着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腿里,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眼泪也没忍住,也滚了出来。
肖楠毕竟是最关心我的人,在芷兰掉进坑里时,别人都以为是我推的,只有肖楠说相信我,安慰我。
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呢?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是许铭山打来的,我赶紧接了起来。
“你打过电话给我?我调静音了,没听见,你们去哪儿了,快下来吧。”
“下来?”我嘴唇都控制不住的发抖,“下来哪里?”
“8楼内科,二哥抢救过来了,刚才转移到加护病房了。”
我激动的抓起谭玥,大声说:“肖楠没死,肖楠没死,你快别哭了,咱们快下去吧!”
谭玥抢过手机,大声说:“肖楠真没死?”
“少说那个字,多不吉利,快下来吧!”
许铭山说着,挂了电话。